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4章 是同一個人
清辭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等到門被人從外麵驀然破開，巨響驚得她睜開眼時，天樞子已經不在房間裏。
尉遲沅像一陣颶風衝進來，勇猛的南越漢子臉上全是惶然：“燕寧！”
他撲到床邊：“燕寧，燕寧！”
他喊了好幾聲床上的人都沒有反應，尉遲沅轉頭問：“她怎麽了？她怎麽了啊？！”
清辭不知道該怎麽說，尉遲沅看著她通紅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也漸漸爬上血絲：“你救她啊！”
“如果我能救，我不可能眼睜睜不管，但是，”清辭停頓，然後才接著說，“她已經死了，不可能救活。”
尉遲沅隻覺得當頭一根悶棍，整個人都懵了。
雙目圓睜，不可置信，也不想相信：“你跟我開玩笑嗎？早上我才見過她，她還好好的，現在你跟我說她死了？你覺得我會信嗎？”
其實是真是假，他隻要碰了燕寧的身體就該知道，活著的人不可能那麽僵硬，那麽冰冷，是他自己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尉遲沅忽然笑起來，一副洞悉了什麽秘密的模樣：“我知道了，再過幾天是我的生辰，你們合起夥來騙我，想給我一個驚喜對不對？哈！太幼稚了，這種把戲我十歲就不玩了。”
清辭喉嚨凝咽，一雙眼眸水光漓漓，無言以對。
房間裏一片死寂，隻有燭火燃燒的細微聲響。
漸漸，尉遲沅的笑也鬆了下來：“元清兒，你告訴我，這是不是一個玩笑？”
“……七步蠍也叫黑蠍，是沙漠裏的毒蠍，被它咬一口，人活不過走七步的時間……”
尉遲沅驟然打斷她：“元清兒！”
清辭也就住口了。
尉遲沅倏地衝向她。
白珩舟身形一閃擋在了清辭麵前，阻隔了他逞凶的可能。
尉遲沅閉上眼睛，再睜開，草原雄獅的眼睛是嗜血駭人的紅色，沒有動手，隻是緊盯著清辭，一字一頓：“凶手是誰？”
“……我還不知道。”
尉遲沅幾乎咬碎牙齒：“這是你的府邸，她在你府裏出事，你不知道？”
清辭心口像又被一拳重擊，臉色又蒼白兩分，艱難道：“我一定會找出來。”
尉遲沅死死盯了她一陣，想說什麽，想做什麽，但到底都沒有說，沒有做，轉身抱起燕寧，大步出門。
爭渡進來，猶豫道：“你已經坐了一個晚上，要不休息一會兒吧？”
清辭沒有反應，但細看眼神是渙散的，爭渡擔心極了，所謂大悲無淚，從看到燕寧倒下到確定死亡，她眼睛一直紅著卻沒有掉眼淚，這明顯不對勁。
“你……”
清辭忽的開口，聲音冷靜至極：“茶是誰泡的？”
毒是口服下去的，燕寧當時隻喝過一杯茶，所以毒一定是在茶水裏，這也是她在給燕寧吃解毒藥丸時不敢用茶水的緣故。
爭渡回答：“夏蘭。”
“夏蘭不可能下毒，”清辭又問，“從泡完到端上來，除了夏蘭還經過誰的手？”
夏蘭剛好進門，聽到問話，低著頭道：“沒有，奴婢親力親為，從泡好到端上來，再到被公主喝下，隻經過奴婢的手。”
爭渡說：“我們猜想毒可能是下在杯子裏。”
清辭一怔：“為什麽這麽說？”
爭渡解釋：“剛才我們去看了泡茶的茶葉和水，都沒有毒，五杯茶裏也隻有公主喝的那杯有毒，所以毒下在杯子裏是最有可能。”
“……”清辭此刻的心緒和腦袋一團亂，以至於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沒想通。
不行，她必須冷靜。
事發後兩個時辰是黃金時間，超過這個時間，別說是蛛絲馬跡，就是凶手也逃了，她要把凶手找不出來，她要為燕寧報仇……
燕寧……
想到那個陽光明媚的女孩，清辭鼻尖微酸，閉上眼睛再睜開，情緒稍稍穩定。
她開始一點點分析：“下毒，一定是為了殺人，黑蠍是比較罕見的毒藥，一般人很難得到，下毒的人有一定身份或者有一定勢力……這句是廢話，普通人也不敢來殺燕寧，但如此劇毒，那人一定是存著要她必死的目的，誰和燕寧有這種深仇大恨？”
她自問自答：“沒有，燕寧雖然嬌蠻，但也有分寸，而且都快要嫁去南越，永遠離開帝京，不可能有人恨她恨到不惜來我府裏下毒這個地步。”
她的縣主府外鬆內緊，不是什麽人都能混進來，否則以她招人恨的程度，早就被算計得半身不遂，哪還能好好的在這裏？這個人敢在她的地方害人，必定是有著很大的決心，燕寧不會惹上這種人。
“不是衝著燕寧來，那就是衝著我來。”清辭漸漸縷清思路，“燕寧死在我的府裏，我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再等一會兒，宮裏就會來人抓我，那人其實是想借刀殺人。”
爭渡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杯茶原本不是給九公主，而是給舒貴妃，他想殺的人是舒貴妃，隻是舒貴妃把茶轉給了九公主，所以死的人才成了九公主！”
清辭微微一怔，細想之下，確實如此，燕寧喝的那杯茶是舒貴妃遞給她的。
如果下毒的人本身想殺的是舒貴妃，那這件事就更加複雜了。
因為她不待見舒貴妃，也不歡迎她來，態度很怠慢，所以雖然一早就知道她今晚會駕臨，但直到太陽下山前才吩咐府裏的人準備，那時候距離舒貴妃駕臨隻剩兩個時辰。
而舒貴妃雖然是征得皇帝同意出宮，但因為她現在是“權臣家眷”，她私下見她，多少也要顧忌一點流言蜚語，是以相當低調，哪怕是燕寧也是打聽了才知道她要來。
換句話說，舒貴妃今晚會來她府裏，極少人能提前知道。
這麽短的時間，根本來不及策劃一出謀殺，再加上她府裏隻準進不準出，所以那個下毒的人，不可能是外麵進來的人，一定原本就是她府裏的人。
是她府裏的人……
是那個內奸？
對，就是之前那個內奸，用毒蛇、用紅硫或用毒蠍，異曲同工，一定是一個人的手法！
是內奸，是……爭渡！
清辭倏地揪住爭渡的領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