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7章 想起那段記憶
程司宜出了書房，腳步片刻不停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後背靠在門上，一動不動。
麵具戴久了，有時候連她自己都快忘記本來的麵目，可那個女人，那個不知道到底應該稱呼為酒酒還是元清兒亦或是榮清辭的女人，竟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撕毀了她的從容。
她太厲害了，知道她的痛點在哪裏，所以專往上麵打。
——吻了楚詔，宣示主權，告訴她，不要再癡心妄想。
好囂張的一個人，不僅搶走了她多年來視為己有的人，還當著她的麵宣告，這個人，是她的！
她到底憑的是什麽？
程司宜不服，也不甘，她一定要把人搶回來，那是她的！
……
書房裏，清辭和楚詔四目相對，眨了眨眼，她真的不知道他在氣什麽？難道不是因為她腹中的孩子嗎？
看這女人真一副茫然的樣子，楚詔突然一口咬在清辭的耳垂，聲音低沉：“氣我自己，從頭到尾，我氣的都是氣自己。”
“……”那你咬我幹什麽？
清辭縮了一下，他沒有很用力，倒是不疼，隻是她耳後的皮膚敏感，他鬆開口，就紅了一片。
“如果我沒有把你弄丟，這些事情就都不會發生。”
當初他要是能換一個方式讓她知道雙生公主的事情，或許她就不會那麽生氣，也許新婚之夜她接到寧娘的消息，就不會連跟他商量都沒有就一走了之，那麽之後的落水、失憶、成為劉唯景的側妃就都不存在，現在她回到他身邊，也不必被外人看輕和嘲笑。
雖然他知道她不會介意那些流言蜚語，但他就是舍不得看她受一點委屈。
清辭愣了愣，明白過來他的言下之意，原本心裏還因為他這兩天莫名其妙的火氣有些不舒服，這下徹底軟成了棉花。
這個男人說到底就是氣自己沒有護住她。
她彎了彎唇，將下巴擱在他的肩窩，把玩著他的頭發，想起這一切的根源：“所以，當初我為什麽會在和你的新婚之夜離開帝京？”
楚詔不語，清辭一頓，和他拉開距離，微微眯起眼：“你該不會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吧？”
要不然怎麽問了兩三次都不肯說？
而且她覺得自己不是不負責任的人，能做出在新婚之夜離開這種事，他們之間是出了大問題吧？
少見的，楚詔有了那麽一點心虛，斟酌說：“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還真是！清辭感覺自己頭頂隱隱有點綠，再問：“和女人有沒有關係？”
……要扯上元綺意的話，楚詔蹙眉：“可以有關係。”
清辭馬上從他身上起來，直接朝門口走：“回見吧。”
楚詔立即追上來從背後抱住她：“和兩個女人有關係，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就是你。”
“死的這個和你有沒有什麽感情糾葛？”
楚詔無奈一笑：“沒有。”
也就是說，楚詔因為一個死去的女人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導致她新婚之夜不告而別？清辭皺起眉頭，這件事越發撲朔迷離，轉過身看著這個男人：“你還是不想告訴我來龍去脈？”
最後楚詔是默認了。
清辭走回房間的路上，仍想著這件事——以她現在恢複的記憶，她和楚詔在大焉時，幾乎沒有過矛盾，偶爾想法不同也能互相磨合出個結果，楚詔也很少有瞞著她的事情，這次究竟是因為什麽，這樣子忌諱莫深？
甚至連小白都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她。
她推開房門，房內的窗戶沒有關，迎麵撲來一陣風，她的後腦忽然一疼，眼前光影顛倒，有什麽東西從千裏之外狂奔而來，撞進她的身體。
——十六年前，桑國宮變，元氏皇族為外戚劉氏所害，元皇帝死於劉氏刀下，已懷胎九月的元皇後逃出皇宮，躲入深山，在深山裏誕下公主綺意。
——但有一個隱秘的傳聞，元皇後生下的其實是雙鳳胎，也就是說，除了公主綺意，還有另一位公主。
——太傅司空隱雖然歸順劉氏，但心裏還是忠於元氏，他希望我爹能幫他在大焉境內尋找一位與元綺意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因為那很可能就是元皇後的另一個女兒。
——清辭，你一向理智，為什麽這次要自欺欺人？你和元綺意幾乎一模一樣的相貌就是最好的證據，除了雙生姊妹，還有別的可以解釋你們身為兩個人卻如此相似？
……
這些記憶來得毫無征兆，清辭一下捂住腦袋，身體搖晃一下，小雨馬上扶住她的身體：“娘娘！”
清辭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這些重疊的聲音她分辨得出全都是來源於楚詔，隻是不同於平時的溫和從容，反而有些強勢的冷硬，強迫她聽，強迫她接受，強迫她麵對。
元綺意……
雙生公主……
榮清辭不是榮清辭，而是另一個人……
她一下閉上眼睛，可擋不住那些回憶從四麵八方襲來。
——我說我不是，我就不是。
——你是因為我的容貌才娶我？
——你從一開始對我表現出的興趣是因為我長得像元綺意？
——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要把我送去桑國當公主？讓我步元綺意的後塵？讓我去替元氏皇族複辟？
——是我愚笨，眼拙，把王爺的心思想得太簡單，真是抱歉。
這些話是她說的，說她對將她當做元綺意的雙生姊妹的楚詔說的。
那次爭執是他們自從認識以來發生過最大的矛盾，說完她就奪門而出，至此數日沒有理會楚詔，再之後就是他們的大婚。（605-606）
之後就是他們的大婚……“要把我送去桑國當公主”……她現在就在桑國，所以她不是自己要來桑國，而是被送來的，被楚詔送來的？他想實現他爹的遺願，為元氏找回雙生公主，複辟元氏皇朝？
清辭心下驟然間氣血翻湧，腹部大痛，她慢慢地滑坐在地上，眼前的景物顛倒模糊，隻聽見小雨著急的喊聲：“娘娘！娘娘！”
她嘴唇動了動去回應不了，隨後，她眼皮一垂，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