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3章 你的就是我的
清辭且聽且笑:“那就有勞姨母了,姨母風塵仆仆,不如先到廂房休息,待備好酒席我再派人去請。”
“嗯。”鄞州夫人放下茶盞,頗為做作地抬起手,清辭沒明白她想幹什麽,她的女兒就上前一步扶著她的手,兩人一起婀娜多姿地走了出去。
清辭:“……”
爭渡憋了半天差點憋不住:“這鄞州夫人她她她她……”
清辭淡定道:“慢慢說,別著急。”
“她憑什麽這種態度?這麽傲慢?你可是縣主,她什麽品級?還照顧?教導?規矩?”爭渡都要炸了。
清辭重新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漫不經心地說:“人家是長輩,教導晚輩有何不可?”
“就算是長輩,也要講究分寸,她是侯爺的長輩又不是你的長輩,親婆媳都沒有這種排場,何況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姨母。”爭渡早就聽說這世上存在一種叫‘極品親戚’的物種,今兒可算見識到了。
而且是長了好大見識。
清辭玩味一笑:“你沒聽她說,‘詔兒’小時候是她喂大的,這可不是一般的姨母。”
爭渡還不服氣,清辭笑著揉揉她的頭;“好了好了,你去安排幾個伶俐的丫頭到東院伺候,再讓人準備一桌酒席,來給‘我姨母’接風洗塵。”
爭渡鼓了鼓腮幫子,不情不願地下去做事。
清辭輕輕摸著自己受傷的手臂,若有所思了一陣,對白珩舟說:“小白,你幫我寫封信給楚詔。”
白少爺聽完她的囑咐,沒動。
清辭立即捂著自己的手臂:“噝,好疼啊。”
白少爺抿唇,看了她一眼,大步離開,平時身輕如燕的人,愣是走出了地板都跟著震動的力道,清辭實在忍俊不禁。
……
晚些時候,花廳的酒席備好,清辭也總算弄清楚這位鄞州夫人和她一對兒女的來龍去脈。
她確實是楚詔的姨母,但不是親的。
楚詔的母親是老安平侯夫人的陪嫁侍女,鄞州夫人則是老安平侯夫人的親妹妹,所以真論起來,她和楚詔還隔著一層關係,並無血緣糾葛。
但眾所周知,楚詔的母親和老安平侯夫人親如姐妹,楚詔幼年時也由老安平侯夫人撫養,鄞州夫人曾在安平侯府住過幾年,幫老安平侯夫人帶孩子,所以興許真喂養過楚詔也說不準。
大焉人很看重自己的乳母,基本是視為母親,有這層關係在,這聲“姨母”,無論是楚詔,還是未過門的她,都是應該喊的。
至於她那對兒女,兒子名喚蘇武,剛及弱冠,年紀不大,花名在外,據說十五歲起就經曆女人,房中的侍妾十個手指都不夠數。
女兒名喚蘇雨,十八年歲,大字不識幾個,偏好爭強鬥狠,在當地聲名狼藉,原本已經許了夫家,八月就該過門,卻稱病一直拖到現在……若是真病了,寒冬臘月,她從鄞州來到帝京,一路風雪又跌宕,她竟然還這般生龍活虎,真是舉世罕見。
範嬤嬤特意提醒她:“鄞州夫人在安平侯府住了五年,後來才去了鄞州,她去鄞州的原因眾說紛紜,但都不是很好,這些年她也未曾回過帝京,與侯爺更無聯係,這次突然回來,怕是別有目的。”
清辭納罕:“打聽不出她當初為什麽離開帝京?”
範嬤嬤告誡:“暫時打聽不到,也不好太過張揚地打聽,畢竟她是你的長輩,傳出去讓人覺得你這個新娘子不親近,太勢力,瞧不上地方來的親戚,名聲不好。”
總結起來,這一家三口,都不是省油的燈。
既來之則安之,清辭不信自己應付不了他們。
花廳的宴席已經上桌好一會兒了,鄞州夫人一行卻都還沒到,清辭奇怪:“怎麽還沒有來?”
夏蘭剛好從外麵走進來,聞言搖搖頭,爭渡一早就過去請了,按說應該來了。
“再等一會兒。”清辭百無聊賴,順勢打量了夏蘭兩眼,隨口問,“你今天不是穿嫩黃色裙子嗎?怎麽換了?”
夏蘭一愣,像是沒想到清辭竟然會注意她穿什麽顏色的衣服?
清辭反而挑眉:“你和爭渡不是一直穿同款嗎?她今天穿的嫩黃色裙子,你不也應該穿嫩黃色?”
這兩人最近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了穿同款,一大一小,一模一樣。
“奴婢,”夏蘭頓了一下,“奴婢出門時遇到了雪,裙子被雪水浸濕了,所以才換了。”
清辭記起來了,她下午是出個門,剛才才回來,她的解釋也算合乎情理,她也沒就再問,隻道:“你去東院看看他們怎麽還沒來吧。”
“是。”
夏蘭這一去,又是許久未歸,清辭稀奇極了:“東院是有什麽吃人的東西嗎?怎麽去了的人都沒回來?”
又過了一陣,還是沒人會來,清辭索性起身,親自去看看。
去到東院,剛進洞門,清辭就聽見喧鬧聲,又見廂房門口聚集了很多人,七嘴八舌爭論著什麽,清辭分開人群走了進去:“怎麽了?”
爭渡小臉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怒的,指著蘇雨說:“她搶我的東西!”
蘇雨瞪眼:“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搶你的東西?”
“她手裏這支珠釵就是搶我的!”爭渡可不是會吃虧的主兒。
清辭看向蘇雨,蘇雨立即將手往身後藏,不過還是晚了一步,清辭已經認出:“這支珠釵確實是爭渡的,怎麽會在表姐手裏?”
蘇雨竟還不承認:“什麽她的,這就是我的!”
別的也就罷了,她手裏那支珠釵是前段時間碎玉軒出新款式,整個帝京隻有三支,爭渡一眼看上,花了好大的勁兒才買到,回來後跟她炫耀了好久,是她的心愛之物,她不可能認錯。
剛進縣主府,就來搶她的人的東西,當她不存在是嗎?
清辭眸底掠過冷意,嘴角維持著笑意:“表姐何出此言?”
蘇雨揚起下巴:“我問你,縣主府裏的人是不是都是你的人?”
“是。”
蘇雨又說:“縣主府裏的東西是不是都是你的東西?”
“可以這麽說。”
“我阿娘是不是你的長輩?我跟你是不是一家人?”
清辭一笑:“嗯。”
蘇雨便振振有詞:“我們既然一家人,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不能拿我自己的東西來用嗎?倒是這個婢女,好生不懂禮數,還敢跟我搶東西,不是我說,你真得好好管教一下你府裏的這些人,要不然哪天就被他們騎到頭上了!”
圍觀的丫鬟家仆都被她這個邏輯震撼得瞪大了眼睛。
清辭眼角抽了抽,對不要臉的認知又刷新了程度。
原來真的有人能說得出“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