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2章 楚慎是誰

  清辭沒有接話,隻是笑笑。


  寧王妃又說:“反倒是六弟可惜,原本定好下月初的婚事竟然突生變卦。”


  清辭頓了一頓,道:“王妃不必感傷,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穎王殿下和孟家小姐是沒有緣分。”


  永安王妃接話道:“雖然可惜,不過咱們大焉什麽樣有才有貌的閨秀沒有?今日宴會上來了這麽多閨秀,或許這裏就有穎王殿下真正的有緣人。”


  寧王妃笑起來,回頭和眾女眷道:“說的也是,那就有勞諸位幫我物色了。”


  大家都笑著說“是”。


  清辭拿起茶盞抿了一口,心忖自從燕竹也倒台後,寧王一家真是越來越張揚,燕綏論身份和寧王一樣的一品親王,哪怕“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但文熙帝和舒貴妃、疏妃都還在呢,輪得到他們為穎王張羅婚事嗎?這舉動到底是關懷六弟,還是拿他六弟做他們的籌碼,交往權臣呢?

  “大家剛才沒去校場看諸位公子比試實在太可惜了,謝世子當真虎父無犬子,那一手長槍,耍得可真是赫赫威風,連我這個不懂武的人看了都覺得厲害,難怪那麽多人誇讚。”


  突然,一道響亮的女聲從洞門外傳來,人未露麵,笑聲先到,大家都在安安靜靜看戲,這聲音顯得格外突兀,頓時引得眾人紛紛側目看去。


  來者正是鄞州夫人,她一副跟大家都很熟的樣子,毫不拘謹,邊笑邊說:“你們可不知道,周家的公子和吳家的公子聯手都打不過謝世子,真乃是少年英傑。”


  有些女眷不認識鄞州夫人,但看她這般大方,便以為是哪家深居簡出的貴婦,都給她麵子應和她的話:“謝世子?可是武安侯的世子?我曾見過一麵,確實才貌雙全。”


  “對對對,長得也是好模樣,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哪家姑娘?”鄞州夫人掩唇笑說,大喇喇地就在第一排找了個位置坐下。


  幾位身份高的夫人原本也以為她是哪位大人家的,但聽她這句話,就知道她即便真是個夫人,品級也高不到哪兒去——文熙帝雖然還沒有正式下旨賜婚五公主和謝世子,但重臣們都已經知道,重臣的夫人們自然不會毫不知情,也就不可能說出“便宜哪家姑娘”這種話。


  寧王妃拿起茶盞喝茶,沒有說什麽,但神情淡了不少。


  鄞州夫人看到王妃身側的清辭,非但不覺得自己偷跑出來有哪裏不對,還熱情地打招呼:“哎呦,清兒你也來了啊,剛才怎麽沒看見你?早知道你也來,我們就一道出門了。”


  清辭彎唇,卻是看不出笑意:“我也沒想到姨母會在此啊。”


  “無妨無妨,等會兒我們一起回去。”


  大家還不知道她的身份,都很納悶這個稱呼:“姨母?”


  鄞州夫人半點不客氣:“我是安平侯楚詔的親姨母,清兒隨詔兒喚我一聲姨母,最近我住在縣主府上,諸位夫人有空可以來坐坐,喝喝茶。”


  眾夫人了然,原來是安平侯的姨母,難怪這般……“大方”。


  清辭則是問:“表姐怎麽沒有跟在姨母身邊?”


  鄞州夫人擺擺手:“雨兒不愛看戲,就留在校場和九公主、六公主一起看公子們比試,等會兒開席自會回來。”


  這語氣,仿佛跟九公主、六公主多熟一樣……


  永安王妃看看神采飛揚的鄞州夫人,再看看表情淡淡的清辭,想了想,笑說:“謝世子是很厲害,不過論用長槍,大焉有誰是楚侯爺的對手?我記得有句詩是‘秦關百二孤雁塞,長槍赫赫紅櫻飄’,就是誇楚候的長槍用得好。”


  後排有位少婦忙道:“楚候是真的厲害,我兄長有幸與楚候一起上過戰場,親眼得見楚候一杆紅纓槍,單槍匹馬殺入敵軍破陣,非但打亂了敵軍的布陣,還毫發無損全身而退。”


  “那是,楚候可是咱們大焉的戰神,哪是一般人能比的。”


  “楚候的槍法應當是老安平侯親傳的吧?當年老安平侯的槍法也如神。”


  大家都在誇楚詔,誇楚詔其實也是給清辭的麵子,清辭忍不住莞爾,她確實挺喜歡聽別人誇楚詔。


  鄞州夫人眼珠子一轉,突然說話:“是我姐夫親傳的,詔兒學得是不錯,不過我聽我姐夫說,侯府那幾個孩子裏學得最好的其實是慎兒。”


  嗯?眾人納悶:“慎兒是哪位?”


  “就是我那大外甥,詔兒的哥哥,安平侯府的嫡長子啊。”鄞州夫人積極道。


  清辭眉梢不易察覺地一跳,看向了鄞州夫人,她無緣無故提起楚慎做什麽?

  有不明所以的夫人就勢問:“哦,那大公子現在在何處高就呢?”


  鄞州夫人突然像被問到了什麽傷心事,哀哀地歎了口氣:“我那大外甥……有家難回啊。”


  話都是這麽聊起來的,她開了頭卻不把話說清楚,旁邊聽著的人自然會再問下去:“為什麽有家難回?侯府不就是他的家嗎?”


  鄞州夫人就等著她們來問:“諸位夫人是不知道,我這個大外甥是真的慘,他……”


  清辭打斷:“小郡主生辰宴是喜事,姨母在這裏說些慘不慘的話,不是不太合適?”


  鄞州夫人頓了頓,抬起袖子拭了拭眼角:“我隻是感歎都是安平侯府的孩子,際遇卻是相差十萬八千裏,詔兒繼承了爵位,娶了有名的蓬萊縣主,慎兒卻不知道在哪裏漂泊?眼瞅著年關快近,也不知道他今年吃得起一份熱乎乎的餃子嗎?”


  有位夫人忍不住問:“怎麽會這樣?老安平侯的嫡長子怎麽會這般落魄?”


  鄞州夫人搖了搖頭,神情難過:“慎兒也是侯府嬌生慣養長大的,要不是沒辦法,怎麽會願意在外麵漂泊,這都有五六年了,一直沒能回帝京,明明他才是侯府的嫡長子,可現在,記得他的能有幾個人?”


  “沒有辦法”、“漂泊”、“沒能回”,這些詞聽起來便是十分微妙。


  為什麽沒有辦法?是有誰在阻攔他嗎?


  為什麽要漂泊?是有誰驅逐了他嗎?


  為什麽沒能回?是有誰不準他回來嗎?


  先前帝京流傳,楚詔得以繼承侯爵是用盡手段,證據之一就是他兄弟們都在他繼承爵位後下落不明,一說是被他囚禁,二說是被他驅逐出帝京,無論是哪種,說出來都不好聽,鄞州夫人這一番話,不就是在暗示楚慎是被楚詔驅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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