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苗疆之變
南霸天等山賊聽得雲山霧罩，不明所以，隻是隱隱覺得不妥，不妥在哪裏，又講不出來。而沈括聽到沈方之言，卻不禁暗中讚賞，若是這山寨中有一些書生、秀才，能夠將沈方所講的三條出路做出一半成績來，這些山大王便不僅不會成為大周的隱患，反而真有可能成為可以自食其力的良民，用這種方法轉化山賊，似乎又比招安高明一些。所謂招安，無非是將這些山賊轉化為朝廷的力量，還得靠朝廷來供養，而采用自謀出路的方式，讓這些山賊賺了錢，又能夠為朝帶來更多的賦稅，更重要的是將境內的匪患徹底清除掉，實在是一石數鳥的良計。
最終，南霸天等人隻好表示，但憑沈公子安排，他們無有不遵。
沈方笑道，“這三條出路是我講給你們，做與不做卻全看你們自己，明日一清早，我便起程遠行，不會留在這裏。但如果，我聽說你們還會行那打家劫舍的勾當，無論多遠，我都會回來取爾等狗命。”
“沈公子，這便要走麽？！”南霸天且喜且憂道。沈方象一座大山壓著自己，沈方離開後，他自然感到輕鬆無比，但同時，沈方的胸中又有自己需要的發達之計，若是能在城裏逍遙快活，誰又願意到這荒山野嶺當什麽樣山大王。
“寧國乃是路過，還有要事在身，明日必走。”
“那宣州武林如何行事，還望沈公子給個章程。”
“當下之計，隻好讓南大當家暫代武林盟主一職，其實相對於武林盟主，我更喜歡用總經理一詞，聯合起來的武林勢力也叫做公司比較合適。”
公司、總經理一詞講了出來，底下的寨主們覺得很新鮮，但顧名思義，也不覺得突然，所謂公司，便是公共的職司；所謂總經理，所辦之事，乃是經營打理之事，倒也符合武林盟主的職責。
“幹脆，一步到位，就在今天成立宣州開發總公司，在場的寨主都是股東，下來之後，你們按各山寨的規模大小，所能貢獻的力量大小，作為股份分配的依據，凡有開銷或收益，按股份多小進行攤派和分配。”沈方想了想，說道。
“此事事關重大，還請沈公子多留幾日，為我等建章解惑。”
“也不需如此麻煩，隨後我會安排一人，持我的信物前來，為宣州開發總公司出謀劃策。”沈方取出一塊玉佩，暗運內力掰成兩半，將其中一半交給南霸天保管。
南霸天收下半邊玉佩，有點詫異地看了微笑而立的大寨主一眼，“沈公子，青風寨在此次武林大會拔得頭籌，這總經理一職既使公子無暇擔任，也應由青風寨孫寨主擔任，南某從旁輔助即可，如今，南某越俎代庖，各山寨的弟兄們也會有意見。”
沈方笑了笑，“青風寨乃是我家遠支一族，如今卻要回歸本支，此間事了，孫寨主便會和青風寨的族人離開寧國。你這總經理的差使是由我來任命，若是各山寨的弟兄有所不滿，盡管尋我便是。”說到後麵，聲音便冰冷起來。
各山寨的寨主們原本因南霸天聯合外人圖謀控製自己之事，對南霸天心懷芥蒂，如今見沈方為南霸天撐腰，如何還能興起反抗之意，連忙齊聲道，“我等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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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時，沈括、沈方、姐三等人用過早飯，便在眾寨主、頭領的護送之下離開了青龍山，大寨主也隨著沈括等人一同辭別。
到了三叉路口，臨分別之時，大寨主壯著膽子道，“沈大人、沈公子，不知老朽可否一起去京城，也好一路服侍照應。”
沈括與沈方互視一眼，歉然道，“孫寨主，我們已耽擱了數日，接下來便得加快行程，我們辛苦倒也罷了，隻是大寨主你的身體隻怕受不了。況且，牛立他們正在前往昌國的路上，隻需一兩日便能趕上，你舍得離開青風寨的親戚眷屬？”
大寨主還是沒有改變主意，他解釋道，“沈大人，我這把老骨頭頗為健朗，長途跋涉之苦，老朽一點問題也沒有；至於青風寨那幫弟兄，到了前麵市集我托人送信給牛立，讓他們安心去昌國就是。老朽經了昨日青龍山之行，才知道老朽這一大把年紀全活到狗上了，若是跟著沈大人、沈公子遠行，便是老朽也能長不少見識，如果沈大人開恩，能收老朽為府上管事，老朽感激不盡。”
沈括有些意動，便看了一眼沈方，“方兒，你看呢？！”
“孫寨主能組織起一片山寨，論能力是有的，爹爹遠去延慶，沈四、沈林他們都有重任在身不便隨行，孫寨主倒是可以同去。”
大寨主見沈括、沈方同意了加入沈府，連忙作揖感謝。若不是有沈方在背後撐腰，他這一輩子也混不到坐首席的位子，也不可能讓南霸天高看一眼，反而會受到史寨主等其它山寨的欺淩。青風寨眾人到了昌國之後，溫飽自然沒有問題，但是要想在昌國沈家出人頭地，不跟緊沈家頭麵人物便鮮有機會。如今，若他貪戀妻兒老小的天倫之樂，趕上大部隊前往昌國，那麽與沈家的緣分便到頭了。以沈括、沈方的本事不知道會遇到多少比南霸天還厲害的人物，用不了多久，自己和青風寨便會被沈括、沈方等人遺忘。
“老朽孫留，今日蒙沈大人不棄，以草莽之身進入相國之門，為示與匪寇做絕斷，請沈大人為我賜名。”
沈括想了想，便應了大寨主的請求，“那便叫沈留吧，你能留在我們父子身邊。冥冥中自有天意。”
沈留再度致謝，高高興興地再度上馬，走了馬隊的後麵。為了行馬方便，賀永和、方曉春在前麵開路，沈括、沈方、姐三等人在中間，王晉、吳光、沈留斷後。姐三並不擅長馬術，雖然勉強騎著馬，但速度並不快，無形中拖慢了整個隊伍的速度。沈方便提議姐三與沈括共騎一乘，待馬兒疲累之時，再換馬。
姐三原本想和沈方共騎一馬，可是沈方此言一出，她便不好再要求換馬，隻好勉強與沈括共乘。
姐三身為苗女，個性爽利，大大方方地坐在沈括前麵，倒沒有覺得尷尬；同行的賀永和等人看見眼裏，隻當姐三對沈括有意，他們裝作什麽也看不到；而沈括珠玉在懷，處子的清香不時傳來，讓他心猿意馬，顯些露出痕跡。
為了轉移注意力，沈括便與沈方聊起昨日之事。“方兒，昨天在青龍山，你為這些山寨提出了三條出路，我看你胸有成竹，似乎意猶未盡，旅程漫漫，不如與為父細細道來。”
“爹爹那三條出路分別對應交通、娛樂、物流三大產業，這些產業是規模越大，成本越低、效果也越好。昌國沈氏現在雖然富甲天下，但也不宜在此時出麵，從事這三個產業，否則便會被朝廷、官家敲打。既然如此，不如利用這些閑散的江湖人來辦這些事，既綏靖了地方，又可暗中培養一支勢力。不過這兩個好處，與能夠激活大周百姓的購買力相比，卻不值一提。”
“爹爹，你試想，如果大周百姓敢於消費，則工廠、商鋪更加富裕，工人及店員夥計將有更多的錢來購買百姓生產的手工藝品或農副產品，銅錢流動的越快，則百姓便更富裕。”
沈括身為前任計相，自然知道這裏麵的粗淺道理。一位大周百姓有一百文錢，放在自己的懷裏一年也產生不了任何價值，但是他用這一百文錢買衣服，服裝店用這一百文錢進布匹，布匹店用這一百文錢買肉食，屠戶用一百文錢買酒吃，酒坊用這一百文錢買糧食，農戶用這一百文錢買這位大周百姓所製的手工藝品，一段時間之內，一百文件錢流轉了六次，對於每個環節，便都有一百文的進賬。沈括點了點頭說道，“話說的雖然不錯，但是你那個暗中培養一支勢力的想法，最好不要有。讓南霸天之類的人自生自滅便是，何必牽扯這些黑道中人。”
沈括話音剛落，懷裏的姐三便表示抗議，“沈伯父，怎麽能放棄培育勢力？若是我有一支勢力，何必擔心外人對苗寨的奴役。”
姐三的聲音清脆，沈括與姐三身體相挨，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姐三身體的震動，他正在胡思亂想之間，突然聽沈方笑道，“哪有什麽黑道、白道？全是我的道。理學之下，天下莫不合章法、規程。隻要能達到百姓不愁溫飽、生活富足，便可實現堯舜之治。”
“小子好生狂妄，沒讀幾天書，便想堯舜之治”沈括笑罵道，然後仔細地問姐三，“三娘子，昨日聽你說田氏占了古梅山、狼茂山、古甕洞三寨，不知如今三寨百姓有何境遇，可有需要我幫忙之處？”
姐三想起往事，便浮現出一絲憂鬱，“沈伯父，狼茂山、古甕洞兩寨倒也罷了，無非是農田、山林中的產出獻給田氏即可，可是我古梅山以蠱毒聞名於苗寨，田氏也有精於蠱毒之人，隨著田氏前往古梅山的還有來自大理國的苗王。這苗王神通廣大、蠱術無雙，一來到古梅山，便收取了我和各長老身上的蠱蟲。”說到這裏，姐三的臉便蒼白一片。
沈方和張茹相處之時，略微了解一些蠱術的禁忌，“三娘子，你們煉蠱之人失掉蠱蟲，便後患無窮，你現在可還安好？！”
姐三苦笑道，“那還有什麽好？我所煉製的乃是連心蠱，原本便是蠱失人滅，三位長老為了讓我逃出苗疆聯手施展族內秘術，以犧牲自己作代價，為我換來三年的壽命。”
“三年？”沈方嚇了一大跳。
“我們蠱女原本就活不過三十歲，三位長老壽數將近，我能多活一半時間已經不少了。”
“三娘子，沈某粗通醫術，或許可以施救一番。”
姐三點了點頭，卻不報任何希望，如果煉蠱之後還能有正常的壽元，那便是極逆天的存在，隻怕苗人便會人人煉蠱。
“那姐三你不遠千裏來尋我，可有什麽打算？！”沈方問道。
“我想通過你找到張茹，她武藝高強，而且她爹爹應該也有很強的勢力，若是張茹妹妹鼎力相助，趕走苗王或田氏便大有希望。”
“如是趕走苗王或田氏，奪回苗寨，張茹幫不了什麽忙，我爹爹卻不一樣，他隻要向朝廷、官家言明厲害，朝廷派遣一支官兵前去清剿，苗王、田氏再勢大，也敵不過千軍萬馬。”沈方如果想解決古梅山的困局，隻需派一支百人隊，一通火槍射擊，這些苗王、田氏族人武功再強、蠱術再精也無濟於事，可是為了培養姐三和沈括的感情，他隻好給沈括創造一些機會。
果然，姐三低聲問道，“沈伯父，你可能幫我？！”
沈括歎了口氣，“此事倒也不難，羅氏田氏偷襲我大周，如今既然已經知道，荊湖兩路的禁軍便不可坐視不理。隻是我重任在身，無法親率軍隊進行征繳。”
姐三大喜道，“不用勞動沈伯父，我隻要能親眼看到收複苗寨，便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當夜，沈括一行持官牌入住驛站之後，沈括專門為姐三把脈，隻見姐三的心脈浮滑，脈搏不齊，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傷，隻是不知何故，言語行動如常人一般，可能是在透支著壽元。沈括說自己粗通醫術，其實也是謙虛之辭，無論是推拿還是針灸，樣樣精通，當下命驛丞找了一副針具，然後在驛館的一間秘室，摒退左右，親自施針。
十餘針下去，姐三吐了幾口腥臭的黑血，氣血越發衰敗，沈括見狀卻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方法對路，將姐三強行靠壽元壓製的毒素釋放出來，憂的是，以姐三現在的狀況，根本不適合長途顛簸，過年之前也到不了京城。
姐三雖然奄奄一息，但她也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機漸漸生起，原先與蠱蟲的那一點若有若無的聯係，隨著那幾口黑血變得微不可查，想來再施針數次，便可以根除，隨後便是漫長的休養，能否延長壽元全看老天爺的安排。
沈括施針已畢，沈方進來探察，看到姐三的狀況也大出所料，好在他內功精進，隻是與沈括一般將手搭在姐三的手腕之上，便感受到了姐三體內經脈的運行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