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8章 馬球會
不給國舅反應的時候,禁衛軍馬上衝上殿,將國舅架起來就走,國舅快出大殿才明白過來皇帝的意思,當即大喊:“陛下!陛下!”
文熙帝不為所動,漠然起身:“還有誰舍不得太後,想去與太後作伴呢?”
滿朝文武,沒人敢再提一句太後之死有疑,唯獨左相等昨日聽到了秦香喊出皇帝身世的大臣們暗中對視一眼,心忖太後怕不是被穎王害死,而是陛下啊……
但無論流言蜚語如何,太後薨逝都並非小事,禮部急急忙忙安排下去,大焉上下緊跟著進入國喪期。
依照大焉禮法,國喪期間,皇帝罷朝二十七日,攜宗室一同在上清宮守孝,文武百官晨昏時分皆要入宮拜祭,全國禁婚嫁、絲竹雅樂及各類盛典慶祝。
這些規矩人人皆知,可孟氏一族就好像因為太後的薨逝而瘋魔了一般,竟接連觸犯禮法,不是族中子弟嫖暗娼,就是幾位老爺偷摸納妾,更離奇的是,還有聚眾鬥雞鬥鴨鬥蟋蟀的,偏偏還都被抓住了。
觸發禮法,便是對皇族不敬,輕則監禁,重則流放,孟氏一族便在這二十七日裏,以常人想不到的速度衰敗,曾經連出兩位皇後的顯赫家族,如今成了大浪裏的一葉浮萍,岌岌可危。
除了孟氏外,其他人倒是沒有受到影響……哦,還有一位,孫女官,她辭官回鄉,除此之外一片風平浪靜,清辭更是平靜,她不屬於宗室,算起來也不屬於百官,所以並不需要去拜太後,老實待在自己府裏,過了一個月無所事事的生活。
二十七日後,國喪期過,朝中又傳出一件事——穎王自請去皇陵為太後守孝三年。
清辭聽說了這件事後,不知做什麽感想地搖了搖頭。
燕綏太重感情了。
那位到底是撫養了他二十幾年的人,哪怕打從一開始就存著利用他的心思,並非真心疼愛他,且還是他的殺母仇人,但他心裏還是沒辦法完全割舍掉這段親情。
不過他現在離開朝堂也是好事,寧王和燕竹之間必會有一個勝負,等他三年後回來,新帝是誰已經塵埃落定,他不涉儲位之爭,興許將來能從他如狼似虎的兄弟手裏討一個善終的結局。
然而,翌日皇帝卻駁回了燕綏的請求,燕綏並未放棄,再三請求,最終文熙帝準了他守孝半年,一切職務保留。
“穎王殿下這是何必呢?太後可是他的殺母仇人。”
縣主府的後院,大小丫鬟又八卦了起來,爭渡想不明白,他不恨太後嗎?
夏蘭托腮道:“怎麽說呢,畢竟他從未見過錦妃娘娘,就算是親生母親卻也沒有一點印象,而這二十幾年來撫養他庇護他的人是太後。”
清辭放下醫書,挑眉看她們兩人:“與你們何關?”
“那就說點有關的,”爭渡拿出一份紅底金字的帖子,推到清辭麵前,“喏,這個是永安王府送來邀約貼。”
清辭打開一看,秀眉挑得更高:“馬球會?”
“是的,每年十一月十五,帝京各名門世家每年都會抽簽來決定哪家主辦馬球會,今年是永安王府,所以就給各大家都發了邀約貼。”
名揚帝京的蓬萊縣主自然也在邀請行列裏。
清辭捏著請帖,在手上拍了拍:“太後新喪,辦這種大型聚會,合適嗎?”
爭渡道:“禮法隻規定國喪期間禁止各種慶典,現在國喪都已經過了,怎麽不合適?而且十一月十五打馬球是大焉一貫的習俗,也並無不合理的地方。”
清辭想也是,而且是永安王府主辦,永安王一向謹小慎微,他敢辦,必定是請示過,確定沒問題才會廣發請帖。
嗬,都說文熙帝涼薄,當真是涼薄,原來他是出了名的孝子,現在呢,找各種借口收拾完孟家人後,連聚眾玩樂這種事都不管,存心要太後走得不安生嗎?
夏蘭問:“縣主,你要去嗎?”
清辭將請帖往桌子上一丟:“既然各大家都去了,我若是不去,豈不是顯得我不合群?”
當然要去,就算是為了慶祝太後死了,她也要去這個馬球會上跑兩圈。
……
十一月十五,馬球會,馬球場在京郊麓湖邊上舉辦。
麓湖在麓山腳下,風景是帝京出了名的美,周圍栽滿了桂花樹,此時桂花已開,嫩黃色的一片,美不勝收,加上秋高氣爽,一陣風吹來,夾帶著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清辭到的時候,已經很熱鬧了,她四處看了看,廣袤的草原上建了兩個球門,紅白兩支隊伍策馬爭奪,驅趕著小球進入自己的球門,周圍搭建了高台,方便賓客賞景看球,美貌的婢女端著各色點心美酒上了高台,時不時能聽見笑聲一陣陣。
清辭今天隻帶了白珩舟和爭渡出席,先去跟主人家打招呼:“見過永安王妃。”
永安王妃年近四十,風韻猶存,含笑看了看清辭,然後伸手扶起她:“蓬萊縣主不必多禮,我都還沒恭喜縣主與楚候喜結良緣呢,翠珠,”她一喊,就有一個丫鬟送上來一個小木盒子,她接過塞到清辭手裏,“這便當做是我的賀禮吧。”
清辭忙推辭:“王妃客氣了,清兒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去王府拜見已是大失禮,怎麽敢再收王妃的東西?”
“今天不就見到了嗎?縣主拜見,我也應該給見麵禮。”永安王妃笑了起來。
既是如此,清辭也就不好再拒絕了:“謝王妃。”
和永安王妃說了幾句話後,清辭就想去找個位置坐下,忽然聽見有人喊她:“清兒!”
清辭轉身一看,是燕寧:“九公主。”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呢,快,來,跟我打一局。”燕寧不由分說,拉了清辭的手就往草原而去。
清辭由她拉著走,隻是道:“我才以為你不回來呢。”
燕寧撇嘴:“最近六皇兄怪怪的,父皇也怪怪的,宮裏每個人都怪怪,我都快透不過氣了,再不出來換換心情,就要悶死了。”
清辭一笑,反握住她的手,小公主手心暖暖的,像一塊溫潤的玉佩:“我聽說前線大捷,世子應該快回來了,你再忍忍。”
提起尉遲沅,燕寧臉上總算有了一點喜色,隻是沒維持多久,又垂頭喪氣了:“皇祖母新喪,婚娶再快也要等一年後。”
清辭忍不住調侃她:“呐,你就那麽迫不及待要嫁去南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