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戰敗命運思巴淨身
齊王府高管家明知沈方連晉王世子也敢痛毆,在此時居然威脅沈方,如果不是他腦子進了水,便是另有所圖。
沈方冷笑道,“高管家,你何必作此情狀。在沈某看來,你不過是齊王殿下的一條狗,打你隻會髒了我的手!”
高管家拍了拍手,笑道,“沈公子所言極是,高某自然是為齊王殿下效力,你們沈家就連給齊王殿下提鞋都不配。”
沈方見高管家一心找茬兒,便踢了一腳旁邊惡狗的屁股,“阿黃,上,咬這個畜生。”
惡狗流了半天口水,突然被沈方踢了一腳,也嚇了一跳,猛然回頭看了一眼沈方,見沈方盯著高管家,便扭回頭,向高管家撲了過去。
“小子,你敢!”高管家沒想到沈方話不投機便放狗,大駭之餘,趕緊後退,將旁邊兩個伴當拉到身前。
伴當看到眼前巨大的惡狗撲了過來,渾身顫抖,用胳膊擋在前麵,好在時值嚴冬,齊王府家仆錦緞外袍裏麵,都穿著厚厚的棉襖,隻盼著能抵擋一時,隻要躲過惡犬的第一波攻擊,後麵的齊王府家丁便會一擁而上,將這條惡犬立斃當場,他們不敢動沈方,但是擊殺一條撲咬齊王府大管家的惡狗,自然沒有任何猶豫。
“周師傅,你還要看著惡狗傷人嗎?”慕公子略有些不滿地冷聲道。
周侗臉色微紅,一個閃步便來到齊王府眾人麵前,輕輕一拍,便將咬著齊王府家仆衣袖的大黃狗擊暈到地。齊王府的家丁一擁上前,正準備揮刀便砍,見到惡犬倒地,反而不知所措起來,正在這時,大黃狗嗚咽一聲,爬了起來,夾著尾巴跑了回去,躲在沈方身後。
“沒用的畜生!”沈方無奈地笑道,然後伸了個懶腰,“周大哥,人常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你既然出手了,想必也作好和我過招的準備了。”
周侗連忙抱拳道,“前輩莫要誤會,實乃此犬傷人,若不及時製止,隻怕便會惹來大麻煩,故晚輩代前輩教訓此犬一番,想必前輩也能看得出來,晚輩並未下狠手。”
沈方當然知道,如果周侗有心殺狗,十條狗命也沒了,擺了擺手道,“周大哥,你太過小心,就算動手,我也不會依修為來壓你,”
周侗聞言趕緊躬身致謝,退了回去。
高管家見到禦拳館的天級教頭,大名鼎鼎的“陝西大俠鐵臂膀周侗”居然在沈方麵前拘謹得象個小媳婦,如何不知道這沈方確有力壓全場的實力,雖然剛才受了驚嚇,但也不敢再出言挑釁,一甩衣袖,冷哼一下,帶領手下繞過沈方,前往二樓預留的包廂。
李氏見高管家認了慫,也不敢再提沈方仗勢堵門的事兒,趕緊招呼夥計將被沈方糟蹋的一桌上佳酒席撤下,用清水清洗汙跡,然後硬著頭皮迎了上來。
有道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如今連礬樓背後的靠山齊王府也認了栽,她隻是為齊王府經營礬樓的掌櫃,又能強硬到什麽時候。李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沈公子,已經快到戌時,小女師師一會兒便要出來獻藝,那馬車上的禮物頗為貴重,不如先搬進來如何?”
沈方想了想,吩咐道,“出去告訴王二,讓他們把那物件搬進來。”
旁邊的沈府家丁何時這麽囂張霸道過,雖然明知沈方的飛揚跋扈一多半是表演給別人看,但還是覺得讓京城的頭麵人物吃癟是再痛快不過的事情。
礬樓的夥計隻用了片刻工夫,便清洗幹淨地麵,並重新擺了桌椅,將各色點心,一壺香茶擺好。沈方剛坐下,端起茶杯,便聽到礬樓門口方向傳來喧嘩聲。
兩三個夥計氣極敗壞地跑了進來,“大掌櫃,沈家要把礬樓的門樓拆了。”
李氏一聽,便覺頭要炸了,沈方仗勢欺人便罷了,沈家的家丁還能如此囂張。她來不及和沈方理論,便往門口趕,隻見十幾個沈府家丁在無數燈籠的照耀下,不僅已經將礬樓的大門卸了下來,而且揮動著斧頭、撬杠,準備把門框也拆掉。由於礬樓的夥計阻攔,門框兩邊的玻璃在爭執中被打破,碎玻璃散落了一地。
附近正店、腳店的夥計、姑娘、客人遠遠地圍觀著礬樓門前的這場鬧劇,他們見到李掌櫃出來,都摒了氣息,準備欣賞一場好戲。
“你們都住手!”李氏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正在拆門框的沈府夥計怒吼道,“你們沈家太欺負人了!礬樓在京城開了近百年,上至官家宰相,下至販夫走卒,無不從此門經過,你們膽敢將此門拆了,就不怕我告禦狀,你們沈家就算再勢大,也大不過齊王府。”
沈府家丁們明顯有些顧慮,紛紛住了手,結果沈府名叫王二的管事,大聲喝道,“你們盡管拆,若不拆門,二公子的差使還辦不辦了?!”
李氏狠狠瞪了王二一眼,怒氣衝衝地找沈方算帳。礬樓門口傳來一片哄笑聲,礬樓在京城七十二家正店一直位列魁首,自然也引來了其它正店的嫉妒,如今見到礬樓李氏吃癟,無不覺得解氣,隻道是礬樓縱使有齊王府撐腰,經過此事之後,隻怕名聲也要受損,妙香樓二樓臨街窗戶探出不少腦袋,其中有兩個小腦袋正是鶯鶯、燕兒。
“沈公子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拆礬樓的大門。”
“就是不知道那師師有什麽好的,十來歲的小姑娘,值得沈公子為她做這麽多事!”燕兒一臉豔羨的樣子。
“沈公子和師師姑娘自幼相識,若我與沈公子有這麽深的交情,他或許也會為我做這些事兒。”
“姐姐,沈公子這話你也相信啊!在咱們妙香樓,這樣的話,哪天不聽個十次八次的。”
鶯鶯笑了笑,繼續看向正在拆門的沈府家丁,還有花坊下麵那個被油布遮蓋嚴實的巨大物件。
慕公子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走了回去,雖然他幫不了礬樓什麽忙,但若是沈方敢欺負李師師,他便是拚出性命也要護師師的周全。
“李掌櫃,你們這大門幾十年沒換了,也太過小氣,沈某送給師師的禮物也抬不進來。”
“就算是換門,礬樓也自有安排,自會挑黃道吉日進行更換,豈容沈公子操心?!”李氏憤懣難平。
“早給你們算好了,今日臘月十九便是吉日,戌時便是吉時,給礬樓拆了門之後,一個時辰之內便可以為礬樓更換為更加氣派的紫檀門。材料、工匠早就預備好了,現正在妙香樓等著這邊的進展。”
李氏被氣糊塗了,她不知道何處得罪了沈方,致使沈方頻頻找自己麻煩。“話不能這麽說,礬樓的事兒,輪不到沈公子做主,沈公子總得為老身留幾分薄麵吧!”
“李掌櫃,你為何如此見外,且不說礬樓四絕如今便在昌國沈家,便是師師,過了今日,也是我沈家的人了。”
還沒等李氏反駁,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沈方!你為何陰魂不散,糾纏於我,我就是丟了性命,變成厲鬼,也不會成為沈家的人。把你的東西拿走,別髒了礬樓的地方。”
沈方回過身來,笑嘻嘻地看著師師,“師師,你知道我在等你,便出來見我了?”
李師師氣得幾乎要吐血,她漲紅著小臉,氣憤填膺道,“別自作多情了,今日齊王府設宴,我專程來獻藝,豈是為你這個孟浪之輩。”
“師師,聽哥一句話,咱別再為他人獻唱,可以嗎?”沈方關切道,“咱們沈家有的是錢,今後看哪個敢讓你來賣唱。”
說到後麵,沈方聲音冷冽起來。
李師師氣得說不上話來,指著沈方,眼淚湧上了眼眶。
慕公子心疼李師師,便站了出來,“沈方,你也老大不小了,為何欺負師師一個小姑娘,而且師師姑娘歌藝絕佳,每日為礬樓賓朋展露歌喉,已成京城佳話,怎麽在你嘴裏成了賣唱之說?難道,被你養在深閨,師師便可得到幸福?!”
李師師感激道,“慕公子,你說的對!無論如何,我不會去沈家。”
李師師隻知道慕公子乃是頗通音律的皇族宗室子弟,認識幾個月以來,慕公子對她極為欣賞和尊敬,從來沒有流露出別的男人眼中那種占有的眼光,至於象沈方這樣把霸占她寫在臉上,更是自從她懂事以來便從來沒有遇到過,便是最淫邪、最急色的人也會稍加掩飾,可是隻見了沈方三次,每一次沈方都會變本加厲,今天更是流露出要把她帶回沈家的念頭。沈方武功如此之高,尋常人根本不是敵手,唯有身為宗室子弟,又有禦拳館天級教頭貼身保護的慕公子可能為自己出頭。
“慕公子,我和師師的事,勸你不要瞎摻和,我知道你也是大有來頭之人,但如果你敢阻礙我的事,什麽晉王、齊王都不管用。”
慕公子見沈方似乎知道自己的身份,駭得後退一步,目光便有些躲閃。
沈方心中暗罵,外強中幹,便指著慕公子對師師說,“師師妹妹,你便指著這樣的男人來保護你嗎?”
慕公子一聽“男人”兩字,心中一切擔憂盡去,昂然擋在李師師的麵前。
“我慕敬縱使不如閣下功力深厚,但你要欺負師師,便從我身上踏過去吧。”
沈方搖了搖頭,“莫名其妙,你根本就不了解情況。”
這時十幾個家丁抬著巨大的物件,已經來到了沈方的身後,沈方微笑地看著李師師,“師師,你先不要拒絕我的禮物,你看看這是什麽!”
沈方說完此言,便將油布一把扯了下來,露出一個巨大的三角鋼琴。
李師師原本準備閉上眼睛,死也不看沈方送給自己什麽,但是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睛,想隻看一眼,結果一看到那美輪美奐的三角鋼琴,她的目光便再也離不開。
“鋼琴?!”李師師喃喃道。
這下輪到沈方吃驚,在這京城除了沈家之外,便隻有皇宮有兩架鋼琴,李師師沒有離開過礬樓,如何能識得鋼琴,難道是?沈方望向了慕敬。
果然,慕敬露出早知如此的神色,“沈公子,知道你們沈家財大氣粗,連這價值上千兩的鋼琴都能輕易送人,隻是象你這樣的粗人也配送鋼琴,真乃焚琴煮鶴、暴殮天物。”
昌國剛製造出鋼琴,沈方便定下了一百貫左右的高價,但是作為進獻給官家的兩架鋼琴,自然不能自貶身價,對外便宣稱一架鋼琴價值一千兩白銀,即兩千貫,比原來的定價漲了近二十倍。
“一千兩?便是慕公子出一萬兩,在這京城也買不到一架鋼琴。”
慕敬聽到沈方說大話,忍不住冷笑道,“牛皮吹上天的小人,我不僅見過鋼琴,而且還會彈奏,不知道沈公子是否也精通音律?”
麵對慕敬的譏諷,沈方也沒有生氣,他後退一步,讓出位置,示意請慕敬彈鋼琴。
這時負責搬運鋼琴的沈府家丁,趕緊將鋼琴的三角琴蓋支起來,然後將塞在鋼繩中間防止鋼琴在搬運過程中發出異響的棉花清理的幹幹淨淨。
“慕公子,一定給這個惡人一個下馬威!”李師師在旁邊攥著小拳頭,低聲鼓勵道。鋼琴這個樂器的名字,便是慕敬告給她,李師師知道,如今在這京城會彈鋼琴的隻怕不會超過五個人,而慕公子便是其中之一。
慕敬這個月除了來礬樓聽師師唱歌,便是在家中彈鋼琴,那首《獻給可兒》,她已經彈了無數遍,現在閉著眼睛也能完整的彈下來,隻是不知道這首美麗的鋼琴曲為何要起一個如此平淡無奇的曲名,而這可兒又是誰?難道是曲作者的女人甚至是女兒?要知道,這樣老練的編曲,以慕敬自幼學習音律的功底,隻聽第一遍,便聽出曲作者乃是一個白胡子老頭,否則鋼琴曲的喜悅、欣慰和淡淡的哀傷,沒有豐富的閱曆不可能寫的出來。
慕敬坐在鋼琴前麵,按了一下中央C的琴鍵,點了點頭,這沈方看起來不學無術,鋼琴倒是保養的不錯,從沈方搬運到礬樓,居然聲音也沒有走樣。他不再猶豫,細長的玉指輕彈,美妙的鋼琴曲便在礬樓飄蕩開來,就連在礬樓門口忙著安裝紫檀門框的沈府工匠也忍不住駐足側耳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