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4章 當年的事

  “蘇將軍還要巡邏吧?我陪蘇將軍一起吧。”酒酒怕她拒絕,又笑眯眯地補充一句,“我來盛樂這麽久,隻出來過一兩次,自己不認識路不敢亂走,今天有蘇將軍在,我就不用擔心迷路了。”


  蘇顧道:“我一定會將娘娘全須全尾送回王府。”


  酒酒微笑,跟在她的身邊,一行人在街上走起:“蘇將軍每天都要走遍盛樂城的大街小巷嗎?”


  “差不多。”蘇顧道。


  那對盛樂的地形應該很熟悉啦?酒酒眼巴巴問:“那你知不知道哪裏有賣香煎豆腐?就是那種從焉國傳過來的特色小吃,這麽大一塊,外酥裏嫩,撒著椒鹽。”


  蘇顧指著前麵:“轉角處就有一家焉國人開的豆腐店,他們家的香煎豆腐最正宗。”


  酒酒馬上記下:“我吃過一次,念念不忘。”


  就是楚詔買給她的那次,後來想吃,讓府裏的人去買,他們都說劉唯景吩咐過,不準她吃外麵的東西,不安全不衛生不健康,可小廚房做出來的香煎豆腐又不是那個味,可饞死她了。


  現在她知道哪裏有賣,回頭自己偷偷溜出來買~

  蘇顧打量她的神情:“是王爺買給娘娘的?”


  酒酒心虛:“不是,是小雨隨便買的。”


  後麵跟著的小雨:“……”


  “看娘娘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一臉笑意,還以為是王爺疼惜娘娘,買回去討娘娘歡心的。”蘇顧打趣。


  酒酒愣了一下,她有笑嗎?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升溫的熱度,連忙甩甩頭,肯定是蘇顧看錯,她怎麽可能想起楚詔就笑?那個混賬男人不惹她生氣就很好了!


  不過這倒是一個開啟話題的好機會,她轉著心思說:“王爺是對我很好,好到後院的夫人們時常拈酸吃醋,要不是王爺每次都護著我,像我這種沒有家世沒有靠山,甚至連親朋好友都沒有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在盛樂生活下來。”


  蘇顧不知因她的話想到什麽,神情略有些暗淡,輕聲道:“有王爺就夠了。”


  有一個自己喜歡的,也喜歡自己的人護著,哪怕前麵有刀山火海,也能從容麵對。


  酒酒仿若沒看到她的低落,感興趣地問:“蘇將軍好像還沒有婚配吧?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


  “怎、怎麽突然說起這個?”蘇顧不自然地轉開頭。


  “聊聊嘛。”酒酒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笑得狡黠。


  蘇顧抿唇:“我喜歡什麽樣的人不重要,皇上和家中長輩決定即可。”


  酒酒睜大眼睛:“那怎麽行?以蘇將軍這樣的品貌家世,嫁當然要嫁自己喜歡的。”


  “蘇家的女兒沒有辦法舒心所欲。”


  “我就沒見過你這麽自我束縛的人。”酒酒哼聲,“要我說,人活一輩子,有今天沒明天的,至少要為了自己必須爭取的東西‘自私’一次,別到頭來,你誰都沒有辜負,隻虧欠了自己。”


  蘇顧愣怔。


  酒酒像隻是隨口一說,很快就走到前麵去。


  他們巡邏到一棵溪邊的大柳樹下,看到有個女子正坐在石頭上哭泣,酒酒和蘇顧對視了一眼,蘇顧讓隨行的丹鳳軍停下,自己和酒酒走過去看是怎麽回事?


  酒酒蹲在女子麵前:“姑娘,你怎麽坐在這裏哭啊?”


  女子哭道:“我和我夫君成親三年沒有孩子,婆婆嫌棄我不會生,把我趕出來了……離開了家,我能去哪裏啊?”她越說越難過,竟捶打自己的肚子,“我真沒用,我真沒用,婆婆說得對,我就是不會下蛋的母雞!是廢物!”


  蘇顧眉間現出怒色,酒酒拉了拉她的手讓她息怒,仔細詢問:“你夫君呢?你婆婆這麽對你,他沒有說什麽?”


  女子搖搖頭,蘇顧就更生氣了,竟有這樣的男人,妻子都被趕出門了還什麽都不說?!

  酒酒問:“你們去看過大夫嗎?”


  “看過。”


  “大夫說什麽?”


  女子沮喪地說:“大夫說我身體很好,沒有問題。”


  “你夫君呢?看過大夫嗎?”


  女子卻覺得她這問題很奇怪:“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和我夫君有什麽關係?”


  酒酒道:“萬一是你夫君生不出孩子呢?”


  女子想都沒想就否認:“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怎麽會生不出孩子?”


  “他以前生過孩子嗎?你憑什麽篤定他一定會生?”蘇顧忍不住插嘴。


  女子顯然從來沒有想過這一方麵,被她們說得表情呆滯。


  酒酒歎氣:“你是錯了,你錯在把不是你的錯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對你婆婆的辱罵和夫君的冷漠一忍再忍,慣得他們越來越變本加厲,你今天會被趕出來,就是你平時太過順從太過軟弱,說你一句咎由自取都不為過。”


  蘇顧心頭仿佛被什麽重重一擊,和這女子一樣神情呆滯。


  把不是她的錯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一忍再忍,慣得他們越來越變本加厲……她不也是這樣嗎?對太子的所作所為一再退讓自己的底線。


  酒酒站起身,對女子說:“回家去吧,讓你夫君去看大夫,誰的問題誰承擔,你也是人,沒有道理白白受別人的羞辱。”


  女子在她們的勸說下離開了,蘇顧忽然道:“側妃娘娘剛才那番話,是說給我聽的?”


  “蘇將軍怎麽會這麽覺得?”酒酒轉身看她。


  “代入自己,發現毫無違和感。”蘇顧苦笑一聲,“我和太子的事情,是景王爺告訴你?”


  微風拂過柳條搖曳,酒酒在石頭上坐下:“起初是我自己看出來。蘇將軍既然代入得了自己,那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蘇顧對等候的丹鳳軍揮揮手,讓他們去巡邏,自己也在酒酒身邊坐下。


  “我和太子的情況,跟這女子與她夫君的情況不一樣。”頓了頓,她又笑,“或許一樣吧,都是因為一條人命。”隻不過他們是為了生的人命,而他們是為了死的人命。


  “我不知道蘇將軍和太子具體發生過什麽事,但我認為蘇將軍不是那種人。”酒酒誠懇地道,“不是那種,會言而無信,頑固人命的人。”


  蘇顧揪了一條柳葉在手中編成一個小指環,好半響才說話:“當年那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酒酒看著她的側臉,聽見她說:“其實,是純淳請我殺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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