第0018章 楚詔
清辭盯著那張臉。
劍眉,鳳眸,略顯蒼白的麵容生得驚塵絕豔。
日落前的餘暉從窗外灑入,斑駁的光影將他過分豔麗的容貌分成明暗兩派,明裏的風采讓人不吝於用世間所有形容美的詞語去描繪,仿若穹蒼遺落凡塵的一抹顏色,可以想象那濃而密的睫毛下眸光一轉,會如何驚豔萬裏江山。
暗裏的容顏更像斂於人間的曼珠沙華,那唇,色澤淺淡,弧度菲薄,緊抿著像一片鋒利的葉,豔麗裏帶著不容忽視的攻擊性,一如他手中的這把劍,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削鐵如泥。
她也算閱人無數,上至王侯將相,下至風月閣裏風姿各不相同的男男女女女,卻從未見過有人能比他生得更……美。
美這個字一般是形容女子,可用在他身上也不突兀,絕的是,他的美裏絲毫不具女氣,這大概是因為他十五歲邊隨父駐守邊關,短短幾年便立起焉國戰神的名號的緣故。
對,是他。
曾經戰無不勝的定北大將軍,如今的安平侯——楚詔。
竟然會是他,清辭猜測過他可能是她前世認識的某一位,唯獨沒敢想到是他。
前世和他各種剪不斷理還亂的交集,在清辭腦子裏胡亂閃現,她不自覺捏緊了手,強行冷靜下來後,又不禁去想,她怎麽會出現在這邊陲小城?他這時候現在不是應該在帝京嗎?
她不可能記錯的,按照前世的時間線,安平侯兩年前便在焉、宋兩軍交戰時身受重傷雙腿被廢,回到帝京養傷,他現在怎麽會是這幅步伐穩健腳下輕便的樣子?
他如果沒有受傷,雙腿沒有被廢,前世為什麽要一直坐在輪椅上?
裝的?
為什麽裝?
混亂的思緒持續到昏迷中的楚詔皺著眉頭悶哼一聲,她決定無論這位侯爺到底怎麽回事,她都先把人救活再說。
他不能死,他身上還有很多她前世到死都沒弄明白的事情,這一世他必須給她個答案。
好在他們這裏就是儲存藥材的地方,用藥也不難,清辭將人皮麵具重新貼回楚詔臉上,然後跑去翻箱倒櫃尋找對症的藥材,最後和止血藥一起研磨成粉末。
拿著藥回身時,楚詔竟然已經醒了。
那麽重的毒,他撐那麽久才暈已經是了得,現在竟然還能醒來,這人真是……
看見清辭在櫃子邊忙活半天,楚詔有些意外地挑眉:“不找人來抓我?”
清辭悶聲道:“你知道我殺人拋屍的事情,我要是那麽做,回頭你把我捅出來,我也沒命。”
楚詔噙著笑看著她,沒有被麵具遮掩住的黑眸是獨屬於安平侯的風采,清辭有些不敢對視,囫圇將拿來的藥都遞給他:“我把了你的脈,你中毒很深,我雖然能解,但這裏藥不齊全,隻能先延緩你毒發的時間,你回去後再找人清毒。”
“唔。”楚詔應了一下,但沒有要接她的藥的意思。
清辭奇怪地看著他,結果侯爺調整了個姿勢,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從容地說了句:“包紮。”
清辭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我給你包?”
楚詔拿起那把劍,指著她,眸底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森然:“你想讓我自己包?”
清辭立即賠笑:“哪能啊。”
命在別人手裏,她不得不屈從,清辭忍辱負重地蹲下身,先看了一陣,確定傷在他腹部,這才去解他的腰帶。
脫人家衣服的時候,清辭麵不改色,但看到他瑩白如玉的胸膛時,就有些不自在地將目光偏到一旁,隻是目光移走了,手仍還不得不去碰他的身體,她隻覺指腹下的肌膚,既有習武之人的堅韌彈性,又有養尊處優的細致光潔,是極其漂亮的身體。
她最終還是忍不住,把手也收回來,手上跟撒鹽似的,將研磨成粉的藥撒在他傷口上。
楚詔突然嗤笑一聲。
清辭沒有理,她心下胡亂琢磨,他這個傷像是劍傷,被人狠狠捅了一劍,劍上抹了毒藥,所以他才會中毒,這麽重的傷,這麽重的毒,也不知道他撐了多久,卻才暈那麽一小會兒。
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表麵雲淡風輕,內心在想什麽誰都猜不到。
無端的又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清辭的動作不由得滯了滯。
若隻是帝京故人,還不至於讓她在猛一看到他時反應那麽大,主要是他不僅是她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還是導致她死亡的罪魁禍首之一。
記得那時候,他就在城樓上,楚字戰旗在他身旁迎風獵獵,他眉眼清冷如浩瀚無垠的雪山之巔,而她渾身狼狽地躺在城牆下,雙手雙腳還有腦袋分別被繩子捆住,五匹馬在她身體周圍打著轉,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