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3章 寧做富人妾
聽雨閣裏，上官瀾歌剛剛醒來便急著找趙氏：“祖母，祖母呢？我要見祖母！”
秋蘭支支吾吾：“大小姐，太夫人已經……”
“已經怎麽？她在哪裏？”上官瀾歌入驚弓之鳥，現在隻相信趙氏，隻有看到趙氏她才能安心，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秋蘭卻不敢說，怕再刺激到她，躊躇了半天沒說出實情，上官瀾歌怒道：“說啊！”
“你祖母已經死了。”仲雅清推門而入。
上官瀾歌當即愣住，不敢相信：“娘，你說什麽？”
仲雅清便將她暈倒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一遍，上官瀾歌呆呆地在床邊坐下，嘴唇蠕動：“怎麽會這樣……”
仲雅清從衣架上取下一件鬥篷，披在她的身上，柔聲說：“出了你祖母這件事，我們相府會不會被連累都兩說，你這幾日就在房中好好休息吧。”
“那我怎麽辦啊？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我與人通奸，娘，我會失去選秀資格的，祖父會不會像處理三姑奶奶那樣，把我隨便嫁給一個人啊？我不要這樣啊！”上官瀾歌是真的慌了，竟然向她平時看不起懦弱娘親求助。
仲雅清連忙道：“不會的，你不會被隨便嫁人的。”
“可我一定會失去選秀資格！”
仲雅清開解她：“就算參加選秀，你也不一定能中選，可能就隻得一個貴女的名號，你是相府嫡女，身份不比貴女低多少，何必一定去爭這個呢？”
她又說：“雖然你祖母的事情很嚴重，但你祖父是朝中大員，陛下應該不會遷怒於他，等陛下的處置旨意下來後，我們就隨你爹到揚州去住幾年，有你祖父和你爹爹在，一定能為你擇一位好郎君。”
“說來說去，我這輩子就是毀了……”
上官瀾歌越聽越絕望，她根本無法想象自己離開繁花似錦般的帝京，去到一個貧瘠落後的地方，嫁一個碌碌無為的小官，從今以後再也不能享受旁人羨慕仰望的眼神的生活。
她從出生就是天之嬌女，這些年才名和美名加身，她早就被捧得找不著北，哪裏能接受一夜之間失去所有？
仲雅清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可又覺得不合適，生生忍住了。
上官瀾歌眼神渙散了片刻，忽然之間，她目光一凝：“娘，你聽過一句話嗎？寧做富人妾，不做窮人妻，我上官瀾歌如果不能做人上人，活著就沒什麽意思。”
仲雅清一愣。
上官瀾歌一字一句地說：“元清兒害我落到今日這個地步，我就算豁出一條命，我也要拖她一起下地獄！”
仲雅清秀眉微顰，看著女兒，她好似做了什麽決定，要不顧一切地豁出去，她心裏一慌，連忙握住她的手：“瀾兒，你不要亂來。”
上官瀾歌毫不猶豫甩掉她的手：“娘，你既然幫不了我，就不要妨礙我。我累了，要休息，你出去吧。”
仲雅清無奈，隻能離開。
上官瀾歌側躺在床上，麵朝裏，眼睛沒有閉上，流轉著陰狠的光芒，她心中一遍遍念著那個名字，元清兒，元清兒……
幾日後，朝廷對上官循的處罰旨意下來了，和大多數人想的差不多，皇帝果然沒有重罰上官循。
可能是念在上官循為官數十載是肱股之臣，也可能是朝上有很多以“不知者無罪”幫他洗白的人，亦或是他請罪的奏折寫得聲情並茂打動了皇帝，總之最後隻是判了個“治家不嚴”，罰俸半年。
至於趙氏，罪行累累，罄竹難書，皇帝褫奪了她的誥命，削了他們家世襲的忠毅侯爵位，看在趙老將軍和趙少將軍的份上，沒有再做別的處罰。
至於劉嬤嬤之流被查出來這些年幫趙氏為非作歹的貓貓狗狗們，一律斬首了事。
比較反常的是，這段時間上官瀾歌竟然一直呆在聽雨閣沒有出來，哪怕是在京兆尹的審問下，李海交代了自己其實是在街上撿到相府的請帖，本想混進來大吃一頓，巧遇上官瀾歌，動了色心，欲行不軌，其實他和相府所有小姐都沒關係，還了她的清白，她也沒有露麵。
初夏時節，和風麗日，涼亭竹席半卷清風送爽，清辭領著她的爭渡小丫鬟和小白大丫鬟三人圍一桌，桌上清茶三盞，點心若幹。
“反常嗎？不會啊。”清辭老神在在地喝著茶，“正常，她與趙氏狼狽為奸，沒了趙氏，她就像被砍去尾鰭的魚，短時間內好不了。”
“正常，她那麽驕傲，被那麽多人看到和一個男人糾纏，自尊受挫，短時間內好不了。”爭渡眼皮子不動地用小鉗子敲核桃。
“正常，京兆尹雖然還了她的清白，但戶部已經將她的名字從參選秀女的名單上劃去，她受這麽大打擊，短時間內好不了。”清辭快速搶走爭渡的核桃肉丟進嘴裏，麵不改色。
“不正常，”白珩舟突然道，清辭和爭渡齊齊看向他，他慢吞吞地看著空空的小碟子，“豆子，沒有了。”
清辭好笑，喊來夏蘭去吩咐廚房給小白丫鬟炒兩斤蠶豆。
回頭再看她的爭渡小丫鬟：“小丫頭，你年紀不大，知道的事情還不少嘛。”
爭渡有著與年齡不符的老成：“我又不是瞎子聾子傻子，這麽大的事兒，街頭巷尾都傳遍了，我稍微一打聽就都知道了。”
清辭笑著，說起這個，她就想起自從出事以來，相府裏噤若寒蟬，原來是上官循把管家的權給了仲雅清，這位大夫人平時不聲不響，沒想到竟是個好手腕，恩威並施，當日就封住了所有仆人的口，所以帝京傳得風風雨雨，相府裏卻無人議論半句。
夏蘭送上來炒蠶豆，同時提醒：“清兒小姐，該去給大夫人請安了。”
不說清辭都忘了這回事了：“你們自己玩吧，我先過去。”
爭渡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敲核桃：“以前不是隻有三房來給老祖宗請安的規矩嗎？怎麽大夫人一當家，就這麽多事兒？”還要去給她請安。
清辭在她頭發揉了一把：“小孩子懂什麽呢？這叫新官上任三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