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至死方休
杜菁辛還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場麵,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瞠目結舌。
過了足足又一分鍾,杜菁辛才緩過神兒來,
她扔下手機走到了薛彬的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顫抖著聲音質問他:“薛彬,你是瘋了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
杜菁辛有想過他聽完錄音之後會生氣,會憤怒,甚至會崩潰。
但是她沒想到,他竟然會崩潰到自殘的程度——
對於他來說,秦汕真的就那麽重要麽?
杜菁辛記得,薛彬之前最瞧不起的就是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人。
先前沈令嚴因為林颯離開而頹廢的時候,他們兩人曾經聊過一些類似的話題。
當時薛彬的態度還很明確——
可是現在他做的事情,還不如當初的沈令嚴。
沈令嚴隻是不斷用工作麻痹自己,不按時吃飯而已。
可是他呢?
他剛剛……明顯就是在自殘。
杜菁辛低頭看著薛彬被玻璃渣弄得血肉模糊的手,嚇得大腦都空了。
而就在此時,薛彬一把甩開了她,“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以走了。”
因為憤怒,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但是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杜菁辛並未被他震懾到,她抬頭看著薛彬,“你剛才是在為了秦汕自殘麽?”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薛彬再次對杜菁辛下逐客令:“出去。”
這種情況下,杜菁辛怎麽可能出去?
她看了一眼薛彬的手,“你現在得去看醫生,你手裏都是玻璃渣,拖久了會很危險的。”
“我讓你滾。”薛彬一把甩開杜菁辛,他紅著眼睛看著她,絲毫沒有因為她的關心有分毫的動搖,“錄音我聽過了,杜菁辛,你以為這樣刺激我我就會對秦汕死心跟你在一起麽,別做夢了。”
杜菁辛:“……”
她動了動嘴唇,想說點兒什麽,但是薛彬眼底至死方休的光芒讓她噤了聲。
他這個樣子真的是太可怕了……比單純地發怒要可怕得多。
一個人憤怒的時候傷害別人是很可怕,但自殘就更可怕。
對自己下手都這麽狠毒的人,對其他的人更不可能手下留情。
杜菁辛最終還是從薛彬的房間裏出來了,
但是想到薛彬手上的傷口,她還是擔心不已。
杜菁辛通知了酒店的工作人員叫了醫生,
等那邊告訴她已經安排好醫生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
杜菁辛回到了自己房間,坐在床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薛彬對秦汕的感情和執念,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
他連秦汕給別的男人生了孩子都不在乎了,但是聽到秦汕說他隻是個過客的時候竟然有那麽大的反應……
現在杜菁辛信了,如果秦汕願意回頭,薛彬大概會毫不猶豫地接受那個混血的孩子。
這是杜菁辛絞盡腦汁都未曾預料到的事情。
看來,有些事情,她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
醫生過來的時候,酒店的保潔也跟著一塊兒來了。
保潔將辦公桌附近打掃得幹幹淨淨之後便離開了,
醫生帶著工具給薛彬處理著手上的傷。
玻璃渣紮在血肉裏,醫生拿著鑷子將碎渣一點一點取出來,
薛彬那邊麵無表情,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他好像完全不疼,
醫生原本已經做好了他會喊疼的準備,沒想到他竟然全程麵無表情。
這實在是太狠了。
將傷口清理幹淨之後便是上藥了。
醫生剛剛拿了藥過來,就聽到了薛彬的電腦那頭傳來了動靜。
薛彬看了一眼時間,也就猜到是秦汕撥來的視頻了。
他戴上了變聲器,將視頻擋住,然後接通了視頻。
拿著藥走過來的醫生看到薛彬戴了變聲器之後愣了一下,
不過他也沒有多問,直接開始給薛彬上藥。
“Edward您好,昨天下午您發來的合同我已經看過了,關於不可抗力毀約的經濟責任追究方麵我們應該再要求對方修改一下……”
秦汕按照以往的流程,很認真地說起了工作的事情。
她的聲音很溫和,跟剛剛杜菁辛放的那段錄音裏完全不是一個態度。
薛彬此時已經沒有心思聽她在說什麽,
隻是在想,她對一個陌生人都能有如此的善意和溫柔的態度,可是提起他的時候,卻是滿滿的不耐煩——
而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見過她最溫柔最主動的模樣,那個時候他從不覺得那樣的她有多難得。
直到現在,她將他稱為過客。
她說隻有現在過得不如意的人才會懷念過去,
這話太有道理了,
現在的他,不就是每天都在懷念過去麽?
“先生,你的手傷得很嚴重,傷口我暫時處理好了,但建議您還是抽個時間去醫院看看,接下來幾天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讓傷口沾到水,定期上藥,免得感染。”
秦汕匯報完工作以後就安靜了下來,加上薛彬這頭也一直沒有說話,醫生理所應當地以為視頻通話已經結束了。
“哦,知道了。”薛彬用英文應了一句,“謝謝你,辛苦了,先回去吧。”
薛彬對醫生的態度還算客氣。醫生留下藥以後就走了。
目送醫生離開後,薛彬才將注意力轉移到秦汕這邊,
他啞著嗓子開口:“剛才有些事情耽擱了一會兒,你重新說一遍。”
秦汕趕忙答應下來,把自己發現的問題複述了一遍。
薛彬聽完之後對她說:“好,我會讓商務部按照你的意思跟對方談判。”
“嗯,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聊完了工作,秦汕便準備掛視頻了。
臨掛視頻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剛才隱約聽到的幾句話。
“Edward,您受傷了?”秦汕出於關心問了一句。
她想,Edward算是她的上司,既然剛才都已經聽到了醫生的話,那就理應關心一句,不然顯得自己很沒有禮貌。
薛彬沒想到秦汕竟然會這麽問,當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一潭死水一般的心像是被人拿著東西攪動了一般。
他很驚喜,驚喜到手指都有些顫抖。
原來她對一個素未謀麵的人都能有這樣的關心,
但她卻不肯把這樣善意分給他,哪怕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