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0章 苑姬
清辭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小步：“女子？”
劉唯楓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仍微笑著說：“我那二哥最喜好紅袖添香，隻是身邊一直沒個稱心如意的人，我聽聞這卞城裏有一女子名喚苑姬，平日最喜好著一身杏色一群，清麗非常，子玉就替我走一趟，說服這位苑姬姑娘隨我們一起回盛樂。”
清辭：“……”
“如果這件事能夠辦成，想必可以大大緩和我與二哥的關係，假以時日，兄友弟恭也不是不可能，你說呢？”
清辭還能怎麽說？隻能是笑著應了。
劉唯楓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道：“那本王就等你好消息了，別忘了，咱們是明日早晨的船回盛樂。”
“……是。”
劉唯楓走後，清辭麵上虛偽的笑意斂去，將鬥篷攏了攏，淡淡說：“你聽懂他說什麽了嗎？”
白珩舟麵無表情說：“強搶良家女子。”
可不就是強搶民女。
什麽喜好紅袖添香，直接說好色不就得了！
不過，清辭看了看他：“小白，我發現你越來越聰明了呀。”
白少爺麵上興起一點波瀾，語氣緩和了許多：“你要做嗎？”
“他可真會給我出難題。”清辭邁開步，“先去看看這位倒黴的苑姬姑娘是何許人也。”
……
清辭在路邊的小攤買了兩個饅頭，順便跟攤販聊了兩句，大致知道了這個苑姬是什麽人？
“苑姬的爹，原來是禮部員外郎，五年前告老還鄉回到卞城，膝下隻有這一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擅長彈琵琶，生得也貌美，名聲漸漸傳開，成了當地一個才女。”
清辭向白少爺簡介完苑姬，咬了一口饅頭，嘖了一聲：“盛樂裏願意伺候太子的女子多的是，怎麽偏偏看上良家姑娘？”
自古位高權重者，是不是都有點“強人所難”的愛好？
對於這個問題，清辭單方麵認為“是”，三兩口吃完饅頭，拍拍手，帶著白珩舟前往蘭州園。
蘭州園是一家茶館，依湖而建，老板很有心機地迎合文人雅客的品位，將茶館內部設計一座座小亭子，由九曲回廊連接每一座小亭，亭下流水澹澹，有幾分蘇州園林的風骨，很是別致。
據說苑姬經常去蘭州園品茶，他們去那裏多半能見到她的麵。
原先蘭州園每日客人絡繹不絕，想喝茶至少要提前三日預約位置，不過最近青白兩幫的火拚，卞城蕭條了不少，茶館也沒什麽人去。
清辭到了園子入口，小二就熱情地迎接他們進去，她四處看了看，很快就找到一個穿著杏色衣裙的女子，想來她就是苑姬——劉唯楓說的，苑姬平日喜歡穿杏色衣裙。
清辭直接朝她走去，麵上已經擺出一副風度翩翩的微笑，不過在進亭子之前，就被苑姬身邊的隨從攔下了：“做什麽的？”
那隨從麵無表情，雖隻穿著布衣，但煞氣隱隱，清辭心頭掠過一絲奇怪，一般的家將有這種氣勢嗎？想是這麽想，行為上作了個揖，客客氣氣的說：“在下裘澗澤，見過苑姬小姐。”
隨從回頭和苑姬對了一眼，苑姬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問：“你是何人？”
清辭笑道：“在下是從大興府來的商人，久聞姑娘才名，盼之一見，今日總算得償所願。”
“見了我，然後呢？”
清辭想著帝京那些公子哥都是怎麽勾搭小姑娘的，依樣畫葫蘆道：“如果姑娘願意，在下願邀姑娘一起到畫舫上賞景？”
苑姬挑眉：“你千裏迢迢從大興府過來，就是為了跟我坐坐船看看湖？你很閑？”
“這個……”
“你有十八歲嗎？鄉試過了嗎？總不會連秀才都不是吧？大好年紀不去做些有意義的事情，成天裏對姑娘家動歪心思，不覺得自己很丟祖宗顏麵嗎？”
“呃……”
“簡直枉為七尺男兒。”
“……”
“哦，你也沒七尺。”
“……”
清辭第一次被人懟得一句話都接不上。
怎麽會這樣？？
不是說苑姬喜歡吟詩作對嗎？那說話不應該是溫婉賢淑嗎？怎麽比她家爭渡還咄咄逼人？？
清辭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麽：“等等，苑姬姑娘，我不讀書，我是個商人。”
“商人？”苑姬打量她幾下，“不像吧？商人常年趕路，鞋底一般都比較厚，你這鞋……”她看到她的腳，更納悶了，“你的腳看起來好像還沒我的大？你真的是男人？別是哪家姑娘在家閑得慌，女扮男裝來尋我消遣吧？”
“……”清辭立即把腳縮回衣擺下，心說廢話，她的腳要真跟男人一樣大還得了？她都故意穿大一碼的鞋了。
“姑娘說笑了，在下堂堂正正的男子，怎麽會是女子？”
苑姬隻當她是個來尋花覓柳的紈絝，懶得與她多話，擺擺手：“罷了，如果你沒別的要緊事，就走吧。”
她那個隨從直接就趕人了：“快走快走。”
清辭當然不能就這麽走了，連忙道：“等等，苑姬姑娘，我們趕了這一路，口渴難耐，能不能讓我們喝杯茶？”
苑姬看了她一眼，道：“過來吧。”
清辭終於進到亭子裏，苑姬倒了兩杯茶給他們，白少爺沒喝。
清辭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著，心下飛快轉動想應對之策。
苑姬的脾性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她原來設想的方案用不上。
唉，劉唯楓真是給了她一個很難辦的任務，她不可能真把人搶了，但劉唯楓那語氣，分明就是她若辦不成這件事，就不會帶她去盛樂。
這可不行，要是沒有劉唯楓，她很難接近太子，就很難找到寧娘的下落，那她豈不是要在桑國耗費很多時間？她是想速戰速決的……
想著想著，她忽然注意到了苑姬身上一些不太對勁的點，比如虎口的繭子、大馬金刀的坐姿、隨從手裏的刀、還有她時不時望向外麵仿佛在等什麽人……
清辭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雖然她自己本身不算正經的閨秀，但也知道一般的閨秀都不該是這樣，這個苑姬是不是和傳聞中不太符合啊？
想著想著，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眉心一跳，手在桌下拉了拉白珩舟的袖子。
這是他們先前說好的暗號，意思是，用心音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