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奉旨搶人
沈方笑意更濃,“齊王殿下,何需作此情狀,沈某所作所為,你與官家都了如指掌,沈某可是畏首畏尾、瞻前顧後之人?”
齊王見沈方露出譏嘲之意,不禁大怒,“放肆!莫說你現在還不是附馬,便是成了附馬,也得叫我一聲二哥,你這種無視長幼尊卑的習性遲早會惹下大禍,便是本王放過你,父皇也不會放過你。”柴濮原本有與沈方交好之意,他屈尊前來礬樓便是抱著息事寧人,用李師師換來沈方及柴婧支持的想法。可是,沈方若無其事,對自己沒有絲毫畏懼之色的態度,刺痛了他身為皇子的自尊心,沈方此時的表現,與預想中沈方見到自己在礬樓堵住他之後感恩戴德、哭天抹地,發誓要對柴婧忠誠,感念齊王之恩的景象相去甚遠。甚至有一種沈方居於上位者的錯覺,不過是當朝權臣之子,未來的附馬,便有如此大的架子,實在可氣。
沈方象是拿住了柴濮的脾性,見柴濮動怒,還是不緊不慢地說道,“齊王殿下,身為皇子,你應該為官家分憂,主動請纓抗擊異族入侵,你卻來到礬樓,隻為解決一個歌姬之事,若是讓官家知道,又做何想?”
柴濮見沈方不僅沒有畏懼的神色,反而指摘起自己的不是,不由地氣道,“你懂什麽?!你開口閉口,說什麽為父皇分憂,與異族打仗,既然如此,你跑到礬樓來做甚?”
沈方象是有些慌亂,隨口說道,“我來礬樓自然有要事。”
柴濮見沈方沒有底氣,更加確信沈方乃是強作鎮靜,其實已經心虛無比,想找個台階下,既然剛才沈方狐假虎威之時沒有顧念自己的麵子,那麽此時自己更不需要考慮他的感受,想到這裏,柴濮冷笑道,“你能有什麽要事,還不是尋花問柳?!”
沈方看上去有些惱羞成怒,扭過身去衝著李氏喊道,“師師姑娘呢,怎麽還不出來!”
李氏見沈方吃憋,頗有些解氣,此時見沈方衝著她發火,也不敢大意,眼光便瞟向沈方身後的柴濮。
柴濮笑罵道,“看我作甚,你把師師叫出來,光天化日之下,難道沈方還真敢把師師搶走不成?!”
李氏聞言,向柴濮施了一禮,轉身向後院走去。
沈方扭過身來,衝柴濮抱拳道,“多謝齊王殿下。”
“你不要謝我,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收場。”
“齊王殿下,你請回吧,留下來也不好看。”沈方坦誠地說道。
柴濮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然後意識到自己對沈方的忌憚,又咬著牙前進了一步,“你可不要亂來,王府侍衛都在外麵候著,今日你休想將師師帶走。”
“王爺多慮了,我今日可不會唐突佳人,畢竟也有皇家的臉麵不是。”
柴濮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兩人不再說話,默默地站著。他們兩人不說話,大廳裏麵幾十號人更不敢吱聲,隻有跟在沈方後麵長相凶惡的大狗和那隻剛馴化的蒼鷹不時發出叫聲。
一陣碎碎的腳步聲傳來,李氏領著李師師在幾個丫鬟的陪同之下,從後堂款款而來。李師師幾日不見,體容清減,不見了孩稚之氣,經曆了前幾日的變故,李師師的氣質有了微妙的變化。
李師師向柴濮行了一禮,猶豫了一下,同樣向沈方行了一禮,然後躲在了李氏身後。
柴濮看到李師師的風姿,暗中稱奇,這小姑娘還未長大成人,便有如此魅力,若再過幾年,還不知道會長成什麽樣子,可惜如此佳人,隻能獻給父皇,無法收為己用。
“師師姑娘,我今日來是想將你帶走,不知你可否願意?”
柴濮、李氏用譏嘲的目光看著沈方,心想此人自視甚高,臉厚無比,誰都知道師師厭惡此人,唯獨此人自己反而不知道,居然還能問得出來。但是,他們的笑意隨著李師師一句話而凝固。
“我願意!”
李氏仔細看了李師師一眼,象是明白了什麽,“乖女兒,你不必害怕他的威脅,有齊王殿下在此,他便不敢強來。沈公子已被太後娘娘指婚,過了今日,便再不會糾纏。”李氏打著如意算盤,隻需將沈方支應走,然後設法將沈方今日來礬樓鬧事的消息傳給公主,公主自然會想辦法限製沈方來礬樓。
“媽媽,你不要誤會,沈公子並沒有威脅我,我今日願意隨他離開礬樓。”
李氏的臉色一僵,然後漲得通紅,“秀紅,把師師扶回去,她病了。”
一個年長一些丫鬟應了一聲,就攙著李師師往後院走。
“且慢!”
李氏冷冰冰地說道,“沈公子,礬樓的家事,你也要管嗎?!”
“別說師師今日願意和我走,便是她不想和我走,我也要帶走她。”
沈方此言一出,李師師香肩一顫,扭過身來,看了沈方一眼,又回過身去。
李氏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向柴濮哭訴道,“齊王殿下,你可得為老身作主啊。礬樓什麽時候任人擺布了!”
柴濮冷哼了一下,“李掌櫃,師師並不能代表礬樓,既然師師願意跟子矩走,你又何必強留。”
李氏見柴濮也不願意與沈方對抗,潑辣勁兒湧了上來,坐在地上,便嚎哭起來,“小賤蹄子,老娘白養了你這麽大,被男人帶出去一晚,便變了性子。這幾年,你吃老娘的,喝老娘的,老娘卻養了個白眼狼。”
這些年,隨著李師師年歲的增長,已經極少受李氏責罵,如今聽到平時疼愛自己的李氏不顧形象撒潑,李師師既怕,又有些不忍心,她也跪在李氏麵前哭了起來,“媽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了,我不走便是。”
李氏這才漸漸地收了淚水,和李師師一起站了起來,把李師師擋在身後,用挑釁的目光盯著沈方,大有一言不合便與沈方拚命的意味。
沈方眼睛都沒眨一下,他一步一步走向前,“李掌櫃,人們常說,男人不打女人,有武功之人不打普通人,你對師師有恩,我亦不該以為難你。但我卻什麽事也做的出來,便是把你殺掉也和碾死一隻螞蟻一般,這大周有誰能攔我,讓開!”
沈方之言狂妄異常,不僅無視了柴濮的存在,甚至連整個世俗的道德禮法都不放在眼裏,柴濮聽到耳朵裏,卻也不敢出言喝止,他有一種感覺,此時的沈方已經狂妄到敢拿他下手的地步,到時就不是失了麵子的問題,而是皮肉之苦,甚至是性命之憂。
連柴濮都被沈方一言震住,李氏如何能抵擋得了沈方的氣勢,她不住地後退,竟變成李師師來攙扶她。
“沈公子,你不要做傻事,為了我,不值得。”李師師哭泣道。
“師師,你錯了,為了你,值得。”沈方哈哈一笑,“看誰敢阻攔我!”
柴濮高聲喝道,“李掌櫃,別惹是生非,放師師走。”
“好吧,你們走吧!你們都走吧!”李氏絕望地甩開李師師,隨手砸了不少杯盞。
李師師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向沈方,神色複雜地看向沈方。眼前這個一直以來捉弄她、為難她的青年男子,這七八天來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的一個人,她害怕過、恐懼過,也暗中詛咒過沈方,希望老天爺能夠把這個人收去,直到臘月十九。人會說謊,但藝術卻不會,沈方的琴藝、歌藝、舞藝都已達到極致,她不相信一個心術不正之人能在藝術領域達到巔峰。沈方以超絕的武藝將她及“慕公子”搶走,當著她們兩個人的麵打傷一個白發老者,嚇走“慕公子”的護衛及另一名高手。
事後,她才知道那白發老者乃是有“活神仙”之稱的當今國師的大弟子,昆侖七子之首的元木子,便是在整個大周也屬於頂尖的高手,而被嚇走的兩人,一人是經常見麵的禦拳館天級教頭周侗,而另一個則是有大周武藝第一人之稱的禦拳館館主金台。這三人聯手竟然不是沈方的敵手,沈方小小年紀達到這樣的程度,讓任何崇拜英雄的少女都無法抗拒,何況沈家乃是大周首富,而沈方長的豐神俊朗,若非留下極差的第一印象,她又何必一直提防?!到了沈府之後,隨著不堪回憶的往事漸漸流露出一絲端倪,老仆人沈林所講之事或許便是真的,如果真是如此,那麽早在七、八年前,自己便與沈方有極親近的來往。
然後,她便得到了一個消息,一直以來“鍾情”於自己的慕公子,恢複了公主身份之後,居然說服了太後,將自己許配給沈方,沈家之困局瞬間解決,她打心眼裏為沈家、為沈方高興,但另一方麵,她還有一種心屬之物被奪去的苦澀。直到今天,沈方光明正大地來接自己,雖然瘋狂一些,但她還是做出了跟隨沈方去沈家的打算,至於到了沈家之後如何麵對沈方,她並沒有細想。
沈方牽著李師師冰涼的小手,扭過身來對柴濮說道,“多謝齊王殿下,小子承你的情了。若沒有什麽事,還請回吧。”
柴濮笑道,“子矩說笑了,這礬樓乃是我的產業,哪有客人請主人離開的道理。~你,還有事?”說到後麵,柴濮突然意識到什麽,疑惑道。
沈方歎了一口氣道,“齊王殿下,還請回吧,我和李掌櫃單獨談。”
這下,柴濮便走不了了,“子矩,有什麽事便說出來吧,本王也不是沒有見過大場麵,說實話,和子矩在一起,想不見大場麵也不可能。”
沈方給了柴濮一個歉意的微笑,然後轉身對一臉茫然的李氏說道,“李掌櫃,我要帶雲娟、香君兩位姑娘走。”
李氏一臉疑惑地看向身後同樣一臉意外神色的雲娟、香君二女。
“沈公子,老身勸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這般欺負於我,便是要拆了礬樓的台。”
“李掌櫃,雲娟、香君兩位姑娘我借去一個月,隨後便會送回來。”
李氏搖頭苦笑道,“既能做出搶人的舉動,又何必以虛言誆我?老身幹了一輩子風月,頭一次聽說還有借人之說。”
柴濮見李氏不再讓自己做主,知道在她眼裏,自己的麵子也不夠,臉色青紅交加間,咬了咬牙,笑道,“子矩,師師乃是礬樓的花魁,你帶走也就罷了,何必將礬樓的榜眼、探花全部帶走?這礬樓也需要正常經營。”
“齊王殿下,雲娟、香君二位姑娘並非賤籍,來出自由,似乎與礬樓也沒什麽關係,在礬樓獻藝和在別處獻藝又有什麽區別呢。這些風月場中之事,有辱齊王殿下清名,還請齊王殿下回府吧。”
“沈公子,我這兩個女兒雖然贖回了賣身契,但她們自幼便在礬樓長大,並無親戚可供聯係,你將她們帶走,可曾想過她們今後的生活,況且,她們也不願意跟著你走。”
沈方看向雲娟、香君二人,果然此二女向李氏拚命地打眼色、搖頭。
“二位姑娘意下如何?”
“~~~我們聽媽媽的。”
“那可不行,你們兩個得跟我走。”
“沈方,你何必欺人太甚!她們二人既不願意去,便留在礬樓吧。”柴濮明顯有些不快。
“齊王殿下,這件事你不必管,早些回府吧。”
“這件事既然發生在礬樓,我便非管不可。”
沈方用同情的眼光看了一眼柴濮,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張紙。
柴濮一見紙的顏色與質地,便感到不妙,打開紙張後,果然看到上麵的墨寶出自柴猛之手。“特命沈方辦差,見字者不得阻攔。”
柴濮將禦筆雙手送回,默不作聲,帶著王府的家丁離開了鞏樓。沈方手持官家親筆,礬樓便沒有人能阻擋他,可是他偏偏不出示,還一而三、再而三地提醒自己早點回去,看上去象是為了顧全自己的顏麵,實際上卻是有意戲耍,柴濮暗中咬牙,決心以後找機會懲治沈方一番。
李氏、雲娟、香君等人看了張紙之後,哪裏還敢違抗,讓二女的貼身丫鬟,連同李師師的兩個貼身丫鬟一道,隨李師師等三女離開礬樓。
抽調歌姬最難辦的乃是七十二正店之首的礬樓,礬樓前三的頭牌被沈方抽掉,天音閣等其它正店就更不在話下。有眼色的直接聽命於沈方,獻出自己的頭牌,自覺底子硬、有後台的,在見到沈方所持的官家手書之後,也不得不把人交出來。
等沈方趕著一隊馬車回沈府之時,妙香樓的田燕兒趕著馬車追了上來。沈方這次的動靜很大,許多人都知道沈方是在找歌藝驚人的歌姬。妙香樓的柳鶯鶯和田燕兒都長於音律,柳鶯鶯擔任妙香樓掌櫃,每天忙的不可開交,田燕兒卻頗為清閑,便主動請纓來沈府幫沈方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