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7章 反過來要挾她
爭渡偷偷捂住了自己的嘴——清辭的意思是,這個惡魔公主,想自己當皇帝?
女皇??
薑鬱也重複了爭渡心中所想:“照你這麽說,我竟是個覬覦我皇兄皇位的不義之徒?”
清辭淡淡反問:“我有哪裏說錯?”
下了一天的雪,在日薄西山時漸漸停了,最後幾片雪花在清辭和薑鬱的對視中緩緩飄落,清辭不疾不徐地將她的陰謀拆穿:
“公主先是在禾雀圍場上挑釁九公主,試探朝廷對你的忍耐程度,然後開始在帝京作威作福,上至嗣王未婚妻,下至平民百姓你都禍害了個遍,你從不隱藏自己的身份,甚至還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順國來的,現在朝野上下都對你有怨言,我猜你的下一步,應該是製造一起會把順國使團牽連其中的大事件,以達到毀壞盟約的目的。”
簡而言之,她故意激怒百官,激怒百姓,沿著兩國議和的這道“城牆”埋藏火藥,就等著最後點燃引線,將整座城牆“轟”的一聲,夷為平地。
所謂牆倒眾人推,到那時候,大焉沒有人會再支持議和,她也就徹底斷了兩國議和的可能性,她便可以再借由這件事發揮,用些手段,將她皇兄拉下皇位,由舊勢力擁簇著自己做皇帝。
看薑鬱的神情,很顯然,清辭全說對了。
“你還知道什麽?”這是薑鬱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女子的可怕。
她肯定自己沒有露出半點馬腳,哪怕跟她一起從順國過來的李太尉也沒有察覺出她的反常,因為她為了這一天,早在順國時就給自己樹立了搞怪好玩不知輕重的形象,哪怕是懷疑她了,專程去順國打聽她,也會覺得她至始至終都是這麽不講道理,在大焉的表現隻是一如既往,並非對議和一時有別的用心。
唯獨她,元清兒,她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她卻把她看穿了。
清辭微笑:“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我會猜啊,我還能猜到公主找我所為何事,我們確實可以聊聊,不過在這之前,請公主先砍了柞木的手,我們一報還一報,慢慢來。”
薑鬱緊緊盯住清辭,性格使然,她最討厭被人壓製,在此刻之前,無論在誰麵前她都是主導者,清辭這種語氣,實在讓她不爽。
“元清兒,你搞清楚現在的狀況?這裏是我的地盤……”
清辭接下她的話:“這裏是你的地盤,在場都是你的人,我知道,那又如何?我讓你砍你就要砍,不想砍也可以,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麽好談了,你現在要麽送我回去,要麽殺了我,可你敢殺我嗎?整條懷安大街的百姓可都是看著我上你鬱公主的馬車,我要是死了,你跟蓬萊縣主和安平侯府都交代不過去,你隻是想挑完事兒後依舊片葉不沾身地回順國去當女皇,不是想真的留在大焉一命抵一命吧?”
薑鬱氣極反笑:“威脅我?好,我今日不殺你,我好好的放你回去,但改日你橫屍街上,到那時候,誰會再懷疑我身上?”
清辭笑了起來。
薑鬱已經被她激怒:“你笑什麽!”
“我笑原來區區一個護衛的一隻手在公主心裏竟然這麽重要,比你的皇位還要重要,寧可保下他,也不想要我這個能給你出謀劃策的軍師。”清辭眼底有一抹譏誚。
薑鬱臉色發青:“你不過就是一介鄉野村姑,走了運氣才爬到如今的位置,我會信你真有本事幫我達成大計?”
“你要是不信我有,也不會把我綁來了,”清辭再加一注,“我的話不相信,嗣王的話你也不相信嗎?他不是向公主提議我能為你排憂解難的嗎?”
她連這個都知道!
不錯,她今天會來找她,就是因為燕竹向她推薦了她——她和燕竹早就暗中達成聯盟,隻要燕竹幫她繼位,她將來就會從國外給大焉朝廷施壓,支持他繼位,他們互相幫助。
薑鬱攥緊了手中的長鞭,要是可以,她真想就用這根鞭子把這個女子勒死出氣!
但事實是,她不能!
舊勢力表麵上與新派旗鼓相當,隻要他們自己人才知道,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她的皇兄太厲害了,明裏暗裏削弱著舊勢力的影響力,如果他們再不能擁有一次勝利,再過不久,舊勢力將會被完全鏟除!
焉順議和,是他們目前能把握的唯一機會。
薑鬱閉上了眼睛,砍下柞木一隻手麽……
她身邊一共就四個侍衛,被楚辭那個白衣護衛打倒了一個,僅剩這三個。
如果柞木也沒了一隻手,那就等於她又損失一員大將,她來大焉才短短幾日,損失就如此慘重,她怎麽想怎麽心痛,這些可不是普通的侍衛,天知道練成一個要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她哪裏下得去手?
可不如元清兒的意,她就不會跟她合作,她其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毀了兩國議和,她隻有一次機會,必須出戰必勝,她賭不起。
薑鬱良久之後才睜開眼,淡藍色的瞳眸覆上一層淺淺的血色,更加詭譎難辨,可下一瞬,她嘴角一揚,又笑得和平時一樣,一把抓過柞木的手:“好,行,可以,這隻手給你,你自己來拿!”
她要她自己動手砍!
一般女子別說是親自砍手,就是殺雞都不敢看一眼,但清辭本就不是一般女子,她從鬥篷裏抽出熒惑,短刀變長劍,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劍削過去,柞木的手掌便飛出幾米之外,同時血流如注,柞木痛苦慘叫!
爭渡根本沒有看清她是這麽動作,一眨眼就看到柞木那沒了手掌的手,血一直往外噴,本來就白的臉現在就更慘白了,直接躲到清辭身後不敢看。
清辭順便削下了柞木一片衣服,慢條斯理地擦去劍上的血跡,再收劍回鞘,從頭到尾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另外兩侍衛立即點住柞木的穴道止血,又撕下衣服包紮,他們沒有對薑鬱竟然把柞木的手送給清辭的行為做一點表示,為柞木處理完傷口就又像木頭一樣站著。
薑鬱眼睛從地上那隻手掌移開,看向清辭,雖然憎恨,但已經沒了哪些做作的情緒,淡淡道:“燕竹向我舉薦你的時候,我還在心裏笑他英雄難過美人關,區區一個女人說得那麽厲害,迷了心竅不成?來會你也隻是想著多惹一樁事是一樁,但現在,你是我唯一佩服的女人。”
清辭彎唇:“多謝公主謬讚。”
薑鬱冷笑:“現在,你可以下車了吧?”
清辭微笑:“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