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2章 還是很要命
清辭無奈：“侯爺又在亂吃什麽飛醋？”
吃誰的醋都能理解，吃燕竹的醋她就萬萬想不通，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討厭燕竹。
楚詔輕哼，清辭索性將短刀收起，不讓他看見。
“我本來想告訴你燕綏要回京的事情，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這話聽起來還是有些醋味。
“是燕竹請他回來的。”這是清辭今日最想不通的一點，“穎王不是從不參與黨爭嗎？怎麽這次會被燕竹說動？”
楚詔移開目光，落在院子裏，帝京雖已入冬，但沒有下雪的日子裏寒意還不是很明顯，午後的府邸受陽光普照，裏裏外外都透著一股慵懶，難得的歲月靜好。
不參與黨爭？怎麽會被說動？世人一葉障目，怕是被固有的印象蒙蔽了雙眼，如今的燕綏，倒也不一定對那個至尊之位毫無興趣。
燕綏自請去為太後守陵，固然是孝心可嘉，但換個角度看，他也可能是為了展示避開鋒芒——太後想扶持燕綏為帝的事情已經被陛下知道，陛下沒對他做什麽，不代表心裏沒有芥蒂，他繼續留在帝京反而會越來越受猜忌，倒不如幹脆遠遁一段時間，等文熙帝的疑心沒那麽重了再回來。
文熙帝讓他守孝半年，但他猜，燕綏打一開始就沒打算半年後再回來，文熙帝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半年後誰知道是什麽光景？他至多離開一兩個月就會尋個契機回來，燕竹現在對他投去橄欖枝，正好成全了他，他當然順坡下驢答應了。
清辭看著他：“嗯？”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楚詔淡淡看她一眼，她對燕綏的印象有那麽好嗎？竟然一點都不懷疑燕綏自己有野心。
“怎麽不叫子昱了？”
清辭莫名其妙：“你不是不準我這麽叫嗎？又準了？子昱？”
……還是很要命啊。
真是奇怪，對他直呼表字的人也不少，聽起來都沒什麽感覺，唯獨她一喊，他就像過了電，背脊都麻痹了。
楚詔喉結滾了一下：“別叫了。”
清辭：“……”就說侯爺他到底是什麽毛病吧，那麽難伺候。
楚詔垂眸，把玩著自己的手指，臉色有些晦暗。
又過了兩日，皇陵無故起了一場大火，雖然及時撲滅，沒有損傷到太後的棺槨，但陵墓外圍的建築還是被燒成了廢墟，消息傳回朝廷，文熙帝責令戶部與工部馬上重建，同時將穎王宣召回京。
燕綏回京那天，帝京又下了一場大雪。
清辭走在宮道上，看著白雪壓了青瓦，不經意抬起頭就看見燕綏和孟旖珊並肩走來——雖然燕綏在文熙帝麵前拒絕和孟旖珊一起守陵，但孟旖珊還是義無反顧地跟了過去，這次回京兩人也是一起回的。
對麵相逢，清辭不好回避，隻能停下來行禮：“見過穎王殿下、孟小姐。”
孟旖珊回了一禮：“縣主好。”
燕綏手動了一下，像是想扶她，但最後還是蜷了手指：“縣主，別來無恙。”
清辭自然而然地問：“殿下也還安好吧？”
“嗯，還好。”燕綏淡淡笑了笑。
還好那就好，清辭點點頭，帶著白珩舟告辭。
她沒發現，燕綏跟著她一起轉身，目光始終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遠。
孟旖珊眼底透露出一絲哀傷，良久，低聲道：“殿下，陛下還在等我們。”
燕綏才收回視線：“嗯。”與孟旖珊一起往禦書房而去。
……
燕綏的回歸，就如這場冬雪一般不容拒絕，並且很快在朝堂上掀起兩陣颶風。
首先是因為皇陵失火，欽天監推算後稱是上天的警示，讓皇室辦一場好事來衝喜，陛下便決定提前穎王和嗣王的婚事，定在下個月。
“兩位皇子一起成親？還這麽著急？來得及準備嗎？”爭渡聽聞此事，分外詫異，楚候的婚禮都準備了兩三個月，這可是一位親王和一位嗣王的大喜之事，這般倉促，不怕丟皇家顏麵嗎？
清辭正往自己臉上畫著妝，將眉毛畫得比平時要英氣些：“禮部正在抓緊辦，問題應該不大。”禮部都是些老油條，從毓秀王府開始選秀起，就在一點點籌備，這會兒估計已經準備得七七八八。
爭渡眼珠子轉了轉，幸災樂禍道：“太後去世還不到三個月吧，皇室就操辦起了兩位皇子的婚事，她老人家在下麵一定很‘開心’。”
清辭微微勾唇，皇子成婚，文熙帝是讓欽天監推算過的，欽天監都說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誰敢有異議？真有異議，不妨先看看孟氏一族的下場後再說。
不得不說，文熙帝當真是涼薄至極，真相沒有揭開之前，他在天下人麵前扮演著孝子賢孫，真相揭開後，他對太後做的一係列事情都堪稱無情無義，偏偏還都找到了絕佳借口，沒在青史上留下半點汙名，心機不可謂不深沉。
清辭易容完畢，將頭發束成一隻馬尾，左右看了看，沒什麽問題，換上勁裝，拿起熒惑短刀：“我走了。”
爭渡看著一身男裝打扮的清辭：“注意安全。”
清辭頭也不回地揮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腳步瀟灑地出府，直奔城門與楚詔匯合。
——今天的她，不是“元清兒”，而是“楚辭”。
這件事細說起來，就是燕綏回京後掀起的第二陣颶風。
那天他被文熙帝召見，父子在閑聊時，他提起了守陵的生活，說偶爾會親自去打一隻山鹿，再親自做成一席全鹿宴，供奉在聖熙太後墓前——太後生前最愛吃的就是鹿肉。
文熙帝被他一片孝心感動之餘，也對狩獵起了興致，想起也有好久沒有去圍場馳聘了，索性吩咐下去，讓朝廷裏四品以上官員隨行，一起到距離帝京最近的禾雀圍場冬狩。
清辭本也有資格一起去，但她此行還想做別的事情，“元清兒”的身份不方便，所以就扮做護衛“楚辭”，跟在楚詔身邊。
城門口隻剩下安平侯府一支人馬，清辭上了馬車，楚詔坐在車廂最裏麵，身上披著狐裘，頭上戴著白玉冠，膚色比外麵的冬雪還勝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