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似愛非愛
到達陌家隨夜思筠前去看望夜老爺時，不意外的遇到了守在夜老爺床邊的夜思影與紫熙，笑語見到他時，像第一次遇見的陌生人一樣，生疏客氣的打了個招呼。
夜思影亦冷淡疏離的應了，胸口卻似塞了一團棉花似的，堵塞的難受，狀似不經意的問夜思筠道：“大哥，你怎把她帶來了？”心裏卻隱隱有了答案，就是不肯承認，非要聽到夜思筠親口說出，才肯讓那刀子切切實實的割進自己的肉裏。
這個問題其實笑語也想知道，她猜測著大概是想借此跟她培養感情吧，遂也跟著望向夜思筠，看在夜思影眼裏，又是一陣氣悶，眉目傳情，暗送秋波，不會吧，兩人這麽快就好上了？他明明記得大哥不是個隨便的人。
“陌姑娘那日喝醉了，同我說了很多話，我都一一記得，”夜思筠亦回望著笑語，語調柔和，似回憶，又似在剖白自己的內心，“她說過，她是個道士，隻是道行尚淺，我想，說不定爹的事，她能解決一二。”
哦？她把自己的老底也抖落出來了嗎？
某人明顯不信，嗤笑一聲，懷疑的目光放肆在笑語身上梭巡一圈，道：“哥，有沒有搞錯，她才幾歲，還道士，師承何處？學了幾年？捉過鬼嗎？別被嚇得尿褲子才好喲~”
“思影，不得無禮！”夜思筠低喝一聲，維護姿態甚濃。
笑語卻不甚在意的擺擺手，笑道：“也難怪夜二公子會懷疑，笑語的確年紀小，但經曆卻不少，師承星爺陌淩星，學了……半年吧，星爺說我有慧根，所以悟什麽都很快，雖學的時間短，但對付些小鬼小怪什麽的，還是能應付的來的。還有，我第一次捉鬼，的確被嚇到了，不過，才沒有尿褲子呢~”隻是差點失身而已，笑語暗自吐吐舌頭，決定這點家醜不要就外揚了。
聽她說的頭頭是道，沒有半分猶疑，倒一點都不像在說謊，可夜思影卻不依不饒，接著發難：“那你師傅現在何處？讓他來，我信不過你。”
笑語忽的斂了笑容。
“信不信得過我是你的事，我的事接下來就是了解一下夜老爺的情況，若解決不了，就請夜大公子另請高明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人是夜大公子請來的，你一個二公子，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她轉眼看向夜思筠，對方會意，帶著她踏入內室。
夜思影則氣不過的捶了一記桌子，被噎住的那口氣順過來後，又覺十分懊悔。
怎會變成這樣的，他的本意裏並沒有羞辱她這一條啊，可一看到她與大哥之間的種種互動，那心裏頭，就如同關了一頭惡獸，時不時的踩踏著他的理智冒出來胡亂咬人。
以至於，從頭至尾，都沒有看到往日無時不刻不關注著的紫熙蒼白如紙的臉色。
*
夜老爺說，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一條蛇，那蛇就在他身上爬啊爬，最後爬到他的脖頸處，一圈一圈的纏起來，再慢慢收緊，將他勒死……
每夜都是如此，反複來去，這個夢一直都不曾消散，讓夜老爺心內惶惶，雖從噩夢開始時，家裏就沒發生過什麽壞事，可延續至今，還是令他感到十分不安，遂讓大兒子去請人來破解一下，隻是沒想到，請來的竟是一個個頭嬌小，麵容稚嫩的小姑娘。
笑語閉了閉眼，不用細想，也知夜老爺大限將至。
這麽快，就到了要動手的時候了嗎？
她微微側目，看向一旁負手而立，表麵關切的望著夜老爺的夜思筠，點漆墨眸幽邃深沉，麵容與夜思影有幾分相似，卻更加棱角分明，堅毅中透著化不開的陰沉，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讓他不惜謀害親弟，又殺掉老爹？
就為了夜家的龐大雄厚的家業？
笑語心內一陣悲涼，若人無情，誰也難以感化，罷了，她時日所剩不多，有心也無力去做這種根本看不到希望的活兒，隻祈禱每個人都能平安無事的熬過去，她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幫他們。
“夜伯伯，沒事的，隻是夢而已，許是平日操勞過度，才導致噩夢連連，驅之不散，不如常出去走走，去看看風景，放鬆下心情，晚間休憩時，再點上一柱安神香，這樣，噩夢很快就會自動消失了。”
夜老爺倚靠在床頭軟枕上，笑意吟吟的望著她，氣色雖還不好，心情卻是放晴許多，畢竟麵對著這麽一個漂亮又可愛的小丫頭，誰也無法板的起臉來，也沒顯露出分毫對她的話是聽得進去還是隻當做小兒戲言的意味，隻和藹道：“好，那伯伯就試試，說不定就好了呢~”說著，摸摸她的頭。
笑語早已不是小孩子，但並不抗拒這樣出自善意的親昵行為，任他摸著，還衝他露出一抹甜甜笑容，直讓人疼愛到心肝兒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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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夜家一家人吃過晚飯，夜思筠親自將笑語送回備好的房間，臨別時，他抬頭望天，歎道：“今晚的月亮好美。”
笑語循聲望去，果然，月兒彎彎，懸在天邊，散發著清冷光輝，卻能將人白日所有浮躁情緒都冷卻沉澱下去，隻餘滿心寧靜。
溫軟馨香的臉頰突然被人從旁偷襲了一記，輕盈微癢的吻，像一隻迷路的蝴蝶暫時停下歇腳，又匆匆扇動著美麗的翅膀飛走。
笑語愣了愣，再回頭時，卻隻捕捉到那人遠去的挺拔背影，她摸了摸被親過的地方，似水的明眸，逐漸變得迷茫凝重起來。
這夜思筠，到底想要幹什麽。
一旁的小丫鬟滿目豔羨，她還從未見過他們冷心冷情的大少爺對誰有過這般親昵舉動呢，這小姑娘，說不定不久的將來就是他們的大少奶奶了，態度不由得又恭敬許多，柔聲道：“外頭涼，陌姑娘請進屋取暖吧。”
“嗯？嗯……”
隨遇而安是笑語從小就討人喜歡的地方，無論是硬邦邦的床板，還是軟乎乎的被褥，她都能在上頭睡得跟死豬一樣。不過今夜卻有些例外，隻因……這裏有著夜思影的氣息。
屋內炭火燒的正旺，暖融融的讓人好不舒服，洗過熱水澡後，笑語就爬上了舒適豪華的大床，但翻來覆去好幾遍，就是睡不著。
她翹起雙腿，百無聊賴的掰著自己的腳丫子玩，順便計算著自己剩下來的時間，細細一盤算來，驚駭的發現，竟還剩下不到十日！
過的這麽快嗎，可她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頹喪的撂下雙腿，笑語捏捏眉間，感覺頭有點痛了。
幹脆到了那日，哄騙他隨自己到陌家那破落的小院去，強行帶走也就是了，可……夜老爺怎麽辦？他又舍得離開他的紫熙姑娘與老爹嗎？即便平平安安的回到了五年以後，恐怕，也是不會原諒自己的吧，更遑論愛上自己。
笑語是真的無措了。
夜深，她迷迷糊糊中幾欲睡去，一聲驚懼尖叫卻隱隱約約的傳進耳朵，驅走了她好不容易凝聚起的一點睡意。她豁然坐起，凝神側耳傾聽。
不一會兒，就有丫鬟敲門來報：“陌姑娘，老爺請你過去！”
“好！”匆忙下地，笑語隻披了件外衣就趕了出去，隨丫鬟前往夜老爺住的地方。
夜老爺的門前正亂哄哄的站著一群下人，議論紛紛，笑語頭腦正昏沉著，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隻一個箭步邁進去，就見夜老爺，夜思筠，夜思影與紫熙都站在外室，不由喘息著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她睡眼朦朧，隻穿淡黃色的單薄裏衣，因不停翻滾加之身板瘦弱，領口歪斜的厲害，精致鎖骨展露無遺，披著的外衣也僅是隨意攏著，腳上的鞋還沒來得及提上腳跟，長發稍亂，卻無形中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無辜誘惑來。
夜思影隻看了一眼就不自在的別開目光，餘光卻還在毫不設防的小丫頭身上來回偷瞧，這副瘦削的小身板，加之迷迷糊糊的小模樣，隻想讓他將人抱進懷裏，狠狠的蹂躪一番才好。
眸光沉了沉，夜思筠沉穩的上前一步將自己的銀灰狐裘解下，披到笑語肩頭，方答道：“我爹床下莫名出現一條長蛇，現下蛇還在內室，你就不要進去了，以免它傷了你。”
夜老爺連連點頭。
笑語略一沉吟，道：“我進去瞧瞧。”說罷一點也不害怕的朝內室快步走去，夜思筠心下擔心，跟了過去，夜思影則將夜老爺扶著在外室的圈椅上坐下，“爹，您在這兒好好坐著，等會兒跟著我回去，去我那兒睡吧。”
夜老爺疲憊的應下：“也好，你快去看看，千萬別讓那蛇傷了陌姑娘，否則，對陌家無法交代。”
“嗯，”夜思影本就有此意，又對紫熙道：“你也留下吧。”
紫熙卻搖頭，她心心念念的人也去了，她怎安心留得下來？
“那……好吧，你跟在我後麵。”無論她有什麽要求，夜思影從未拒絕過，當下也隻有想著怎麽保護好她了。
紫熙輕輕嗯了聲，乖乖跟在他身後朝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