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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安丘之戰(三)

  勝吉十八年八月十二,明州鄞縣落伽山。


  遠處普陀庵傳來梵音誦唱的聲音,腥潮的海風襲來,隻有在這竹林中才有絲微的清涼,沈方與王可兒在竹林頂端之間閃躍騰挪。今年兩人均已十四歲,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如今又朝夕相處,若說沒有產生情愫,那自是沒有可能,但兩人身處佛門勝地,沈方不可能輕佻,王可兒更加不會主動,兩人之間便象隔著一層窗戶紙,或許這種若即若離的曖昧才是少年戀愛最迷人的時期。


  來到落伽山不久,沈方與王可兒便把練習武藝的場地設在這片竹林,兩個人施展輕功可輕易飛到兩三丈的竹林頂端,利用竹林間枝叉輕微的支撐便可以飛在空中。在普通人看來已近乎神仙般的舉止,但對進入補元境界的沈方、王可兒而言,隻要內力不斷,便可長久不墮。


  練了半個時辰,王可兒內氣不濟率先飄落下來,潔白的臉龐,此時泛起一陣潮紅,不時有晶瑩的汗珠順著臉頰落下,沈方也飄了下來,他內力原本就比王可兒雄厚,加上早已進入補元境界,對真氣運行的控製遠勝於王可兒,所以也不顯得疲倦,沈方將棉巾遞給王可兒,然後獨自向不遠處的礁石走去,落在地上的影子已變短,看時辰已近巳正初刻。沈方向遠處眺望,今日霧氣不多,普陀山清晰可見,就是更遠處的翁山島也能看到朦朦朧朧的影子。一陣香氣襲來,王可兒來到了他的旁邊,學著他向西看去。


  長期仰望星空,沈方早已練就了一雙敏銳的眼睛,忽然他不禁咦了一聲,“可兒,你看,那可是你父親的船?”


  王可兒順著沈方手指的方向仔細觀看、辨認。過了好一會兒,那艘一千料左右的快船離得越來越近,王可兒才確認道,“正是!”


  而此時沈方甚至已能隱約看到王壽光站在船頭向落伽山看來。其實此時,人影並不比螞蟻大多少,但沈方的視力極佳,自然看得比一般人輕致得多。


  等兩人來到落伽山碼頭,王壽光的座駕離岸邊還有一裏多遠,王可兒滿心歡喜等待快船靠岸,而沈方卻遠遠看到王壽光一臉愁容,他的心裏也為之一怔。


  出乎王可兒的意料,王壽光此次卻是專尋沈方而來。待三人進了沈方的寮房,沈方注意到王壽光的隨從識相沒有跟進來,便問道,“師父,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沈家被抄了,二老爺被緝拿,近日便要押送至京城!”王壽光的言語中透露出絲許茫然和絕望。一旦沈家跨了,轉塘、翁山、海外貿易這些利潤豐厚的產業,少不了被各權臣勳貴霸占,自己安心做個富家翁都難,但眼下最緊迫的卻是如何處理沈家的大難。


  “抄的是我父親的產業,還是整個沈家?”沈方問道。


  王壽光暗道一聲慚愧,“查抄的隻是二老爺的產業,大老爺沒受影響。現在轉塘莊園的產業全部查封了,翁山三島當初便是以我的名義置辦的產業,現在還不受影響。”


  查抄官員之產業,在大周極少發生,身為官宦世家,沈方熟悉大周立國以來每次查抄的前因後果,既然沒有誅連到大伯,那麽所犯之事便沒有實證,或許還有挽回。


  “可知是何緣故?!”


  王壽光深深地看了沈方一眼,一字一句地說,“張天端聚眾謀反,牽涉到二老爺。”


  沈方忍不住叫出聲來,王可兒覺得不可思議,眼睛睜的很大。


  沈方回想起這幾年師尊派遣過來的使者,如今想來,每個使者都精練幹達,不象是普通的江湖人士;祖母去世,按理師尊應當親自前來吊唁,但他也隻是派來使臣獻上奠禮祭幛,當時自己心中還略有腹誹,現在才知道師尊是擔心連累沈家。


  如果僅僅是因為張天端在沈家教過沈方武功,這個罪過並沒有多大,父親被緝拿到京城後,和皇帝講清楚來由,朝中大臣再通融一二,散盡家財,終究還是無事。


  等沈方三兄弟與王壽光連夜趕回杭州,才發現事情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沈括與沈披雖然已經分家,但沈家祖宅並沒確定歸屬,仍由兩人同住,此時屬於沈括的財產自然被搬運一空,所有房屋貼上封條,連原來屬於沈老太君的房間也被貼上封條,以備後命。張姨娘早已回到安撫司使衙門,顯然是找父親予以通融去了。


  等沈方一行人來到安撫司使衙門衙門,見到沈披與張姨娘都在場,連同張蒭、張執、張謝三父子均都愁眉苦臉。沈方向眾位長輩行了禮,隻見原本已哭紅雙眼的張姨娘又哭了起來,“爹爹,難道一點法子也想不出來?”


  “唉,此事非同小可,官家嚴令由內監使司吳監台吳大人親自緝拿看管,老夫今日遞名刺,卻也吃了閉門羹。這兩漸路說起來是為父作主,其實內有昊監台,外有李製台,老夫也隻是管管各州縣官員百姓罷了。”


  “撫台大人,吾與吳監台有舊,可以去試試。”王壽光見此情況,忍不住說道。


  張蒭看了王壽光一眼,他與王壽光自然也是熟識,但他並不相信王壽光的麵子比他還大。王壽光以前與吳大用共過事兒不假,自己何嚐沒有給過吳大用好處?但是他也不好違了王壽光的好處,便囑咐了幾句,叫來馬車送王壽光前往。


  出人意料的是,吳大用聽說王壽光前來拜訪,卻沒有托故不見,甚至還迎至二堂,讓王壽光頗感意外。放下驚訝的撫台衙門馬車夫回去報信不提,單說王壽光進到內監使司衙門後堂,隻見去年送給吳大用的幾個侍妾笑吟吟得給自己請安,心裏便有了著落。


  “吳監台,這幾個丫頭,可還如意?”王壽光笑道。


  吳大用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王匠首,又來取笑本官,吾等去勢之人,聊勝於無罷了。”


  由於大周醫療條件所限,對宦官的閹割往往割除陰丸,卻留下男勢,絕大多數宦官沒了這方麵的想法,但極少數宦官由於其種原因,其欲望反正更加強烈,雖然辦不成什麽事,但累死累活間,也自得其樂。隨著各路內監使得到越來越多的權力財富,絕大多數監台都開始納娶妾室。大周官員剛直不阿、恥於與閹人為伍,內監使不敢大肆宣揚,又能找到什麽樣的極品美女,反倒是張壽光沒有什麽忌諱,這幾年在勾欄瓦舍找了幾個擅長琴棋書畫的妙齡少女送進內監使衙門,正合了吳大用的心思。


  “吳監台,在下今日前來卻是有事相求。”王壽光微笑著緩緩說道。


  吳大用知道王壽光的用意,卻不願搭話,指了指麵前的茶杯,“世人常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要本監台看來,在這杭州卻是過著神仙般的日子,獅峰山的明前茶,大慈山的虎跑泉,再加上由這精靈乖巧的吳越少女烹製,何必再煩心什麽世俗間雜事。”說罷閉著眼睛,任由幾個侍妾為其揉肩捶背。


  王壽光飲了一口,還真是與平時所喝的龍井不太相同,便多喝了兩口,認真地說道,“監台大人風雅,在下欽佩,隻求能見沈家二郎君一麵,吾願足矣。”


  吳大用睜開眼睛,看了王壽光一會兒,搖搖頭道,“吳匠首,何必呢?!沈家已倒了,何不如與本監台一道為官家效力呢?”


  “在下與監台大人乃莫逆之交,監台大人的好意敢不心領。但沈郎君待我恩重如山,王某不才,也非薄情寡義之人。”


  吳大用見王壽光提及與自己的情義,心裏麵也是一陣熱乎,這些閹割之人,性情多怪異,行事偏激重義氣,看到王壽光以義為重,吳大用心裏倒有了賞識關雲長的明公感覺。


  “那就破個例,讓你見一下吧。其實見了也沒什麽用,謀反的事,在這大周便是抄家滅族的大案,隻抄沈括一家已是官家的恩典。”吳大用為了避免王壽光不識趣,故意把沈括的情況說得很嚴重,但若真是謀反,別說沈披、沈家子弟,就連王壽光也脫不了幹係。王壽光故作不知,連忙道謝。


  吳大用遣手下的小宦官帶著王壽光經過了重重關卡,終於在內監使司的監牢裏見到了沈括。沈括身穿犯官的灰色囚衣,看上去有些清減,但並不狼狽。沈括見到王壽光也很高興,簡單的寒暄後,王壽光問道,“東家,如今之計,我等何以相救?”


  “王匠首,請回去轉告張撫台和我大兄,請勿打探消息,更不要上奏折申辨,我沈家三世累受皇恩,官家自然能明察秋毫。”沈括自然知道對自己的打壓很有可能是由秦源發起的,自從秦源從北遼出使回來,京城便傳來不少對自己不利的消息,但身處內侍省的監牢,左右皆是皇帝的耳朵,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傳到柴猛的耳朵裏,他可不想這個時候影響到其它輔臣,這時也隻能相信王安石、文彥博等人能夠仗義執言了。


  與此同時,大周朝廷禦史劉述、劉琦、錢顗、孫昌齡、王子韶、程顥、張戩、陳襄、陳薦、謝景溫、楊繪、劉摯,諫官範純仁、李常、孫覺、胡宗愈對沈括的彈劾如雪片般湧上朝堂,顯然有股勢力暗中對變法一黨進行圍攻。


  這些清流言官們給沈括羅列了七條罪狀:罪一,養敵資敵,光明匪教教主張天端曾任沈括西席,耽羅國裏有不少來自錢塘沈家的新工藝;罪二,剿敵不利,沈括擔任隨軍轉運使時,並沒有向大軍提供足夠的武器輜重,導致戰事糜爛;罪三,招撫失當,官軍失利後,三萬七千官兵被俘虜,沈括用二百萬貫隻贖回一萬五千俘虜,另外二萬二千俘虜被擄至耽羅;罪四,交惡友邦,大周與北遼本已結盟,隻因大周被擄掠至耽羅的官兵,導致北遼藩國高麗失掉領地耽羅,北遼侵犯邊地,索取千萬賠償;罪五,新法失法,沈括身為當朝計相,進退失度,致使百姓民不聊生,屢有農戶自殘身體以避甲丁;罪六,聚斂財錢,沈括世受皇恩,卻執著於錙銖,與名爭利,斂財百萬;罪七,聚養名望,錢塘沈氏,富甲天下,江南民眾多有不知朝廷法度,隻知沈氏之名。


  這些罪狀,有些確有實跡,有些卻是以莫須有橫加猜測,更有些是暗藏殺機,針對的不隻是沈括一人,而是整個變法的朝局。大內垂拱殿中,王安石對這些罪狀逐一進行了批駁。王安石、沈括兩人是柴猛一手簡拔著朝廷輔政大員,新法施行以來,朝廷收加收益以千萬計;禁軍雖有裁員,但戰力飆升,各處都傳來捷報;雖然有極個別暴力抗法的案例,但絕大多數百姓得到了實惠,因良田改棉帶來的矛盾得到有效化解。在柴猛看來,這些成績有王安石、沈括等人的功勞,沈括固然有用人不察的過錯,但要說他有意謀反,那絕無可能。


  柴猛問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見。文彥博例舉了沈括為政時的細節,特地強調了幾個讓柴猛記憶猶新的廷議,沈括對北遼、西夏的戰略,對熙河開邊的推動,以機巧之術改善民生的思辨,這些廷議曆曆在目,被柴猛認為是子房之才的沈括,何時有過異心?歐陽修自然給沈括美言,柴猛知道沈括是歐陽修的高徒,此時不搭救一二,更待何時。輪到秦源發言的時候,秦源見柴猛主意已定,知道事不可為,便也稱讚了幾句,同時聲明如今三司使空置,不利於朝廷的運轉,建議重新確定三司使的人選,他建議由製置三司條例司檢詳文字呂惠卿來擔任三司使。


  柴猛和王安石都驚訝地看了秦源一眼。柴猛一直認為秦源和文彥博、司馬光一樣是保守派,對新法並不支持,沒想到此時卻主動推薦新法第一幹將出任三司使,這秦源難道和王安石共事了年許,轉了性子。王安石則是另有所想,呂惠卿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幹將,他的才幹擔任計相自然沒有問題,但沈括罪名未立,此時更換計相卻不知秦源葫蘆裏裝的什麽藥。


  柴猛想了一下,擺了擺手把此事放下。但是對王安石提出的將彈劾沈括的禦史、諫臣下放到各路、州體察民情、督促新法,以觀後效,卻點頭同意,讓內侍省明旨下發。


  朝廷上下這才明白了柴猛的心思,沈括雖然被拘押,但隻議其疏於察人之罪過,不可隨意攀扯,更不能借機攻訐新法。


  記得在電腦端保存了,結果又少了1000多字,忘了寫的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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