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你什麽時候這麽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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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赫站在醫院的樓道裏,掛斷秦汕的電話之後,長籲了一口氣。
他從來沒跟秦汕撒過謊,這還是第一次。
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掛斷電話之後,伯赫轉身走進了病房。
病房裏,薛彬仍然躺在床上,而病床邊站著兩個人,分別是顧北承和榮徐。
他們兩個人是前一天來的,伯赫已經跟他們打過了照麵。
伯赫拿著手機走到了病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薛彬,沒好氣地說:“小秦的電話,她原本打算來看你。”
薛彬很淡然,嘴唇翕動,吐出了三個字:“沒必要。”
伯赫:“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想怎麽樣?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跟小秦撒謊,她要是知道我騙她——”
“你怎麽說的?”薛彬問。
伯赫:“我說你家人帶你轉院了,她讓我問醫生你轉去哪家醫院了。”
薛彬沒說話。
伯赫:“小秦肯定是想當麵謝你的,你不能因為自己的懦弱就一直瞞著她吧?”
薛彬還是沒說話。
伯赫覺得自己沒辦法跟薛彬溝通了,便看向了一旁的榮徐和顧北承。
伯赫揉了揉太陽穴,對著他們開口:“你們跟他好好談談吧,我不讚成瞞著小秦,她有權利知道真相。我先走了,這裏交給你們了。”
言外之意就是,讓他們勸薛彬別死心眼兒了。
榮徐和顧北承朝伯赫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
伯赫離開之後,顧北承煩躁地問薛彬:“你人都救了為什麽不讓她知道?人伯赫都說了應該告訴秦汕,他都不怕你怕什麽!”
薛彬的情緒仍舊沒有什麽起伏,他問:“她知道了會改變什麽?”
顧北承:“那誰說得準呢,但你總得先讓人知道了吧?”
榮徐聽完薛彬的問題之後,眯起了眼睛:“你在害怕?”
“都不會變的,她已經不愛我了,我做什麽都沒用。”薛彬垂眸,“所以沒必要讓她知道,免得影響她的心情。”
“靠,不是吧?你什麽時候這麽偉大了?”
從薛彬嘴裏聽到這種話,顧北承簡直瞠目結舌:“我說啊,你是不是真的精神出問題了?”
薛彬垂眸,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這不說話,顧北承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
“要不然我還是給你找個心理醫生看看吧,或者直接帶你去看看精神科,你再這樣下去我都擔心你精神分裂!”
他們從小就認識了,薛彬做事兒是什麽風格,顧北承再了解不過了。
什麽偉大成全,根本就不是他的畫風。
顧北承說著就激動了起來,分分鍾打算去給薛彬找醫生。
他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的時候,被榮徐攔住了。
榮徐對顧北承使了個眼色,然後再次看向了病床上的薛彬。
“你怕她以為這件事情是你設計好的,怕她對你冷眼相待,是這樣麽?”榮徐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他的話一針見血,薛彬攥緊了拳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不過,榮徐已經從薛彬的表情裏看出了答案,他承不承認,也就沒有那麽重要了。
“好,這件事情你打算隱瞞著她,那以後呢?你要一直以這種方式對她?如果你真的死心了那倒也好,就怕你搖擺不定。”
榮徐犀利地提醒薛彬,“到時候,你會比現在更痛苦。”
“她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了,永遠都不可能。”
一陣沉默後,薛彬又把這句話重複了一次。
榮徐和顧北承兩人對視了一眼,被他堵得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真的跟中邪了一樣,翻來覆去就是的那幾句話。
想必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吧?
談論無果,榮徐和顧北承隻能暫且歇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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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周。
秦汕這一周一直在等著伯赫那邊給她消息,但是問了好幾次,都沒結果。
伯赫後來直接告訴她,他也聯係不上對方了。
秦汕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但她也不好為難伯赫。
隻是這種欠了別人人情卻沒辦法當麵致謝的愧疚感,實在是不太好受啊……
………
住院十幾天的時間,薛彬的情況沒有什麽好轉。
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傷得又這麽重,隻能臥床休養。
薛彬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受這麽嚴重的傷,每天吃飯上廁所都需要人照顧。
他覺得自己像個廢物,幾乎每天都會生出來厭世的念頭。
他的話越來越少,整個人瘦了一圈兒。
榮徐和顧北承看得特別著急,但是勸他也沒用,薛彬現在根本就聽不進去別人的話。
他雖然不會去死,但現在的架勢,跟行屍走肉也沒什麽區別了。
伯赫隔幾天會來醫院一趟,他也能看出來薛彬的狀態很不好。
這天,薛彬從球隊訓練場出來之後,直接開車來到了醫院。
他進來病房的時候,正好碰上Jane在喂薛彬吃營養品。
當然了,薛彬不肯配合,Jane在好言好語地勸他。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為了完成自己的工作,都要被急哭了。
薛彬好像完全沒有同情心,即使Jane這麽著急了,他也沒有要吃的意思。
“你先出去吧,東西交給我。”伯赫先讓Jane離開了。
Jane聽到伯赫這麽說,趕緊放下東西走人了,像逃命一樣。
剛剛榮徐和顧北承也出去吃飯了,Jane一走,病房裏就隻有伯赫和薛彬兩個人了。
伯赫拿起了水杯和旁邊的一堆營養補劑,對薛彬說:“吃吧。”
薛彬沒反應。
伯赫又說:“不管怎麽樣,你是為了救我女兒受傷的,你們國家不是有個詞叫知恩圖報麽,我必須看著你好起來。”
薛彬不耐煩地看著他:“我說了跟你沒關係,你不必來看我,我怎麽樣也不需要你來管。”
“同為男人,我覺得你真的是很懦弱。”伯赫並沒有被薛彬的話激怒,他站在病床前看著薛彬,冷笑道:“你以為你這樣逃避有用麽?”
“不要告訴我你一直待在曼徹斯特隻是想遠遠地看著她,你心裏還是想和她和好,隻是你知道你們重歸於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你不斷地用各種借口安慰麻痹自己,這樣能讓你心裏稍微好受一些。”
“你其實是想讓小秦知道你救下新新這件事情的,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你沒辦法麵對她在知道你這樣的付出之後仍然拒絕你。當她這麽做了,你內心的希望就被徹底澆滅了,你也就沒有任何理由再繼續待在曼徹斯特了——”
“你心裏已經知道結果了,但你還是在怕,你怕你即使以生命為代價都沒辦法換來她的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