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鄉下過年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楊柳的心裡，家——只是自己和茵茵居住的這二十平方米。在山東老家的習俗是，女兒出嫁了就成了別人家的媳婦了，過年的時候是不能在娘家過年，上海是無法回去，所以當孩子們放了寒假，校園裡頓時靜賴下來，都回家高高興興地等待著爸爸媽媽從城市返鄉后的好消息。沒有了孩子們的笑聲和課堂上的朗朗讀書聲，楊柳的心裡一片孤寂。楊柳領著茵茵從校園門口經過，看門的張大爺問楊柳：
「楊老師，今年不回城裡過年嗎？」
楊柳坦然一笑說道：
「不回了，來來回回很麻煩的！」
等楊柳走出大門的時候，從屋裡走出來的張大爺看著楊柳和茵茵的身影，心裡納悶：
「難道這個楊老師離婚了？每次問她都說是老公忙工作來不了。畢竟年關到了，農村已經年味十足，家家戶戶開始殺豬宰羊，娘倆卻冷冷清清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張大爺帶著對楊柳的關心，走出校門喊住了楊柳：
「楊老師，我老張就是好管閑事，有件事我想問你，你家當家的不來接你們回去過年嗎？」
看到張大爺關心的目光，楊柳說道：
「他工作忙，回不來！」
「再忙過年的時候也得吃頓團圓飯吧？」
張大爺對楊柳的搪塞有點不贊同，畢竟娘倆在這裡待了大半年，也沒見孩子的爸爸來看過她們，這樣的情景不止張大爺納悶，就是老師們也懷疑。聽到老張追問自己，楊柳狠了狠心說道：
「張大爺，我們離婚了！」
「離婚了？」
果然如自己所料，楊柳和老公離婚後，一個人帶著孩子來到這裡。自從楊柳來到這裡后，學校里開了好幾門新課程，以前的體育課、美工科還有課外活動都陸續開課，校園裡有了孩子們的笑聲，每次上體育課，老張總是站在遠處看著孩子們做遊戲，掉了門牙的嘴笑的合不攏，老張的兒子媳婦都不在身邊，老伴去世多年，平時吃住都在學校，是個典型的留守老人，楊柳每次出去買菜的時候，都會給張大爺捎上一份，所以張大爺對楊柳很關心，今天聽到楊柳說自己離婚了，心裡憤憤不平：
「是不是你老公外面有人了？」
「不是，是我願意離開他的。」
說完這句話，楊柳牽著茵茵的手匆匆離開張大爺。
路上茵茵抬起頭看著楊柳問道：
「媽媽，你為什麼和張爺爺說你和爸爸離婚了？爸爸可是一直在找你？」
楊柳低頭看了眼帶著絨帽的茵茵，一雙星星般的眼睛閃爍明亮。
「茵茵，也許我們不回上海了，在這裡很好啊，這裡有你的同學和老師，還有村子里疼愛你的爺爺奶奶，等茵茵上完了小學我們再考慮回去的問題！」
只見她臉色沉思不語，突然問楊柳：
「爸爸找不到我們會不會著急？」
楊柳長舒了一口氣說道：
「爸爸天天很忙，他沒有時間想這些。」
茵茵雖然是個一年級的學生，可是很多道理這個孩子懂得，夜晚自己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總是看到楊柳躺在床上看著手機里高大川的照片發獃，這個孩子懂得其實媽媽是想念爸爸。
雖然大城市裡電子郵件代替了傳統的郵件，可是在山區，由於手機信號太差，很多在外的人還是喜歡用書信的方式和家人溝通，有一天，郵遞員來到學校的時候，茵茵曾經問過郵遞員：
「叔叔，如果我要寄一封信，是不是會寄到上海？」
郵遞員看了小茵茵一眼問道：
「你會寫信？」
茵茵點了下頭，郵遞員問道：
「你寫信給誰？」
「我爸爸！」
郵遞員納悶了，這個孩子這麼小，有些字都不認識，現在大人都用手機溝通了，寫信的人很少，這個孩子不知道把信寄到哪裡？
「你知道你爸爸的地址嗎？」
這時候茵茵走到郵遞員的身邊，說起了悄悄話：
「叔叔，你要給我保守這個秘密，我現在還不知道爸爸的地址，等我從媽媽哪裡打聽到了，我就會寫信給爸爸！」
郵遞員基本上明白了，這個小姑娘的爸爸媽媽離婚了，媽媽在這裡，爸爸在另外一個地方，小姑娘大約是想爸爸了，是想背著媽媽給爸爸寫信，想到這裡郵遞員說道：
「好的，我答應你給你保守秘密。」
茵茵回頭看了下周圍的環境，然後對郵遞員說道：
「我們拉鉤！」
「拉鉤！」
可是，茵茵把信寫好的時候，卻是不知道高大川的地址，她看著信里的內容，重新念了一遍：
「爸爸，我們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山村裡住著，媽媽jiao課我上學，每次ti起你媽媽都很想你的樣子，如果你看到這feng信，有空的時候來看看媽媽······」
不會寫的地方都用拼音代替了，信寫好了，茵茵拿出同桌從家裡給她找的一個舊信封，然後把那張紙裝進了信封里，然後用膠水封住，可是爸爸的地址是哪裡？茵茵為難了，最後她歪歪扭扭寫道：
「上海幼兒園」收
在茵茵的心裡，只要寄到幼兒園，老師看到都就會轉交個高大川，帶著這個期盼，終於年關到了，也沒有看到高大川來山裡，茵茵非常失落，可是她還是等著那封信能夠寄到高大川那裡。
過年的時候，山裡的春節完全不像楊柳想的那樣枯燥五味，很多孩子的家長回家后，聽到孩子提起自己的楊老師，非常的感激，除夕那天，楊柳一整天都在迎接著鄉親們送來的年貨，煮熟的雞、魚、肉，還有一大堆山貨，讓楊柳沒有見到的是一隻熏好的兔肉，是二丫爸爸送來的，見到楊老師，二丫爸爸非常激動：
「楊老師，我們二丫說了，多虧了你平時照顧奶奶，二丫現在學到的知識也不少了，都是您對孩子教導有方！」
楊柳知道山裡的人如果不出去打工，在家裡守著那片山地的話，會更加貧窮，可是出去打工孩子和老人卻無人照料，楊柳看到二丫爸爸的時候，是心酸的，她一邊道謝一邊說道：
「打工掙錢固然重要，可是孩子和老人更重要，二丫現在都十三了，在城裡的話現在就要上初中了，可是我們的二丫現在只是四年級的學生，掙錢是為了孩家，可是孩子是我們未來的希望！」
二丫的爸爸聽著這些話，無奈地低下了頭，當抬起頭來的時候，又鄭重地點了下頭肆無忌憚的炮聲了，記得去年上海就禁止煙花點燃，因為污染太重，整個城市裡的年味顯得暗淡無味，可是山村裡的夜晚孩子們點燃了新年的喜慶。孩子們個個穿著新衣，帶著一年來少有的滿足，因為各家的爸媽都回家過年了。楊柳聽到敲門打開門的時候看到十幾個孩子都站在外面：
「楊老師，新年快樂！」
一個叫趙紅的小姑娘，把一盞用剪紙糊好的帶著喜慶的燈遞給了茵茵，然後對楊柳深深一鞠躬……
「孩子們都起來！」
楊柳拿出鄉親們送來的山貨：榛子和松子還有炒花生，讓孩子們吃著。看著孩子們笑逐顏開的樣子，楊柳感到一切都值了。
大年初一的時候，村長帶著村民來拜年，一進門很多家長都把楊柳圍住，非常激動地說道：
「楊老師，我們在村長的帶領下來給您拜年了，這一年我們在外打工，家裡多虧了楊老師您的照料，不光孩子們學習進步了，生活上也得到你的照顧，楊老師，我們雖然在外打工，把孩子老人放在家裡，其實是很擔心的，可是有了您的照顧，我們心裡放下了很多。」
一個微胖的婦女走到楊柳的身邊緊緊地攥著楊柳的手說道：
「和我們一起打工的一個工友，他們把孩子放在家裡，十二歲的閨女都讓人糟蹋了。聽到消息后，兩口子連夜趕回去。你不知道她媽媽哭的那個揪心啊！楊老師，你來到我們村裡不光教學生，也幫我們照看孩子，我們謝謝你了！」
很多村民都感動的點頭稱是，楊柳站在這些淳樸的村民面前客氣地接受者大家的祝福。然後對大家說道：
「山裡的日子雖然苦了點，可是我希望你們把孩子放在心上，不要讓孩子們見到爸爸媽媽成了一件等待和期盼。有句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也可以在祖輩們這賴以生存的土地上想想致富的好方法。」
說道這裡，楊柳看著面前的鄉親們說道：
「如果楊柳有條件，我希望和大家在家鄉因地制宜，承辦適合自己的企業，到時候我們可以守著孩子和老人幸福地生活！」
楊柳的話剛結束，站在大家身後的村長終於發話了：
「如果大家信的過我的話，從明年開始我們開始籌備一個項目，到時候大家集資，一起辦起我們自己的企業，這樣你們就不用離鄉背井地去討生活了！」
一種新生的力量，在村民們積極響應下誕生。這時候楊柳的電話響了起來，楊柳看到是一個陌生號碼，馬上接起：
「柳兒，你在哪裡？」
原來是高大川。村民們看到神情恍惚的楊柳，都悄悄地離開了，茵茵早就跟著孩子們出去玩了，楊柳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