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8章 天下之主
楚詔隻是微笑。
尉遲沅搖頭：“可惜了，你們大焉朝堂上，我佩服的人不超過三個，你算一個。”
聽了這話，楚詔也沒太多表情：“世子抬舉了。”
不出所料，尉遲沅下一句話又是連嘲帶諷：“不過你現在站不起來，殘廢等同廢物，難怪邊關也不敢去了，天天窩在這紙醉金迷的帝京，身上的血氣都浸沒了，哎，你現在是不是不拿槍了？改去舞文弄墨？聽說你們帝京的女人就喜歡這病懨懨的款。”
前麵你來我往各一句的內涵鬥嘴，大家還能裝作聽不懂不摻合，但這段話就太直白過分了，以楚詔在朝堂的名望，百官哪能容許他侮辱他們的侯爺，當下就站出來七八個人，齊聲一喝：“豎子無禮！”
尉遲沅頑劣笑道：“我實話實說，怎麽就無禮？難道我說兩句實話，侯爺就惱羞成怒？哈哈哈！”
清辭暗忖，這南越世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不羈，難怪不願臣服大焉……不對，他這是故意挑釁？尤其是針對楚詔，為什麽呢？
相比百官的震怒，楚詔反而是輕描淡寫地一笑，沒接話。
尉遲沅無趣地撇嘴，準備走回上座，沒走幾步，小腿忽然被什麽擊中，整個人往前撲去，他反應還算快，當下手掌撐地來了一個前空翻，可還沒站穩，腰部便如受重力一撞，整個人被打向天邊，完全無法施力，眼看就要撞上牆壁，南越使臣隊伍裏，立即有兩個高手憑空飛起，接住尉遲沅落地。
尉遲沅霍然回首，如此深厚的內力，整座祈年殿裏，他隻能想到一個人——
楚詔拂袖，抬眼，淡笑：“世子站得起來卻走不好路，也不見得多有用。”
尉遲沅臉色突變：“你！”
“都鬧什麽呢？”
突如其來的一聲。
雖然語氣不高，還帶點中氣不足的衰弱，但滿殿的人都知道聲音來自何人，那人所代表的無上權柄，刹那便鎮住了所有浮蕩的人心。
聲到人到，大開的殿門走進一隊浩蕩人馬，當先一人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麵色沉肅，不苟言笑，正是文熙帝！
所有人當場下跪行禮，山呼萬歲。
文熙帝攜著舒貴妃走上台階，到上桌中央的龍椅坐下，俯覽他的臣子們，道：“都起來吧。”
“謝陛下！”
目光落到尉遲沅身上時，文熙帝臉色一鬆，笑著道：“宴席快開始了，還不快些入座。”
清辭低垂著眼皮，做出無比恭敬的姿態，其實眼角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皇帝。
他不笑的時候威嚴十足，笑起來倒是有幾分慈藹，當然了，至高無上的身份擺在那裏，哪怕是親生兒女，也不敢真把他當做慈父，無論他有多可親，任何人對著他時都是戰戰兢兢的。
這就是皇帝，天下之主。
清辭前世因為種種原因與皇帝見過幾麵，但印象最深的，還是榮王逼宮失敗後，皇帝下旨將其斬首抄家時那暴怒又大悲的複雜神情。
說起來，今日諸位王爺都在，怎麽賢王又不見身影？
文熙帝笑看尉遲沅：“看來世子跟朕的兒子們相處甚歡。”
尉遲沅拱手道：“王爺們都是人中龍鳳，自然是不錯的。”
文熙帝點點頭：“少年郎都愛在一起玩，不過你也要抽出時間與你未來世子妃多說兩句話，可不能冷落了朕的九公主。”
九公主和南越世子的婚事朝野雖然一直有風言風語，但始終沒有得到皇帝親口確認，但此刻文熙帝這句話，已是做主賜婚的意思！
燕寧眼眶驀然一紅，雖然有心理準備，可真被賜出去，她還是受不了那個打擊，脫口而出：“父皇！”
文熙帝不看昔日愛女一眼，對文武百官道：“借這個晚宴的興頭，朕也宣布一件事吧——大焉與南越是姻親，南越世子求娶九公主，朕與太後商議後覺得甚可，親上加親，不失為一段佳話，便賜婚世子與燕寧吧。”
燕寧如遭雷擊，眼眶裏慢慢醞出淚水，如兩顆晶瑩的珍珠，在宮燈照耀下圓溜溜地打顫：“父皇……”
到底是寵愛了十幾年的女兒，文熙帝被她這聲父皇喊得心頭一軟，尚未說什麽，尉遲沅便含笑問：“怎麽？九公主覺得這門親事不合你意？”
文熙帝剛軟化的心一下子又硬了起來，他先是個帝王，才是個父親，這樁婚事對社稷江山有利，豈容得她小孩子家鬧脾氣？
他漠聲警告：“小九，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不可任性。”
燕寧的身形晃了晃，如風中的泡沫，將碎未碎，清辭連忙上前一步，扶著她：“公主請坐。”然後更低的聲音說，“別怕，有我。”
燕寧惶惶地回頭，對上清辭沉靜如幽潭的眼眸，她好像永遠都是八方不動，永遠都胸有成竹，自內而外散發出沉靜，她忽然就安心了，隻是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從她身上獲取點力量。
這邊小動作自是無人注意，大家一心都在飲酒作樂，酒過三巡，尉遲沅站了起來：“陛下，聽說今晚還啟動了國宴舞招待臣等，臣等惶恐承恩，無以為謝，不如讓臣等也耍些小玩意兒，取樂龍顏一番。”
文熙帝興致極好：“世子想玩什麽？”
“等下有舞蹈，不如我們來比一下武術？”尉遲沅不懷好意的眼神掃過在場幾位皇子，“臣在南越時就仰望諸位王爺英姿，今日這個場合倒是好，不如就來比劃比劃？”
這個建議倒是無傷大雅，文熙帝揮手：“倒也不錯，你們就與世子切磋切磋，點到為止。”
眾皇子道：“兒臣遵旨。”
尉遲沅率先走上台，目光一定：“聽說寧王殿下管著兵部，兵部總管天下兵馬，想來殿下的武功也不差，臣請賜教。”
寧王被點名了，隻得上台，台上早擺上了十八般兵器，寧王選了長劍，長劍用起來是很優雅的，今日除了文武百官，還有宗室命婦、閨秀小姐，殿下他還是要麵子的。
尉遲沅選了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