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5章 必須要走
他們經曆了那麽多,才終於功德圓滿,她真的要一走了之嗎?
她可以把這件事告訴楚詔,雖然她和楚詔還有矛盾,但她相信,他要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幫她,可她想親自去桑國,如果她親自去,楚詔必定也要跟著一起,他現在的身體還沒有好透,哪裏經得起快馬加鞭和長途折騰?更別說現在還這麽冷。
走不走?
走不走”
什麽時候走?
現在還是告訴楚詔之後?
楚詔會準她獨自前往桑國嗎?
再三考慮後,清辭還是決定要走,她必須要走的,那是她的娘親,她不可能坐視不管,她拿起桌子上的紙筆,留下了一段話,然後拆去滿頭的珠翠,開門離去。
出發之前,清辭先翻牆回了一趟郡主府,換了夜行衣,收拾了個包裹,然後去找範嬤嬤。
已近亥時,不過郡主府還是人來人往,範嬤嬤也還在忙著,雖然累,但她一直笑得合不攏嘴,眼看夜深了,她正要去跟下人們說,明日再收拾,先去休息吧,不過蠟燭要通宵亮著,這也是婚嫁習俗,新娘子家要連著亮三夜蠟燭,表示對新娘出嫁的不舍。
剛走出房門,冷不防就看見清辭一身黑衣出現在她麵前。範嬤嬤嚇了一跳,天爺啊,是她老眼昏花了嗎??
“嬤嬤。”清辭出聲。
不是幻覺!還真是她!範嬤嬤大驚:“郡主,你怎麽這時候回來?這可是大不吉利的啊!”哪有新娘子大婚當天回娘家的!
清辭直接在她麵前跪下,範嬤嬤又被嚇了一跳,連忙去扶她:“郡主你這是做什麽啊?折煞老奴了,您快起來!”
清辭搖搖頭,抿了下唇,沉聲道:“嬤嬤,您聽我說。”
範嬤嬤見她這般嚴肅,心下也有了各種不太好的猜測,然後就聽見她說:“老祖宗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元清兒,想來您也知道,我本名榮清辭,是瀘城榮家的庶女,我和湘雲小姐的淵源說起來複雜,此刻來不及向您多做解釋,我今晚說出這些,是想求嬤嬤幫我一個忙。”
“快起來,郡主快起來。”範嬤嬤將她強行攙起來,歎氣道,“我知道你不是三姑奶奶的女兒,但是老祖宗當你是,我也就當你是,郡主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真的不必如此。”
清辭還是沒有起,仰起頭說:“我入京以來,一直在尋我娘親,剛剛得知她身在桑國,危在旦夕,我必須馬上去救她。”
範嬤嬤一愣:“郡主要去桑國?”
清辭點頭。
“我走以後,郡主府上下就有勞嬤嬤幫我打點,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回來,如果……我一直沒有回來,郡主府上下所有,全都給小白和爭渡。”
她必須要走,走之前也為她這闔府上下安排好後路,好在她也算身份尊貴,如今帝京跟她有仇怨的又都已經被她鏟除,應該沒有什麽再能威脅到郡主府。
無論是範嬤嬤還是爭渡,都能在這府裏偏安一隅,至於小白,她在房中留了書信給他,讓他回他的地方去,如果不想回也沒關係,盡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走也走得沒有後顧之憂。
範嬤嬤震撼萬分,一把抓住清辭的手,緊聲問:“郡主要走,王爺知道嗎?”
“他不知道,所以也要麻煩嬤嬤幫我瞞著他。”
怎麽可以這樣?範嬤嬤循規蹈矩了幾十年,又一直在深宅內院裏,她固有的認知就是,嫁做人婦的女子就應該好好在家裏相夫教子,成婚當晚奔向別國,如此行徑,簡直荒唐。
所以她第一想法就是拒絕幫忙,並且強留下清辭,但是她轉念想到,那是她的娘親,她若不去救,眼睜睜看著她陷入危險,豈非大不孝?
然後又想到,不如勸她留下,讓王爺派人去救?可這種辦法清辭一定想過,她想過了還是要親自去,她怕是勸不住。
說到底,她也不是人家真的長輩,隻是一個奴婢,她哪能管得了那麽寬?
範嬤嬤心情複雜:“你一定要走嗎?”
清辭堅決:“我必須要走。”
“……”範嬤嬤想了許久,終是鬆口了,“好吧,你放心去,郡主府有我在一日,就一日不會亂,老婆子雖然隻是區區奴婢,但我是東陽大公主身邊的老人,隻要天下還是燕氏的天下,無論是誰都要給我幾分薄麵的。”
清辭鬆了口氣:“好。”
範嬤嬤叮囑:“郡主一切小心。”
“我會的。”清辭話交代完,馬上就走,片刻不耽誤。
她準備好了馬匹在後門,但是走到後院,她碰到了白珩舟。
白珩舟看到她手裏提著的包裹,立即問:“你要去哪裏?”
清辭的腳步隻一頓,隨即繞過他快速繼續往前走:“桑國。”
白珩舟跟上來:“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清辭想也不想便拒絕,末了意識到自己語氣太生硬,才停下來說,“桑國在北邊,太冷,你受不了,就在帝京等我回來。”
白珩舟再傻也知道她是在騙自己,她這一走,沒準他又要幾百年找不到她,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不怕冷。”
清辭皺眉:“你……”
“我要跟著你。”白珩舟凝視著她的眼睛,“從瀘城到帝京,我們一直在一起,我走丟了你去找我,你要是丟下我自己走,我也會去找你,你放心我獨自去找你嗎?”
“……”不得不說,白少爺真是越來越狡猾,踩她的死穴一踩一個準。
他又垂下眼皮,從清辭的角度看隻能看到一線幽幽的眸光:“你要是不喜歡我提沅淺,我以後就再也不提,你不想當沅淺,我就隻當你是豆豆,隻要你不丟下我,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誰教了你這一招?”這根本不像白少爺能說出來的話。
白少爺十分坦誠:“爭渡。”
清辭咬牙切齒:“小屁孩!”
坦白說,放在以前,她哪裏受得住他這種示弱的攻勢?
對於白珩舟,她總有超乎尋常的耐心和包容,隻要他認錯她就責怪不起來,但這次不一樣,他嘴上說不再提沅淺,也僅僅隻是不提而已,心裏還是把她當成沅淺。
再者,她當初仗著他天真,自作主張把他卷入帝京的風雲裏,已經虧欠他太多,現在她要去桑國,那將會又是一個風暴,她不能再讓他受牽連。
她有自己的考量,真的不想帶上他。
“小白,不要再跟著我,你也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清辭說完就走,沒再回頭。
白珩舟一怔,眼睛像熄滅的煙花,暗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