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8章 別扭
“……”酒酒悶聲,“你少嚇唬我。”
“是嚇唬你,我願意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楚詔低下頭湊近她的臉,輕聲問,“我來看看你的這邊的事情怎麽樣了?”
酒酒眼皮飛了兩下,推開他:“很順利。”
排除掉一些小插曲外,確實很順利。
都是夫人,沁夫人或湘夫人沒了哪一個對她都是好事兒,湘夫人已經要被送回本家了。
楚詔抓住她的手,皺眉:“你的手怎麽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酒酒還是那套說辭,但楚詔比劉唯景了解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就直接拆了她的紗布,手背紅腫還有些破皮,分明是被什麽東西碾過。
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是摔的?”
酒酒抽回自己的手,沒有說話。
楚詔鳳眸覆著寒霜:“昨晚我走後,還發生什麽事?”
靜默片刻,酒酒才說:“沁夫人和她娘來找我,讓我放過沁夫人,把事情推到湘夫人身上。”
“你答應了?”他嗓音冷硬。
酒酒語調平緩:“湘夫人也害了我不少次,事情推給她也不算冤枉了她。”
楚詔冰著臉:“一是一,二是二,你不是會把事情混為一談的人,她們威脅你了?手上的傷是她們弄的?她們還做了什麽?”
酒酒心中煩躁,他越問她越煩,沒好氣地說:“與你無關。”
楚詔一把捏起她的下巴:“你再說一遍。”
他的火氣可不比她小。
與他無關?他追著她從大焉到桑國,從帝京到盛樂,他因為她做了多少事情,結果就換一句,與他無關?
兩人誰都沒打算退步,像兩頭發狠的猛獸,互相對峙,一會後,楚詔勾了下嘴角,冷颼颼的,什麽都沒說,放開她,轉身離開。
酒酒神情鬆動,她知道自己不該把氣發在他身上,想喊住他,可道歉的話說不出口還不如不喊,就眼睜睜看著他走了。
她鬱悶地低下頭,她不是那個意思……
接下來幾日,楚詔都沒有來找過酒酒。
湘夫人已經被送回本家了,任由她怎麽呼喊冤枉,她爹怎麽向劉唯景求情,都改變不了她的結局。
後院少了一個人,但日子還是要繼續,可能是因為接連出事,大家明顯感覺到劉唯景的不悅,短時間內也沒人敢再作妖。
酒酒也難得過了一段太平日子。
朝堂上也因為私鹽案、紅船案、阿芙蓉案接連爆發,以至人人戰戰兢兢,也是好一段時間沒有人敢再興起風浪。
朱溪儼最後提交了一份名單給景泰帝,上麵都是阿芙蓉案事涉官員,景泰帝反複看了幾遍,意味深長地問他:“沒有太子?”
朱溪儼揣著手笑著說:“殿下冰壺秋月,陽春有腳,怎麽會跟這種事情有關係?”
話剛說完,那份寫著名單的折子就當麵砸過來,砸中朱溪儼的官帽。景泰帝道:“跟朕說話別用這些文縐縐的詞,朕聽不懂。”
朱溪儼微微一笑:“喏。”然後彎腰撿起那份折子,重新放到他手邊的小桌。
景泰帝心下滿意:“還算他知道輕重,要是他真跟這種事情有關,朕就……”
“就”怎麽樣,他沒有把話說完,朱溪儼也沒有猜,總之他的工作已經做完,剩下的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這天風和日麗,酒酒單獨出門,她手裏拿著一張紙條,尋到了祿街二十三號。
她抬起頭看匾額,金筆寫著——朱府。
這是朱溪儼的府邸。
酒酒來訪,管家小步跑到後院稟報,朱府的後院和一般達官顯貴家的後院不一樣,沒什麽奇花異草,隻有一個大戲台,也不是因為朱溪儼喜歡看戲,而是他喜歡——唱戲。
此刻,他做了裝扮,一個人在戲台上唱著,管家尋了一個他停頓的間歇,才說:“朱大人,有一位姓酒的姑娘想要見您。”
朱溪儼一身正旦的戲服,麵上畫著濃妝,一喜一嗔,別有韻味,他左腳向前上一步,左手一挑,將水袖揚出:“姓酒?哪個字啊?我怎麽都沒聽過,這世上還有人姓酒的呢?”
他說話也像唱戲似的,腔調婉轉,一個轉身回眸的動作,身段竟比女子還要嫵媚。
酒酒已經走進來了,認了一會兒才敢確定戲台上這人就是朱溪儼,心忖之前就覺得朱溪儼身形對比一般男子來說偏瘦了些,現在看他做女子打扮,倒是一點都不違和。
“朱大人貴人多忘事,我們都見過兩次麵,你還不記得我?”
朱溪儼看了過去,畫著重彩的眼睛,染上了笑意,他就著他那一身行頭,對酒酒行了一個戲劇的禮:“原來是側妃娘娘。”
酒酒微笑:“沒想到朱大人有這種興趣愛好。”
朱溪儼不置與否,將水袖打了起來,小碎步地往後退,然後定點,回首道:“我在唱《遊龍戲鳳》,側妃娘娘若是不趕時間,不妨坐下來聽我唱啊~唱完。”
“就怕酒酒不懂欣賞,平白浪費了朱大人的表演。”酒酒語調溫軟。
朱溪儼不以為意,實際上她聽不聽得懂都沒關係,他唱戲就是他喜歡,沒人聽他也照樣唱,所以就直接開了嗓:“見此情好似入夢境,真龍天子到房中,我這裏上前忙跪定,尊聲萬歲把奴封……”
酒酒沒說謊,她確實聽不懂戲,不過朱溪儼唱得動情,她也不好打斷,就在太師椅上坐下,聽著他演完這一出獨角戲。
不得不說,朱溪儼的扮相,身段和唱功都啊極好,哪怕酒酒這種聽不懂戲的人,看他在台上聲情並茂地洋溢,也覺得賞心悅目。
隻是,他這種功底,不像是一般興趣。
而且酒酒還真沒聽說過,哪位大人家裏會建一個戲台,還親自登台唱戲,這位朱大人……真是特別。
大半個時辰後,朱溪儼終於落了幕。
酒酒發自內心地鼓掌:“很好看,也很好聽。”
“側妃不是聽不懂嗎?”
“雖然不懂,但也有審美,朱大人這般嫻熟,好像是練過?”
朱溪儼從戲台上下來,在她身邊的椅子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潤喉,才說:“我小時候是在梨園長大的,要不是被送進了宮,也許現在揚名天下的朱溪儼三個字,就是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世人耳朵裏了。”
酒酒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用詞:“‘被送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