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風波將始
勝吉二十年正月十六,京城西門萬勝門。
沈方並不知道,他精心布置的殺局,會因為牛大寶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全盤崩潰,他同樣不會想到,一張針對沈家的大網已悄然張開。在秦源父子針對沈方進行謀劃的同時,沈方帶著沈府家人將張天端、王壽光等人送出了萬勝門五裏之外。
這次張天端、王壽光的離京,得到了太後娘娘、官家的賞賜,賞給張、王兩人的吃穿用度,賞給張茹、王可兒的珠寶衣服裝了足足有四大車。充分顯示出皇家對沈家的恩寵,以及太後娘娘對張茹、王可兒兩人的喜愛。
吳成代表柴猛送了張天端一程,而後向沈方宣布了不允許在京城之內飛簷走壁的旨意後,便回瓊樓宮宮交旨去了。
張茹、王可兒原本以為柴婧會因沈方的原因對她們兩人產生隔閡,沒想到昨天受邀進宮之後,柴婧不僅帶著她們兩個遊覽了整個後宮,還專門將她們兩人請到坤寧宮,拜見邵太後。
關於張茹、王可兒與沈方的那些傳奇故事,邵太後早就從柴婧嘴裏聽了無數遍,但是從張茹、王可兒兩人講出來,還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出乎張茹、王可兒的意料,邵太後對沈方的成長經曆非常感興趣,甚至有些她們都沒注意到的細節,太後娘娘也要問個清楚。比如,玻璃倒底是沈方重生之前發明,還是重生之後的製作,對於張茹、王可兒二人而言並沒有區別,都是沈方所為,而且相差不過一兩個月,但是邵太後卻問得清清楚楚,並顯露出沉思的神情。至於沈方被慧通大師‘擊斃’的細節,張茹將沈方‘複活’的細節,邵太後更加關注。張茹、王可兒對於這兩件親身經曆的事情,並不願掛在嘴上經常提起,但是太後娘娘發問,她們二人也不敢不答,便詳詳細細講了一遍,讓之前了解過其中內幕的柴婧又多了一分了解。
張茹性格直爽,王可兒溫和含蓄,兩人雖然年幼,但自幼接觸的皆是大周最頂尖的人才,最新潮的物件,與邵太後交談起來,倒也沒有膽怯、羞澀。邵太後對此二女頗為喜歡,暗道沈方運氣太好,年幼時缺少魂魄,卻得到了兩位少女的真心,恢複了所有的記憶後,自然不會冷落這二個美麗女子。而邵太後的幹孫女李師師,在聽到張茹、王可兒講起的關於沈方的詳細經曆時,沉封了許久的,看似永遠不可能回來的記憶,在一點一點地鬆動,她雖然不敢觸碰那些記憶,但沈方的名字此時代表的已經不是粗魯無禮的沈衙內,而是曾經最為熟悉和親切的名字。
昨夜近距離觀看完煙花表演之後,張茹、王可兒便要告辭,被邵太後留了下來,說是既然明日要走,今日便多聊一會兒,太後娘娘有命,二女自然無有不從。四個年輕的女孩子,陪著一個年過八旬,但是仍然保持著年輕心態的太後娘娘聊了一整夜。
張茹、王可兒有一肚子話要與沈方說,奈何張天端、王壽光就在旁邊,隻好叮囑沈方多加小心,早日前往西京洛陽相聚。
沈方騎著駿馬與張天端、王壽光二人並肩而行,對於沈方以身凶險,準備幹掉純元子的計劃,張天端、王壽光都表示不理解,在他們看來,純元子已無法對沈家構成威脅,若是此時殺掉純元子,便是打草驚蛇,多此一舉。不如將西夏邊事經營好,在大周積累了聲望,在昌國和朝鮮、耽羅職累了財富,純元子便是有柴猛和整個朝廷做靠山,也無法影響沈方的計劃。
沈方解釋道,“以前純元子在明處,小婿在暗處,純元子隻是忌憚師父的實力,未必把我放在眼裏,也不會輕易尋沈家的麻煩。但這一個月來,我接連擊傷他的兩名大弟子,隻怕會將我視為大敵。師父你能陪我到洛陽,難道還能一直留在我身邊保護我?為了除掉後患,隻能趁純元子大意之時,將他擊斃。”
“手槍雖然威力巨大,但若是純元子根本不給你發槍的機會,一見麵便下狠手,你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張天端皺著眉頭說道。
“純元子畢竟比我高一個境界,以他出神期的修為,在吃定我的情況下,一定會先在言語之上羞辱於我,然後折辱我一番,再下狠手,有這個時間,早被我打成馬蜂窩了。”
“我當你有什麽妙計,原來也是在碰運氣。”張天端瞪了沈方一眼,然後從行李中取出一物,“此甲乃是用長白山蛟龍皮編製,為師在此甲上麵灌注了功力,或可擋純元子致命一擊,你且穿好,直到純元子隕命。”
“蛟龍皮?!不會是真的吧?!”沈方奇道。
“那還有假,可惜為師在朝鮮隻見到蛟龍皮,其它部位不知所蹤。”
沈方接過皮甲,直接套在了衣服之外,當皮甲上身之時,他隻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被什麽巨大之物盯住,自己的身體也變得極其渺小。幾息之後,才漸漸恢複正常,內力流轉的速度也加快了一分。
“還真有些邪門,難道世間真的有龍。”
“你還是知道的太少,數百年前,天師道的一位祖師達到出神境界後,便是乘龍而去,宗內經典描寫真切,斷不會故意作偽。”
“此等寶物為何不早些給我,讓純元子多活了幾天。”沈方有些不滿。
“這件蛟龍甲有我壓製,純元子不可能發現,但若是直接交付給你,蛟龍甲上麵的蛟龍的殘餘氣息和為師施加到上麵的功力,純元子會輕易感知道。今天你也不用急著回去,找個地方將此物煉化了,與你的精血氣息混雜在一起,純元子便不會懷疑,這樣才能防得住他的驚天一擊。否則他知道你身上有寶甲,直接用暗器打你的咽喉,你連看他一眼的機會都不會有。”
“有此寶物在身,便是龍潭虎穴也敢闖上一闖。”
張天端直接用手在沈方的頭上敲了一個大包,沈方雖然反應迅速,但是在張天端封鎖他的氣機之下,他盡然做不出反應的動作。
王壽光嚇了一跳,不知道張天端突然為什麽鬧這一出。
“師父,怎麽又打我?!”沈方嚷嚷道,身後馬車中張茹、王可兒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純元子的功力比我純熟,你連我的攻擊都躲不過去,如何能抵擋的了純元子的攻擊?!你唯一取勝的機會,便是趁其不備,予以反擊。若是你嫌命長,主動尋純元子的麻煩,他手下弟子組成的昆侖七絕劍陣便會將你困死,這時純元子隨手便可將你擒住。與其讓你白白送死,還不如幹脆和我回朝鮮,發動精兵,將大周翻個底朝天,順便將那些昆侖餘孽全部射殺。”
“師父,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大意的。”
“恩,明白就好,為師還是這句話,事情能成便辦成,若事有不濟,早點脫身,成功的方法有很多種,不要亂來。”
王壽光也點了點頭,“方兒,你師父說的對。你現在可不隻是為你一個人活著。我也沒有什麽珍貴的禮物送給你,我和可兒,與你師父、茹兒一起在洛陽等你。”
沈方眼睛有些發紅,他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用不了幾日,事情便會有個結果。無論成與不成,小婿一定會前往洛陽,請兩位嶽丈大人放心。”
~~~~~~
大內延福宮昆玉殿。
純元子聽了一個高大黑衣人的匯報之後,眉心緊皺,閉上了眼睛。
他身旁是號稱昆侖七劍的七大弟子,武功最好的元木子、元青子已經痊愈,而且看他們兩個的氣息,雙雙突破至換元境界巔峰,經過與沈方的生死比拚,他們原本停滯不前的功力有了飛漲,現在他們兩人已經將沈方視作修行道路上最大的敵人,他們經過研究之後得到的應對方法是,一有機會便於沈方拚命,以命博命,沈方惜命,必不敢博,一有退縮,便會被一擊而潰。若是他們修練到換元境界巔峰,拚命之時仍然拚不過沈方,那便是死,也死的活該。
元木子冷哼道,“沈方這小子搞什麽鬼,送行怎麽還送到驛站了?!”
元青子笑道,“或許這小子知道回來京城也沒有什麽好下場,便與光明匪教教主張天端一起逃往洛陽了。”
元木子冷冷道,“沈方的那幫爪牙已經回京城了,連章惇那匹老狐狸也回來了,他怎麽舍得把章惇丟下。”
“要不先把章惇收拾掉,助紂為虐,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純元子睜開了眼睛,眼睛中射出兩寸長的黃芒,然後一個閃動收了回去。
眾弟子紛紛跪倒在地,大氣不敢出一聲,上一次遇到這種情形,還是在純元子聽說自己的獨子元真子被殺之後,此時純元子已經大怒,誰也不敢在此時觸犯他的黴頭。
“沈方明知他一人留在京城,貧道會找他算賬,結果還是要留下來,難道真的以為那個昏君能保的了他?!那三千火槍兵,在貧道眼裏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若是貧道願意,一夜之中便可將他們全部殺死。”純元子先抒發了一通因柴猛在延福宮安排了三千裝備火槍殿前侍衛的不滿,然後正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貧道本欲息事寧人,給沈方留一條活路。奈何他死不悔改,有意挑釁於昆侖神教,是可忍,孰不可忍。明日,殺害昆侖弟子,傷我兩大弟子,辱我昆侖聲譽之仇,便要做個了斷。貧道已決定,在沈方返回京城時將其擊斃。”
七大弟子互視一眼,都露出興奮的神色,他們早就鼓動純元子與張天端公開決裂,莫說對方隻有張天端和沈方能打,便是整個大內裏麵的江湖高手和殿前侍衛加起來,也不是他們這些昆侖弟子的對手。在京城這幾個月,他們在見識了官家與朝廷的威嚴與腐敗之後,隻覺還不如由昆侖派來執掌這個天下,若是純元子當了皇帝,不要說張天端的光明聖教,便是明四派和暗四派的另外三派加在一起,也不是昆侖派的對手。有幾個弟子甚至背著純元子準備好了龍袍,準備好奪權之後官員的任免名單,隻待時機成熟便皇袍加身,逼純元子與柴猛決裂。如今,純元子決定擊斃柴猛的駙馬,便是與官家與朝廷攤牌,若是官家識相,還能坐幾天皇帝,若是敢動用那三千火槍兵,那麽沈方在黃泉路上便有了伴。
“若是沈方一個人回來,貧道便親手將他擊斃於掌下。若匪教教主與那姓張的妖女一同回來,由貧道將匪教教主牽扯住,老三,你負責看住那個妖女,她雖然有些蠱毒之術,但小心提防便不會著道,若是那妖女膽敢反抗,立即格殺。老大,你負責擊殺沈方,這次若再失手,貧道便親自取你的性命。其它弟子擺下昆侖七絕陣,將隨沈方回來所有的人全部格殺當場。”
元木子、元青子等弟子一凜,趕緊齊聲接了法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