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3章 撿到一個寶貝
男子隻看一眼便迅速將頭偏開,清辭注意到,他那如羊脂玉般雪白的耳垂,竟泛起了嫣紅。
還知道害羞?這人到底傻還是不傻啊?清辭想著想著,就有些崩潰,這都是什麽事兒啊,掐死她都比讓她在這荒郊野嶺赤身裸體跟一個疑似心智殘缺的男人僵持好過!
麵前忽然有銀白光芒一閃,轉眼她身體已經被如雲煙般柔軟的布料包裹,她怔了怔,低頭一看,身上已經披著他鬥篷。
剛才看他的打扮,白衣黑邊,束袖長靴,她還猜測他可能是江湖俠客或者富貴人家的打手,但現在她完全否定這個想法。
因為他丟給她的披風布料,隱隱帶著銀色的流光,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鮫綃。
鮫綃是傳說中鮫人織成的布料,極其昂貴,當今皇室都不見得有幾匹,她前世在宮中生活幾年,隻見過貴妃穿過一件鮫綃做成的華服,這個男人用得起這種布料,身份必定極其尊貴,說不定還是王侯將相。
可王侯將相,怎麽會跑到這裏來殺個人?
清辭目光瞥向河邊,那具屍體已經沉入水底,仿佛那片水域不曾被任何血腥汙染。
天黑後,氣溫更低,清辭裹緊身上的披風,有過那幾句對話和這件披風後,她對他也不怎麽怕了,換了個稱呼發問:“公子,你來這裏幹什麽?”
男子簡而言之:“殺人。”
“殺什麽人?”
“叛徒。”
也就是說,剛才那個死人是叛徒?清辭一邊琢磨,一邊笑得溫柔無害:“我不是你要殺的那個叛徒對吧?”
男子一雙漂亮又奇異的眸子盯住了她,他的眼睛很深邃,像一個看不見底的沼澤,他不動如山半響後,點頭。
“所以放我走,你沒意見吧?”清辭笑得越發純良,往後退了幾步,“我走了哈。”
說完,她果斷轉身就跑!
——誰知道這位外表謫仙內心智障穿著華貴武功高強殺人如麻見血封喉的大俠下一刻會不會突然暴起送她的上西天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清辭跑到河邊抓起自己的簍子,頭也不回地往山下奔,奔了一段路,忽聽見背後的腳步聲亦步亦趨,奇怪地轉身,便見那男子跟在她身後。
他的白衣上有點點血跡,應該不是他自己的,刺眼卻絲毫不顯狼狽,在灰白色調的天地間,反而像風流詩人恣意潑灑在白紙上的梅花,渾然天成一股風花雪月的華貴。
但清辭此刻無心欣賞他的風姿,她有些欲哭無淚:“我又不是你要殺的叛徒,你跟著我幹什麽?我是要回家的。”
“我跟你回家。”
……什麽叫“跟她回家”??
“你回你自己家,跟著我算怎麽回事?我又不認識你。”
男子靜靜地站在那兒,看著清辭,語氣低緩道:“記不得。”
“什麽記不得?”
“……”
又不說話了。
清辭試著往前走兩步,男子果然又跟著她走了兩步。
“……”清辭抬頭望天,在心裏反複告訴自己,榮清辭你打不過人家的你不能暴躁你真的打不過人家真的不能把他激怒你冷靜點……
呢喃幾遍後,果然冷靜了不少,她認真地跟他講道理:“你別跟著我,你回你自己的地方去,我隻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無權無財無勢,跟我沒好處的。”
男子聽了她的話,抿緊了薄唇。
清辭以為他聽懂了,轉身繼續走下山,後麵倒是沒有再聽見腳步聲了,然而就在快到山腳下時,她若有所感地回頭,那男子竟還在她身後!
“不準跟!”清辭惱了,這要真讓他跟自己到家裏,那她豈不是渾身長滿嘴都說不清?
男子似很不解:“為什麽不能跟?”
清辭被他氣笑了:“那你倒是跟我說,為什麽能跟?”
男子語不驚人死不休:“你身體裏有我的體液。”
清辭愣住,旋即刷的一下,從臉到脖子一片通紅,她惱羞成怒:“你再胡說八道我對你不客氣!”
男子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生氣,又抿緊了嘴唇,隻是看著她,一雙眼眸晶瑩透徹,不染塵埃。
清辭雖是經曆過風月場合的,可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調戲,關鍵是這人說出這種下流的話,還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兒,真是……豈有此理!
清辭忽然很想一把毒草把這人重新放倒在這裏,當然,這隻是想想而已,她打不過人家。
深呼吸兩口氣後,她問:“你叫什麽?”
“白珩舟。”
白珩舟。
她搜遍整個腦子,沒有聽過這號人物,隨口誆他:“白公子是吧,我記住了。”
他皺眉,似是不滿:“白珩舟。”
“好的好的,白珩舟。”清辭確定這人確實腦子有病,她雙手合十做祈求狀,“以後咱們江湖再相逢,我一定好好跟你敘舊,但是我現在真的有別的事要做,天馬上就要黑了,要是做不完,我回去是要挨罵挨打的,你看在我替你隱瞞殺人的事情的份上,放過我,行不行?”
白珩舟往前走了一步:“你要做什麽?”
“挖人參啊,我今天要是挖不到人參,就白來一趟南山了。”清辭是隨口說的,她為柳氏找的‘人參’早已經找到,什麽都不缺了。
白珩舟忽然抬起手,掌心旋轉著藍光,清辭頓時一愣!
藍光散去後,他原本空無一物的手裏,多了一株肖像人形的土黃色物體,正是人參!
“這個?”
清辭都呆了:“你……憑空出來的?”
白珩舟遞給她:“是這個嗎?”
清辭將人參拿在手裏,看了看,又看了看,眨眨眼:“這是千年人參,價值千金,你隨手一變就有了?你這麽厲害的嗎?”
她的讚歎好似讓他很高興,語氣都輕了些:“你還要什麽?”
這意思是,她想要什麽,他就能給她變什麽?
天啊……
她這是遇到什麽寶貝了啊……
清辭以前從不信怪力亂神那一套,但經曆了自己重生後,她覺得這世上有些事情確實非人能解釋,對白珩舟這非常人能有的本領,一驚之後就接受了,也不怕,並且一改剛才拒人千裏的態度,笑眯眯地問他:“你說你要跟著我,是那種我走到哪裏,你跟到哪裏的跟?”
白珩舟:“嗯。”
清辭笑得愈發慈愛,隻是眼裏閃著狐狸的精光:“如果我同意你跟著我,是不是以後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白珩舟:“嗯。”
“殺人放火,你也聽我的?”
“嗯。”
清辭壓不住嘴角上揚,想拍拍白少爺的肩膀,但他太高了,隻好改成拍拍他的手臂:“好吧,我收留你,我叫榮清辭,你以後就叫我清辭就行。”
白珩舟凝盯著她,什麽都沒說,也沒看出有什麽情緒,可清辭就是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類似高興的情緒。
嗯,他高興。
清辭也高興。
撿到這麽一個天稟異賦,腦子有些問題,可卻認定了她,聽她擺布的免費保鏢,她怎麽能不高興?
於是,迎著太陽落山前的最後一縷光,清辭帶著白珩舟朝著山下走去,兩人身後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