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溫柔的撕開你的心
“你是誰?”動了動失水過多幹裂的唇,紫熙嘶聲問道。
“咳,本宮是太子,見你從樓梯上滾落而下,就將你帶了上來。”低咳一聲,夜思影轉瞬進入角色。
“太子……”紫熙喃喃重複了一遍,似是沒理解過來這名稱是個什麽概念,溫潤的眼中萬念俱灰,閃爍著淒然的光。
“嗯,你不用擔心,如果願意,本宮可以幫你好好教訓那個負心漢,欺負一個女人,真真算不得男人。”
寒霜籠罩的冰眸中適時流露出些許柔光,夜思影體貼的捏住被沿往上拉了拉,並掖了掖被角。
紫熙流著淚搖了搖頭,又想起不堪回首的那一幕,本以為已然流幹的淚水再次決堤,滾燙的淚珠溢出眼眶,所經之處,灼痛的發燙。
“好了,暫且不去想那些傷心事,先起來把藥喝了吧,嗯?”
喚人端來早已熬好的藥湯,夜思影坐到床邊,攬著她的肩頭將她扶坐而起,並親自接過藥碗,舀起一勺後吹涼了才遞送到她幹白的唇邊。
紫熙低眸看看濃黑的藥,再看看喂她喝藥的男人,眼裏這才容得下別的東西。
被動的喝了一小口聞著就令人生厭的藥,極其的苦,極其的澀,卻正好掩蓋了她心頭上更為劇烈的苦澀和痛楚,讓她得到了片刻的舒緩,這味道,竟也變得不那麽難以入口了。
“殿下……為何要對我這麽好?”
被淚水衝刷的一幹二淨的瞳眸裏,映出對方不拘言笑麵無表情的臉,可漆黑的眸子裏,分明蕩漾著迷人心醉的柔情,那是她從來未在夜思筠眼中看到而一直渴求著的東西,如今,卻在另一個男人的眼裏看到了。
“這個問題問得好,但本宮卻不想告訴你,不如你自己來猜猜看?”
優美的唇勾起一抹充滿邪氣的勾魂微笑,方圓十裏,仿若都布滿了他灑下的迷魂香。
可心裏早已被另一個男人占據的滿滿的紫熙根本不為所動,隻是十分勉強的扯了扯嘴角:
“殿下錯愛了,紫熙隻是一介平凡女子,且已嫁做人婦,已配不得殿下高貴之軀。”
“配不配得,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就算的,”嗬,當初明明愛著大哥卻又並不拒絕他的求愛,又怎不早告訴他是‘錯愛’了?心思流轉,麵上依然不動聲色:“來,先把藥喝了,我叫人送點吃的東西上來,這藥忌口,隻能吃點清淡的了。睡了這麽久也乏了吧,吃過之後,本宮陪你出去走走,文昊河多,聽說晚上很多人都在河邊放河燈,漂亮的緊,本宮一直想去看看呢。”
“殿下……請您不要這樣。”
“哦?我怎樣了?我對你做出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了嗎?”
紫熙難堪的別過臉去,蒼白秀氣的小臉因怒氣而染得緋紅。
“說起來……那男人究竟做了什麽,值得你大庭廣眾之下連姑娘家的形象都不顧了而抱著他的小腿痛哭?”
狀似好奇的問起,輕鬆疑惑的語調,卻無疑一柄利劍,將紫熙還未愈合的傷口再次戳的稀爛。
紫熙的臉色驀地再次失去所有血色,昨夜因夜思筠徹夜未歸,而無措的找了一夜,今早卻在怡荷樓的某間房裏,親眼看到他與別的女人不著寸縷的抱在一起……
夜思筠夜不歸家並非首次,早先還會派人回家告知她有事要忙,不必等他早些休息,之後便漸漸不再將她丟在家裏獨守空房當回事,愈發變本加厲起來,一連幾日不進家門已是常事,直到昨天傍晚,她才無意中聽到下人們嘴碎議論的聲音,得知夜思筠真正不歸家的原因是為何……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實在是太傻了,死心塌地的相信著夜思筠最初賞賜給她的那些美麗動聽的誓言,堅信著那些誓言會天長地久,永不變質。
可殊不知,人心會變質。
“……回殿下,這屬小女子私事,恕小女子無可奉告。”
鳳燭殘,誰惜紅淚?
夜思影大度的一擺手:“也罷,作為初識的陌生人,本宮的確幹涉過多,惹你生嫌了,凡事要慢慢來才好,你慢慢調養心傷,本宮慢慢的……討你歡心。”
最後四個字,是傾身上前在她極近的地方幾乎用氣息說的,微涼的吐息灑在她薄嫩的麵皮上,激的心髒一陣緊縮。
“殿下,所言極是。”
叮著她喝光藥湯,又強逼著她喝了兩碗噴香的小米粥,見她神色倦怠實在不願起身,外出走走這件事也就罷了。
夜已漸深,該就寢了,夜思影故意喚進小太監為他寬衣解帶,紫熙仔細環顧房間一周,心裏敲起小鼓,原因無他,房間裏……就這一張床。
“殿下,您……要在這裏就寢麽?”
“是啊,這本來就是本宮的房間。”
“那小女子就不打擾殿下安寢,先告退了。”
她撐起虛軟的身子就要下地,卻被對方搶先一步摁住肩膀,將她生生摁回床上,夜思影曖昧不明的笑道:“姑娘身子還未見好,就別胡亂走動了,再者,本宮亦非饑不擇食的野獸,是斷不會強迫姑娘‘做’些什麽的……”
尾音消散在兩人不斷拉近的距離中,小太監安分的低著頭捧著夜思影的衣服,不該看的絕對不正大光明的看,待他再次站直身子時才繼續動手。
不過,雖說了什麽都不做,兩人相處之間如此糾纏不清,說出去怕也不會有人相信這種鬼話。
紫熙心下惶恐起來,夜思筠本就厭她倦她,她若再在別的男人房中過夜,兩人就當真要徹底決裂了,她就算冒著違逆太子之命而喪命的危險,也萬不能讓夜思筠對她斷了最後一絲夫妻情分!
“殿下,求您放過小女子,小女子已是有夫之婦,是要守婦道的!”
直接赤著腳下了地,紫熙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夜思影麵前,將頭磕的山響!
“婦道?”夜思影輕笑一聲,在她麵前蹲下,已褪去全部上衣的身子露出大片肌理如鑿的精鍵胸膛,散發著危險而誘惑的雄性氣息,他倨傲的捏起紫熙的下巴,直直望進她的眼睛道:“那他呢,有守夫道麽?不是我不放過你,而是,你,可是他親自送來我房裏的。”
紫熙如遭雷擊的僵在原地:“什、什麽?!不、不會的,他不會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證明,”夜思影斜眸瞄了小太監一眼,小太監忙接腔道:“是的是的,這位姑娘,我們都看見了,就是把你踢下樓梯的那個男人將你送進我們殿下的房裏的!”
至於這個男人之所以這麽做完全是因為太子殿下要求的這點,太子殿下沒讓說,他也就不必交代了。
紫熙癱坐在地,麵如死灰。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因為,精明睿智的他看出太子對自己有意,就故意將自己送到太子的房裏討他歡心嗎?
為了討太子的歡心,連自己的結發之妻都可拱手送人麽?
嗬,嗬嗬……
她好想笑,好想大笑,笑太子的多情,笑夜思筠的薄情,笑自己的癡情,笑到聲嘶力竭,筋疲力盡……
既然他都不要她了,那她還顧及什麽名聲和名分!
任由寬衣完畢的太子將她打橫抱起,放回床上,然後吩咐小太監滅掉蓮花燈,在一片漆黑之中,抱緊了她漸至入睡。
次日一早,關於太子與紫熙之間的流言便心照不宣的傳遍了怡荷樓上上下下,誰都知道,怡荷樓大老板的正妻被太子給搶了,不僅如此,還直接留在太子房中過夜!嘖嘖,這女人的心喲,真如海底針一般,難以捉摸,前一秒還裝模作樣為自家相公與她人勾三搭四而痛哭流淚賺取同情,下一秒,就爬到太子的床上去了喲~真不知該說這女人命苦還是福厚。
紫熙陪同太子一齊從房中出來時,麵對的就是這樣五顏六色不懷好意的眼光,她自認對夜思筠問心無愧,自沒什麽好心虛的,反而心死一般,對圈在自己腰間的健臂不躲不避,落入他人眼裏,無異於一種默認。
“夜老板,呆在屋裏太悶了,本宮和紫熙姑娘出去走走,可好?”
在大堂巧遇櫃台前和賬房先生對賬的夜思筠,夜思影故意攬著人轉身朝他說道。
“殿下開心便好。”夜思筠恭謹的迎上前來,麵對著他跪地行禮,看也不看紫熙一眼。
“哈哈,”夜思影大笑,“那就好,我還怕夜大老板不高興呢。”
“殿下說笑了,草民怎敢。”
“嗯,那咱們就走吧~”
故作親密的低首對紫熙說著,紫熙被那句‘殿下開心便好’刺的千瘡百孔,此時報複一般,揚起畫了淡妝的秀美小臉對著夜思影羞澀一笑,輕輕點頭嗯了一聲,聲調百媚千嬌,隨後隨著他的腳步,頭也不回的步出怡荷樓的大門。
夜思筠撐在地上的雙手緊握成拳,堅硬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裏麵,卻不覺疼痛。
太子在故意向他示威呢。
這無所謂,畢竟太子可是他絕對惹不起的人,哪怕他騎在自己頭上拉屎,自己恐怕亦要甘之如飴,問題是那女人竟也……
他真是看錯她了。
“老板,我扶您起來。”賬房先生見太子都走了好久,自家老板還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由有些擔心起來。
“嗯。”夜思筠隨賬房先生的攙扶起身,回頭望了眼已空空如也的大門,吐出的每個字都如浸了清早的涼氣般讓人遍體生寒:“備紙備筆,我要寫休書。”
“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