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海軍任務
沈方點點頭，繼續說道，“海軍的主要任務是負責配合陸軍征服附近的海盜、海島，將海軍士兵打磨好之後，便於明年端午之後擇機遠航太東洲。”
“二公子，這個時間似乎有些晚了，掃平海盜、流求和呂宋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今年過年之前就能完成任務。”
“我主要考慮到海洋的水情和遠航的船隻。太平洋，也就是大周與太東洲之間的這片海洋。北緯三十度至六十度之間的北太平洋海域多是西南風，而赤道以北至北緯三十度之間多是東北風，這就決定了遠航至太東洲的航線應選擇沿日本往東北方向。從大周到太東洲主要有三條航線，一條是從日本直接向東橫跨太平洋，一條是沿北海道、塔察加半島、阿留申群島航向太東洲，另一條則是從棉蘭老島順著赤道逆流頂著東北風往東前往太東洲。為了勘測太平洋北部的海圖及補給點，首次太東洲探險采取第二條航路。”
“這條航路途經太平洋的高緯度地區，風高浪急，特別是到了秋冬季節不利於遠洋航海，應選擇春夏之際起航，以避開夏秋季節的風暴期。現在昌國所用的四千料海船航行日本、南洋已足夠，但若遠航至太東洲，還需要建造一萬料的新型寶船才能確保安全。但萬料寶船製造所費時間至少得一兩年，隻好先將現有四千料船進行適當的改裝以滿足遠航的需要，從現在開始改造，最少也得七八個月才能改造完成十艘船，所以最快也隻能在明年端午左右啟航。”
“昌國現在所用的船隻乃是我這些年在明州船坊所製，改造倒也不難，隻是我不知道還有什麽必要？”金樾本是明州船坊的船首，被沈家用雄厚的資本買下船坊後，雖然已將船首位置讓於張船首，但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一些身為匠人的驕傲，他不相信沈方在他最擅長的領域還能比從小泡在船坊，隨父兄一起造了上千艘船的自己相比。
沈方雖然對船舶並不精通，但是他起碼知道整個船隻的發展曆史，知道在大航海時代，西班牙大帆船、大型蓋倫帆船遠渡重洋時可以達到10節的船速，歐洲航海者所使用最大的大型蓋倫帆船也不過1200噸的排水量，相當於5000料的船隻，而明州船坊所製的4000料海船卻也隻能達到6節的平均船速。
“現在明州四千料船所用的平船底、硬船帆在近海航行還比較適合，但是在遠洋航行時，便遠遠不夠。首先船底應為尖底，在搭建船的龍骨之後，先搭建船的肋骨，中間圓，兩頭尖，也可中間圓，船尾方，船頭尖，這樣才可以乘風破浪提高船速。其次，盡可能增長船體，帆船的速度取決於船體吃水線的長度，現在明州製船的長寬比為五，可以增到八，甚至十。第三，硬帆吃風麵較小，可以全麵更換為軟帆，現在大周各地已開始大量生產使用棉布，軟帆比硬帆更容易製造，而且重量輕，既使破損，更換備帆也相比容易，更換為軟帆後，無論順風、逆風都可以取得一定的船速。最後，就是包鐵，如今老黑叔所製的鋼板已經頗為成熟，如果將船體包裹上一層鋼板，一來可以防止食木生物的附著，二來可以增加船底的重量起到壓艙的效果，另外還可以增加耐久度，防備火箭。不過，這是今後兩三年昌國船坊的造船方向，為了趕上明年的出航，需要對現在船隻進行改造。”
金樾是造船的行家，沈方略一解釋，他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明州、密州、泉州所造船隻幾乎相同，都是采用平船底、硬船帆，一方麵是因為平船底適合多種水情，既使內河也可以駛入，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之前大周並沒有棉布，無法製作軟帆，而優質鋼鐵隻有在沈氏產業才會輕易得到，其它州縣所練鐵器沉重而不經用，用做鐵釘尚可，用來包裹船體雖增加了船的結實度，但也影響了船的速度，綜合提升有限。
沈方繼續解釋道，“在大海上麵航行，多會遇到無風甚至逆風的情況，有時也會遇到前麵是風暴需要快速躲開風暴區域的情況，在這些情況下，完全依靠硬帆做動力便會很被動。但是如果能增加四個轉輪，通過軸承和鋼筒相連，就象騎自行車一樣，由上百人同時蹬動踏板，利用齒輪和杠杆來節省力量，便可以推動四千料的船隻向前行駛。”
金樾聽了沈方的講解，覺得這個方法應該可行，而且可以應用在河船之上，如果試製成功，那麽將會成倍提高沈氏船運的效率。“此物何名？金某不才，從未聽聞過此物。”
“這樣的船叫明輪船或滾輪船，也可以叫車船，在唐代便有使用，不過並未流傳下來。等岱山沈氏研究基地建成後，將研發一種快速輪船，可以達到十五節的船速，而且不再依靠風力，兩三個月便可以打一個來回，到了這個時候，才可以將各大陸真正地征服，納入我們的勢力範圍。”
金樾聽呆了，不需要借助風力的船，難道靠劃槳、搖櫓、蹬動轉輪？那還不把人累死？以二公子的脾性，不象是他的作派，肯定有新的技術。造了一輩子的船，金樾聽說有此等妙物，倒有些想留下來參與造船。不過，造船遙遙無期，征服大海卻是板上釘釘之事，如何選擇，他自然心中有數。
“我還是繼續把海軍的任務說完。探險太東洲，依靠這二千名海軍肯定不夠，我們還需要大量的工匠和移民，所以金大哥，你和老黑叔剿滅海盜時，點到為止，這些海盜都是寶貴的勞力。等流求島和呂宋、棉蘭老島控製之後，我命你去朝鮮，與慶國公的船隊匯合，一同前往太東洲。”
在場的隊長們第一次參加此等規格的會議，本來就對沈方指點江山的氣魄心折不已，如今聽到沈方居然已經布局與謀反起家的慶國公張天端聯合探險太東洲，每個人都露出震驚不已的神色。李老黑和金樾也嚇了一跳。
李老黑扯開嗓門道，“二公子，我知道慶國公也是你的老丈人，但是，探險太東洲乃是沈氏產業之事，金樾去摘這個桃子，我老黑也認了，憑什麽讓外人一起摘桃子？！”
沈方一聽李老黑不分青紅皂白便誣陷他，再也無法忍耐，怒聲喝道，“李老黑，你以為我是什麽人？！我若想獨吞太東洲的物產，何必再安排金樾前往，我直接讓慶國公組織船隊不可？！”
李老黑頓時啞口無言，訕訕地說道，“是老黑嘴欠，請二公子不要計較。”說罷，竟起身拜倒在地。
沈方冷哼一聲，“起來吧！老黑叔，你的脾氣得改一改，你現在也是帶兵之人，豈能凡事不過腦子？！”
李老黑站起身來，紅著臉誠懇說道，“二公子責備的是，老黑沒讀過書，沒有花花腸子，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這個毛病以後我改。”
“老黑叔，你是與我嶽丈一同創建轉塘的老人，從那時起，沈家的產業便由你來守護，這麽多年下來，沒有出大的紕漏。我爹爹對你信任有加，我雖然沒有當眾誇獎過你，但沈家軍全部交由你來統領，你也應該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份量。”
李老黑額頭沁出細汗，沈氏父子雖然都有氣勢，但沈方畢竟是換元境界的高手，沈方的情緒波動很容易就能影響到附近的人，別說李老黑，就連金樾和二十名隊長也如芒刺背，感到渾身不自在。
“二公子，沈老爺和你對老黑的知遇之恩，我老黑無以為報，今後，隻要是你交待的事情，我全力辦好就是。”
“好，你的承諾我記下了。”沈方展顏一笑，議事廳裏所有的人頓時鬆了一口氣，隻有王可兒還皺著眉頭。沈氏產業雖是沈家的產業，但王壽光所占股份幾乎與沈方相同，沈方刻意拉攏張天端，難道是想權衡張家與王家之間的關係，想增加張茹在沈家的份量？這件事情，沈方從來沒有和自己說過，但是張茹必然已事先知曉。這個沈方啊！
金樾雖然剛才也感受到來自沈方的壓力，但他身負使命，卻不得不問清楚。“二公子，你的決定我照辦就是，隻是兩隻軍隊，何者為主，何者為輔，卻得明確清楚。”
“沒有什麽兩隻軍隊，慶國公的船隊就是我沈家的船隊，慶國公會準備五千士兵，二十條改裝好明輪的四千料海船，將被編為陸軍第二團、第三團和海軍第二團、第三團。而你就是這隻艦隊的總司令。”總司令一詞此時並未流傳，金樾雖不明白此詞含義，但也清楚此乃沈方新設的詞語，與都指揮使類似。
“金大哥，你不用擔心無法管理這麽多陸軍、海軍和匠人、移民。昌國隨船出發的至少有二十個進士，朝鮮那邊也會派至少二十個天官，也曾是舉人身份。有這些人輔助，沒有什麽辦不成的事。”
“而且海軍一團的任務和其它團不同，一團主要工作是勘查、測繪，每到一地，都要繪製當地詳細的地圖，記錄當地的物產，尋找適合的補給點及航行路線。而陸軍二團、三團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衛與戰鬥。負責建設、駐紮在沿途據點，並護衛據點的安全。除了這些據點之外，在舊金山、巴拿馬、利馬、夏威夷這些重要的地方，還需要建設港口、堡壘和基地，然後每年都會有船隊來往於這些港口和據點，提供槍支彈藥、補給和開懇荒地的人口。”
在坐之人，沒有人能完全聽明白沈方的話，沈方提到的重要港口的名字更是後世才啟用的名字，此時根本不可能有人聽說過。但他們都清楚地明白了沈方的雄心壯誌，將太東洲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裏。
“二公子，聽你的意思，我們還要在太東洲長期駐紮下去，可是不用說流求、呂宋這些無主之地，就是日本、越李朝、占城這些地方也比太東洲各適合漢人居住，何必舍近求遠，浪費無數財力物力。”金樾不解道。
“如今大周土地兼並嚴重，許多地方已人滿為患，就連昌國城裏，現在想要一個院落也沒有以前那麽容易。隨著和平的到來，必然麵對人口的激增，大周適宜耕種的土地有限，如沒有新的土地，必然會帶來爭奪土地和資源的戰爭，而太東洲有十個大周這麽大，現在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武裝力量，很容易征服。現在將太東洲納入華夏的版圖，將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土地和糧食問題。而且，隨著新型輪船的出現，去太東洲比去大周某一偏遠州縣更容易。”
“太東洲去的人越多，那裏的黃金便越少，對我沈氏產業卻也不利，倒不如，由我沈氏產業獨享那裏的黃金。”金樾不甘心有人分奪他的利益。
“黃金遍地可拾隻是一個比喻，”沈方笑道，“太東洲的黃金確實多，其地土人多將其作為貨幣和裝飾品，我們前去征服，總不能上手就搶。沈氏出產的許多的物什，在太東洲都可以換取等重的黃金，象精刀、鋼槍、鐵鍋、玻璃等等。不過讓你帶隊去太東洲，卻有特殊的任務，那就是尋找糧食作物和當地的特產品。這些物品的價值遠大於黃金，務必完成。”
“其中，土豆、玉米、紅薯、花生、向日葵這些糧食作物，產量大、旱地也可生長，既可以食用充饑，又可以榨油，多餘的還可以喂豬取肉，取之回來，你便立下大功一件，我華夏再沒有饑荒之憂。”
“還有蕃茄、辣椒、煙草、可可、橡膠樹、金雞納樹這些作物，各有作用，特別是橡膠樹乃是這次太東洲之行，除糧食作物之外最重要的目標，此物到手，大周所有的車輛將會迎來又一次大的革命，用橡膠樹汁液製品所製的輪胎經久耐磨，有彈性，遠勝於鋼輪、木輪和竹編輪。”
“這些作物的圖樣、產地、作用，我會寫在一本小冊子上，待從京城回來之後交付於你，讓你的海軍官兵每人熟知，獲取作物種子、栽培方式及栽培專家之人將獲得額外的重獎。”
金樾聽到將有圖冊來對照勘查取用，放下心來，否則僅憑幾個名字在語言不通的新大陸尋找作物，猶如大海撈針，徒費時日。
“你們按明年端午這個時間點準備各種物資、給養和貿易品，並打造遠洋滾輪船。用幾個月的時間航行到太東洲西北海岸後，沿太東洲南下探索一年，於勝吉二十二年春節之後從巴拿馬附近海域出發返回大周，大約三、四個月便可到棉蘭老島，然後經呂宋、流求這些港口據點返回昌國，這樣可以避開風暴季節。”
“三個月便可以回來？”金樾驚訝道，“原本我以為與太東洲相距這麽遠，怎麽也得七八個月的航行，要是隻需三個月，那來往太東洲便方便許多。”
“大周與太東洲相距三萬裏，按五節的平均船速計算，一天可以航行四百裏，也不過七十餘天，隻不過中間多有補給修整，所以有三、四個月也足夠了。何況太平洋有洋流，就算沒有風，隻是靠洋流推動，一天也可以移動一百裏。關鍵是精確的海圖和航線，第一次遠航，一切以小心為主，待航線確定之後，一年之內便可在沒有風暴的季節打個來回。”
金樾想到太東洲輕易可得的黃金和異常豐富的物產，呼吸禁不住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