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2章 為護主

  荊芥怒聲說:“故意構陷,自然準備充足!”他膝行著往前,重重地磕頭,“皇上明鑒!這絕對是針對太子殿下的構陷!”


  朱溪儼作揖:“微臣隻將查到的事情回稟,請皇上聖裁。”


  景泰帝一直沒有說話,臉上的神情不動如山,難以窺測帝王之心,但是現在已有的證據就是——買山水畫的雲昭訓是太子的妾妃,藏邊防圖的地方是太子的書房,半夜與人通風報信的是太子的心腹。


  樁樁件件都是直指太子,無論如何,太子今日都很難幹幹淨淨離開。


  景泰帝問:“他口中彩萍院的公子是誰?”


  蕭王馬上說:“折衝都尉的兒子,袁周!”


  劉唯景淡淡道:“折衝都尉每年立冬率兵操練,平時輪番宿衛盛樂,有事征發全府,則率兵出發。”


  言下之意,這是個權利不小的武將。


  楚詔點了點頭:“立冬時率兵前往澤鹿山操練,澤鹿山離北境僅一日路程。”


  言下之意,折衝都尉有作案的條件。


  兩人都沒有直接說折衝都尉與太子的關係,但這種內涵,已經是足夠。


  清辭悄然斂眸,他們踩太子是為了救寧娘,而其他皇子踩太子,是為了上位。


  皇家子弟,同室操戈,屢見不鮮。


  景泰帝捏緊了扶手:“將袁周給朕帶上來,還有折衝都尉,都帶上來!”


  “喏。”門外有侍衛領命。


  然而很快,前往彩萍院的人便大驚失色地回來稟報:“皇上,袁周咬舌自盡了!”


  死了。


  廳堂裏的空氣又凝滯一度。


  任何事情,隻要人還在,就有可能問出別的話,而人死了,就是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很難再自辯,也很難再澄清。


  這個叫——死無對證!

  劉唯景道:“大概是知道父皇駕臨,事情敗露,已經躲不過去,畏罪自殺,還免了皮肉之苦。”


  這一句雖然也沒有直接點名太子,但一句‘畏罪自殺’,已經是一盆髒水。


  荊芥不愧是太子心腹,對太子忠心耿耿,眼看所有證據都指向太子不利的一方,他將頭磕得砰砰響:“皇上!袁周是被害的!這是要冤死太子殿下啊!”


  他磕得地板上都有了血印,而這裏除了幾位皇子外,還有幾位太子黨派的公子,他們剛才沒有開口是不敢開口,畢竟這些事情平時都是他們父親在做,他們不知道深淺,然而事情到了這地步,如果再不說點什麽,太子真的被定罪的話,他們家也要殃及池魚。


  於是紛紛下跪,順著荊芥的話說是謀殺,請求景泰帝明察秋毫。


  廳堂裏亂哄哄的一團,唯獨太子始終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微垂著頭,臉色晦暗。


  景泰帝道:“太子,如果你除了‘構陷’兩個字以外沒有別的話說,就不要開口了。”


  太子扯了扯嘴角,如玉的麵孔泛起一絲蒼白。


  清辭忽然看向蘇顧,發現她不知何時走到了門口,對一個丹鳳軍說了什麽話,丹鳳軍聽完就跑,她回頭發現她在看她,嘴唇一抿,避開了她的視線。


  避暑山莊距離盛樂城有些路途,折衝都尉被叫過來已經是兩個時辰後,這兩個時辰裏,江南苑內該站著的還站著,該跪著的還跪著,景泰帝已經連喝了三盞茶。


  蕭王小心翼翼地問:“父皇,是否要傳膳?”


  景泰帝橫了他一眼,他馬上就將頭縮了回去,不過他左後還是歎氣說:“傳吧,朕不吃,朕未出世的皇兒和皇孫也要吃。”


  蕭王連忙就安排下去了。


  在點心送上來之前,折衝都尉終於到了,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顫抖地跪下:“臣、臣叩見皇上……”


  “折衝都尉,你知道朕傳你來,所為何事麽?”景泰帝沉沉地看著他。


  折衝都尉連聲道:“臣知罪,臣知罪!”


  這是出事以來,第一個認罪的,景泰帝站了起來:“哦?你知罪?你知什麽罪?”


  “罪臣不該貪圖私利,與焉國人合謀盜竊布防圖!”折衝都尉一言既出,滿堂震驚,他居然真的認了?!


  景泰帝亦是問:“你承認是你盜竊布防圖?”


  “罪臣……認。”折衝都尉將頭埋在了地上。


  景泰帝再問:“那麽這件事與太子有關嗎?”


  “太子殿下?”折衝都尉倏地抬起頭,很驚訝的樣子,“怎麽會與太子殿下有關?這件事是罪臣一人所為!”


  荊芥眼睛一轉,突然說:“小人認罪!”


  景泰帝站在他們麵前:“你認什麽罪?”


  “小人家境困難,袁周公子許給小人重金,讓小人盜竊布防圖,小人財迷心竅,犯下大錯,罪該萬死!”


  竟然徹底變了口風。


  清辭挑了挑眉,明白了,這個荊芥是看出今日的事情難以善了,而折衝都尉已經否認與太子的關係,所以他就將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好護太子周全,還真是忠心耿耿。


  朱溪儼似笑非笑:“你剛才不是說沒有做麽?”


  “小人以為可以蒙混過關,所以才狡辯。”荊芥咬牙。


  朱溪儼點了點頭:“這麽說,偷盜布防圖一事,是折衝都尉父子和你做下的?”


  “是!”


  “你們是怎麽做的?”


  荊芥說:“小人是東宮總領,出入兵部並不困難,偷到布防圖後,小人一直想交給袁周公子,隻是丹鳳軍盯得緊,小人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好不容易要等到這次避暑山莊,小人便想出了將布防圖藏在畫裏的主意。”


  劉唯景問:“雲昭訓是怎麽回事?”


  荊芥語塞了一下:“雲、雲昭訓與此事並無關係,小人隻是隨便選了一幅畫,碰巧而已。”


  他倒不是為了保護雲昭訓,而是圓不了這個點,再者說,雲昭訓看起來就不會為了保護太子甘願舍命,要是把她拉下水,她為求自保,沒準會胡亂攀咬,到時更不好收場。


  朱溪儼繼續問:“風王爺和蕭王爺的遇險又是怎麽回事?”


  這點荊芥怎麽都不能認的:“小人昨天晚上是見了袁周公子,但並未提及風王爺與蕭王爺,這些是他編造的!”


  朱溪儼笑了笑:“你攬得倒幹淨。”


  沒辦法圓過來的就說是碰巧,沒辦法解釋的就說是編造,一點都不讓太子沾身,別說是朱溪儼,就是清辭都對他另眼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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