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0章 傀儡
天樞子頷首：“微臣看到了，陛下看到的這個不幹淨的東西就是跗蹠傀儡，不過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見還有一人與他一樣看得見那東西，文熙帝的心定了定，險些以為自己是瘋魔了，他端起參茶想喝一口壓壓驚，但那傀儡趴在燕竹後背上，對他張開血盆大口，嘩啦啦地流口水，他就又喝不下去了，錯開目光去看他那兒子。
燕寧是他最寵愛的女兒，燕竹無疑是他最看重的兒子，比起老四的有勇無謀，老六的不務正業，他自小聰慧，三歲能文，五歲能武，教導過他的太傅無不誇讚，從十八歲入朝聽政起，他交代給他的事情他都辦得十分出色，而且他還很有孝心，每年萬壽節準備的禮物都很對他的喜好，多年來日積月累的喜愛，哪怕他意圖逼宮造反，但在沒有真正傷到自己的情況下，他也狠不下心處決他。
時別數月，他竟變得瘦骨嶙峋，雙目無神，昔日當朝五皇子的風采全然不見，好像一具被操控的人偶，連反應都遲鈍了。
文熙帝不由得問：“別人都看不到傀儡，朕為什麽能看到？”
“因為陛下是真龍天子，任何妖魔鬼怪在陛下麵前都會顯出原形。”天樞子說得理直氣壯麵不改色，就好像剛才往皇帝頭上撒藥粉的人不是他似的。
“這麽說，老五真的傀儡操控了？”其實文熙帝心中已經信了七八成，畢竟他是親眼看到那怪物趴在燕竹身上，所謂眼見為實莫衷如是，他又看了那怪物一眼，“你可有辦法除去這個東西？”
天樞子微微一笑：“有，而且很簡單，隻需陛下走到賢王身邊，親自抓住那傀儡即可。”
“朕去抓？”文熙帝心裏是拒絕的。
“陛下受天地神佛庇佑，任何邪魔都無法輕易傷害陛下半分，陛下放心，這傀儡在陛下麵前，毫無威脅力。”天樞子說得認真，文熙帝就信了，到底是帝王，也不是什麽膽小之人，略略思忖後便起身走到燕竹麵前。
燕竹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好在賢王殿下他也是演戲的一把好手，從他們三言兩語裏猜出了大概，便將一個失去神智的人演得惟妙惟肖。
文熙帝倏地出手，抓住了那傀儡，那東西在他手下果然動彈不得，與此同時燕竹“呃”的一聲，暈倒在地。
文熙帝看向天樞子，天樞子解釋：“陛下莫急，賢王被傀儡附身數月，精氣都被他吸走，身體虛弱才會這樣，好在賢王還年輕，身強體壯，休養幾日便好。”
“把賢王扶到乾心殿休息，宣太醫診治。”文熙帝想了想，補充道，“要劉太醫。”
來喜遵旨：“是。”
天樞子看著戲演到這裏也差不多了，便問：“陛下可親自審問這傀儡。”
文熙帝盯著手上的東西，威嚴地開口：“朕問你，你是不是受榮郡王指使，附身在賢王身上？”
其他人看不到那傀儡，隻能看到皇帝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皆是麵麵相覷。
跗蹠傀儡戰戰兢兢地點頭。
文熙帝又問：“賢王起兵逼宮，是不是受你控製？”
傀儡再次點頭。
文熙帝勃然大怒，手上猛地一用力，傀儡當即在他手中灰飛煙滅。
“混賬東西！老四這個逆子竟真敢施行這等邪術，當真是倒行逆施，罔顧人倫！”
天樞子垂眸：“好在陛下洪福齊天，榮郡王還沒來得及對陛下施行邪術，否則家國不幸。”
是啊，如果不是天樞子及時發現天象有異，現在他就變得和燕竹一模一樣了，畢竟血滴子都監視到他在自己王府裏開始做法了。
文熙帝越想越覺得後怕，越想越覺得憤怒，拂袖走回禦座前，沉著臉道：“天樞子聽旨！”
天樞子從善如流地躬身：“臣在。”
“朕命你率三千龍武軍，包圍榮郡王府，任何人不準進出，將那孽子拿來見朕！”
天樞子眼中掠過一抹暗色：“臣，領旨。”
半個時辰後，身穿盔甲手持鋼刀的龍武軍包圍了榮郡王府，天樞子也懶得等人開門，直接讓人把門破開，衝進去拿人。
不多時燕懷便被拷著刑具押了出來，他的妻妾都哭著追出來，喊著：“郡王，郡王……”
燕懷大喊：“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憑什麽抓我？！”
天樞子高距馬上，微微側著頭，午後的暖陽折射到他眼下的眼淚，越發顯得灼灼奪目，他漫不經心道：“榮郡王，是陛下要見你。”
燕懷一愣，喃喃問：“父皇……父皇要見我為什麽要這樣？”
天樞子想起清辭曾對他說，她前世在榮王府受的折磨和侮辱，看著燕懷他就笑得越深，隻是笑裏藏著凜然的殺氣：“因為，你死定了呀。”
燕懷被抓入宮後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沒人知道，因為皇帝屏退了左右，隻是聽守在禦書房外的內侍說，文熙帝怒罵聲不止，還砸碎了好幾個茶杯花瓶，而榮郡王一直在喊冤枉，但從他最後滿頭是血地被禁衛軍抓進了天牢來看，文熙帝是不信他的。
與此同時，賢王也被從宗人府裏放回了查封已久的賢王府，暫時軟禁，等商議出結論再行處置。
一時風雲變化，朝野人心浮蕩，文武百官互相打聽情況，宮裏宮外行色匆匆，連帶著百姓們也被這緊張的氛圍感染得人心惶惶，生怕發生第二次逼宮事件。
天牢裏，一胖一矮兩個獄卒正在邊喝小酒吃花生米，邊議論著現在外麵的世道，胖的那個說：“帝王的臉真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矮的那個不明所以：“怎麽了？”
胖獄卒一口悶了酒，低聲道：“你還不知道啊？賢王快要從宗人府裏出來了！”
“真的啊？為什麽啊？”矮獄卒驚訝不已，“是陛下終於要處死他了嗎？”
“噓！”胖獄卒馬上捂住他的嘴，嚴詞警告，“這種話你以後可不要再說了！陛下查清了，起兵造反不是賢王自願，他是被榮郡王用邪術控製了！”
“啊……”矮獄卒張大了嘴巴，活了三十幾年，他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種事，滿帝京的人親眼見證的起兵造反都能洗白成無辜受害的白蓮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