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可以選擇
劉唯景帶她去了最熱鬧的菜市場,周圍來往熙攘,全是走卒販夫,村姑民婦,起初酒酒幾度要跑,都被劉唯景抓住,他強行拉著她往人群裏走。
“雖然他們都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他們,但是你仔細看,他們對你都沒有惡意。”劉唯景說著,“你根本不用害怕他們。”
酒酒茫然地往四下看了看,不經意間對上一雙帶笑又討好的眼睛,他說:“夫人,剛出鍋的餛飩,要來一碗嗎?”
酒酒下意識搖頭,劉唯景又笑著把她帶去別處,這邊是賣菜的,老婦人喊著:“白菜白菜新鮮的大白菜,蘿卜蘿卜香甜可口的大蘿卜。”
那蘿卜一個個白白胖胖,竟然還有點可愛,酒酒看著,情不自禁露出一點笑,劉唯景便買了一個蘿卜,遞給她玩兒。
酒酒抓著蘿卜,一時間哭笑不得:“小孩子都不會拿白蘿卜當玩具。”
“不想要嗎?”劉唯景就帶她去了一個賣包子的小攤前,“老板,我這個蘿卜跟你換一個肉包子可以嗎?”
老板想了想,覺得這個買賣也還可以:“行!”
於是他們就用蘿卜換了一個熱騰騰的肉包子,劉唯景將包子一分為二,給了酒酒一半。
酒酒一愣,然後一驚,連忙去阻他:“王爺,外麵的東西……”萬一有人下毒怎麽辦?
劉唯景不在意,直接吃了:“味道還不錯。”
酒酒看著他,眨了眨眼,才將自己那一小半包子慢慢吃下。
他們就這樣穿梭了整個市場,酒酒在不知不覺間放鬆了下來,看著周圍淳樸又善良的人們,那些叫賣聲,砍價聲,說笑聲,都很熱鬧,路上偶遇老朋友,就坐在茶寮裏聊一聊,也是那般欣欣向榮。
劉唯景護在她的身邊:“年少時,我也有過一段很天真的時候,想著我要不是個皇子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隨心所欲地生活,不用操心太多,隻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每天溫飽,又有賢妻孝子在身邊,這一生就是圓滿的。”
酒酒聆聽著他的想象,劉唯景微笑:“後來雖然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政務繁忙時,還是會想,普通人的生活是怎麽樣?”
他於人群裏牽起她的手:“這次我帶你也來看看人間煙火,你就會知道,人間很好,沒什麽事情過不去。”
要說酒酒毫無觸動,那是不可能的。
以往的劉唯景雖然對他很好,但可性格使然,他疏淡漠然,總有些閑雜人等勿近的感覺,唯獨現在,像一個卸下全身盔甲的將軍,讓人觸碰到了一絲柔軟。
酒酒發自內心地說:“王爺,謝謝你。”
劉唯景看著她:“現在好點了嗎?”
酒酒舒出口氣,終於對他展露一笑:“嗯。”
劉唯景便是問:“是做噩夢了嗎?”
“嗯。”
“很可怕?”
“……嗯。”
劉唯景道:“再可怕也隻是一個夢,哪怕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情,也都已經過去了,不會變成你現在要經曆的,是這樣想著,是不是就沒那麽害怕?”
是啊,再可怕,也不是她現在要麵對的,這一句安慰,正在點上。
酒酒心裏溫暖:“王爺,你真的很好。”
“我很好,但你不喜歡我。”劉唯景沒有笑意地提起嘴角。
“如果我真的是酒酒,我一定會喜歡你。”
這句話,她是真心的。
如果她不曾遇到過楚詔,他這麽好,她的心遲早是他的。
劉唯景停下腳步,轉身看她:“你也可以選擇做酒酒。”
酒酒沉默了許久,方才道:“忘記了東西可以找回來,已經找回來的東西,不可能再扔掉。”
劉唯景閉了下眼睛,神情恢複以往的溫漠:“好了,回去吧。”
……
酒酒剛回到妙音閣沒多久,楚詔便來了。
“和劉唯景出去了?”
她點了點頭,楚詔仔細打量她,然後勾動嘴角,神情有些說不清楚的意味:“你看起來比前兩天好一些,他用了什麽辦法?”
這幾個晚上都是他陪在她身邊,用了很多方式,沒能讓她遠離噩夢,也沒能讓她的精神好轉,劉唯景的本事倒是不錯,非但能說動她跟他出去,還能讓她變了個樣。
酒酒確實感覺胸腔裏沒有那麽窒悶:“他帶我去菜市場裏走了一圈。”
以毒攻毒?她越不想去哪裏,就越把她帶去哪裏,逼她直麵自己的排斥?楚詔抿唇,第一次覺得這個劉唯景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今晚我守著你,如果你還做噩夢,我依舊用銀針將你刺醒。”楚詔道。
酒酒馬上說:“不行。”
楚詔皺眉:“為什麽不行?”
“……王爺說他今晚要來。”她拒絕過,但是沒用,他一定要來。
楚詔臉色驟沉:“他陪你睡?”
“不是不是,坐在床邊而已。”酒酒忙解釋。
楚詔慍聲:“他對你倒是很用心,剛從外地忙完公務回來,片刻休息都沒有,就帶你出門,又要在你床邊守夜。”
怎麽又這麽酸?“你又吃醋了?”
楚詔別開頭,有些氣悶地說:“我是在算,距離萬壽節還有多久。”他離帶走她還有多久?
酒酒忍不住一笑,主動拉了拉他的袖子:“你這幾個晚上也沒有睡好,回府去吧。”
門外已經傳來劉唯景的動靜,楚詔不得不離開,他翻窗出去,卻沒有回府,而是在她窗下尋了個隱蔽的位置坐下,在那裏守了她一夜。
這一晚也不知道是因為酒酒半睡半醒,還是被劉唯景帶出去走了那一圈心情比較輕鬆,竟然沒有做噩夢。
翌日早上,她難得神清氣爽,推開窗戶,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不曾想竟然看到了窗下的楚詔。
她頓時睜大了眼睛:“你……你一晚上都在這裏?”
楚詔起身,拂去身上的灰土,淡然地道:“嗯,守著你。”
“……我都說了不用了,你怎麽沒有回去休息?外麵這麽冷。”
酒酒心裏蔓延一種滋味,不知道該怎麽描述,劉唯景已經離開,她就將楚詔拉進屋裏,倒了杯水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