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賈後專權
公元290年——296年 楊駿專政,被賈後所殺。賈後專權。
晉武帝死後,晉惠帝在姥爺楊駿的輔佐下順利即位。
前麵說過,晉武帝臨死前遺命司馬亮和楊駿為輔政大臣。司馬亮是司馬懿的兒子、晉武帝的叔叔,當朝大司馬。楊駿和楊皇後私改遺旨,去掉司馬亮的名字,由楊駿單獨輔政。司馬亮應召回京,得知晉武帝遺命楊駿輔政,知道其中必有古怪,不敢進宮吊唁。楊駿以太後(楊皇後升格為太後)的名義捉拿司馬亮。司馬亮聞訊逃回許昌軍營,再不敢進京。
此後,楊駿便以輔政大臣的身份獨攬大權。
其實司馬衷那時已經31歲了,根本不需要什麽輔政大臣。但是晉武帝心知肚明自己的兒子腦子不夠數,所以讓人替他打理朝政。
楊駿在群臣中間口碑不佳。“駿為政,嚴碎專愎,中外多惡之”。楊駿做事嚴厲,瑣碎,剛愎自用,朝內外的人都討厭他。群臣寧可讓傻子皇帝親政一不願意伺候他。
但是楊駿借口晉惠帝孝順,希望為先皇守孝三年,所以讓他暫時代理朝政。群臣對這個理由並不能接受。但有太後力挺楊駿,大家也沒辦法。
晉惠帝倒是無所謂啦,有吃有喝就行。但是他的皇後賈南風不幹。
這個賈南風有必要著重介紹一下,因為她是西晉內亂的罪魁禍首。
賈南風是賈充的女兒。
賈充是晉武帝的親信。他因為對司馬家族忠心耿耿而被封為侯。晉朝立國時,他編製了西晉第一部大法《晉律》。西晉滅東吳時,他是晉軍的三軍統帥。
他在晉惠帝還是太子時,想把自己的女兒賈南風嫁給晉惠帝。當時晉武帝並不樂意。雖然賈充對他們司馬家有大功,但他聽說賈南風“醜而短黑”。
於是賈充的老婆就走了皇後的路子,巨金買通皇後為她說話。按照“郎才女貌”的配對標準,皇後覺得郎沒才女沒貌,傻兒子配醜媳婦也算般配。晉武帝見當媽的樂意也就不管了。好在晉惠帝的智力也隻能分辨出公母分辨不出美醜,對賈南風也沒意見。這婚事就算成了。
賈南風於是成了太子妃。
賈妃是一個表裏如一的人。有的人人美心不美。有的人我很醜但我很溫柔。而賈妃做到了內外統一,人醜心也醜,心腸異常歹毒。
她嫉妒別的妃子受寵,嫉妒別的妃子懷孕,“嚐以妒,手殺數人”,曾經因為嫉妒親自動手殺掉受寵或懷孕的妃子數人。最沒人性的是,她曾經拿戟豁開懷孕妃子的肚子使胎兒掉落到地上。晉武帝為之大怒,決定廢了她,讓人去修冷宮。皇後和大臣都勸他息怒,說太子妃年紀小,不懂事,長大就好了。晉武帝也是看在賈充的麵子上饒了她。
賈充對司馬家有功,並且對晉武帝本人來說還有有恩。當年晉武帝還是太子時,司馬昭想改立二兒子為太子,是賈充極力替晉武帝說好話,力勸司馬昭不要廢長立幼。就衝這一點,晉武帝也得給賈充一個麵子。
賈妃在晉惠帝即位後成為賈後。
晉惠帝昏愚,賈妃歹毒,無才配無德,這朝廷是安生不了了。
按照東漢傳下來的“規矩”,新皇帝登基之初通常是太後和她家親戚出風頭的時間。皇後的Shoime要排在太後後麵,通常是等太後死了以後。
賈後哪等得了那時候。光衝著其他嬪妃耍威風,有什麽意思啊。如果能讓滿朝文武、全國百姓都畏之如虎,那多刺激啊。
母老虎於是準備出籠。
賈後很醜,但是很聰明。她敏銳地察覺到司馬家族對外戚壟斷朝綱頗有怨言。
天下是司馬家的天下而不是他楊家的天下,憑什麽他們楊家壟斷朝綱而把司馬家屏棄一邊?
賈後認為此情可用。她迅速和司馬家族形成統一戰線,陰謀推翻楊家。
這時她發現丈夫是個白癡其實是個很美妙的事,她想得到什麽旨意就能得到什麽旨意。隻要她把詔書擬好,讓白癡丈夫蓋個章就行。
賈後以皇帝的名義誣告楊駿謀反,宣布首都洛陽進入緊急狀態,命令司馬瑋率兵把守城門,命令司馬繇率兵緝拿楊駿。司馬瑋是晉惠帝的弟弟。司馬繇是晉惠帝的叔父。
軍隊圍攻楊府,楊家衛隊負隅頑抗。
楊太後見事情緊急,把雞毛信綁在箭上射出城外,上書“救太傅者有賞”。她希望忠於楊家的軍隊拾到,沒想到拾到箭書的是忠於皇家的軍隊。賈南風順理成章宣布楊太後為叛黨同謀。
結果,楊駿被滅族,楊太後被廢黜後打入冷宮,和楊太後生活在一起的老母親也被拖去砍頭。楊太後哀嚎磕頭也不能救回老母親一命。
不久,賈後命令斷絕楊太後飲食,將楊太後活活餓死。
賈後在司馬家族的幫助下取得政變的完勝。
賈後任命司馬亮和衛瓘為輔政大臣。司馬瑋和司馬繇等人也各有封賞。
以司馬亮為首的司馬家族取代楊駿、楊太後奪回朝廷大權。
在司馬氏歡慶勝利的時候,賈後開始安排她的下一步計劃。
她搞掉楊氏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扶植司馬氏上台。
她一邊扶植娘家親戚,一邊打壓司馬氏。她利用司馬家族矛盾,極盡挑撥離間之能事造成司馬家族分裂。
司馬繇兄弟不和。司馬繇哥哥司馬澹[dàn]打司馬繇的小報告,說司馬繇擅權。賈後順勢罷了司馬繇的官。
司馬亮和衛瓘對司馬瑋不滿,想奪了司馬瑋的兵權。司馬瑋大怒,誣告司馬亮圖謀不軌。賈後立即故伎重演,以皇帝的名義命令司馬瑋率兵誅殺司馬亮和衛瓘。
一場血雨腥風過後,但凡和司馬亮有點瓜葛的人都被誅殺。
司馬瑋自覺差事幹得不錯,得意洋洋地來向賈後請功。賈後卻以矯詔濫殺的罪名將司馬瑋誅殺。
司馬瑋臨死前從懷中逃出晉惠帝的親筆詔書給監斬官看,證明自己並沒有矯詔。監斬官知道他冤但不敢違旨,哽咽著下令行刑。
賈後一石擊雙鳥,一計斬兩王,從此大權獨攬。賈家也跟著雞犬升天。
賈家的獨苗賈謐[mì]一步登天成為朝廷重臣。
賈謐其實姓韓,是賈後妹妹賈午的兒子。他的父親是西晉風流才子韓壽。
西晉當時有兩個帥哥,一個是韓壽,一個是潘安。潘安可能比韓壽更英俊些。潘安出門能引起女孩子們的圍觀,往他車輛扔水果。韓壽就沒聽說有這待遇。但韓壽的文采要超過潘安。
韓壽被賈充請去做文字工作。賈充的文書大多是韓壽執筆。韓壽因為工作關係經常出入賈府。
賈午看韓壽相貌英俊談吐文雅,心生愛慕之情。
她讓丫鬟做紅娘去幫她穿針引線。之後韓壽常常半夜翻牆而入,和賈午在閨房幽會。
賈充發現賈午笑模樣多了,愛吃酸的了,不知何故。後來韓壽再來,他聞到韓壽身上有股奇香讓他心生疑竇。因為那種香料是外國進貢皇帝的,國內市場根本買不到。晉武帝也隻送過他一瓶。他轉手給了女兒。
他回去暗地拷問女兒的丫鬟,終於知道了真相。但木已成舟,他隻好把賈午嫁給了韓壽。買一送一,還搭上女兒肚子裏的孩子。這個孩子起名韓謐。
韓壽和賈午的故事後來成為一個典故,叫“韓壽偷香”。“偷香”也被當做偷情的代名詞。
賈充死時沒有兒子。晉武帝格外開恩,令他的外孫韓謐改姓賈繼承了爵位。
賈謐在賈後掌權後成為朝廷新貴。他和他的族兄、表兄都被賈後封為侍中,幫賈後打理朝政。
賈後還有一個侍中是司空張華。張華在朝中德高望重。賈後也比較倚重於他。她雖然不肯給張華實權,但對他的意見還是比較重視的。賈後靠張華的輔佐保持國家在數年時間裏沒出過什麽亂子。
“故數年之間,雖暗主在上,而朝野安靜,華(指張華)等之功也。”
張華聰敏多才,學識淵博,當年深受司馬昭的賞識。他對朝政的意見多被司馬昭采納。司馬昭封他為關內侯(有封號無封土的侯)。晉武帝時因為力主伐吳在戰後被封為縣侯(無封國但有食邑的侯)。晉惠帝時因為建議賈後殺掉司馬瑋以防司馬瑋借機專權得到了賈後的青睞,事後被封為郡公(異姓功臣的最高封爵,有封國,有食邑)。
張華忠於司馬皇室,點子也非常多,能夠為主子排憂解難,因而得到曆代主子的賞識和提拔,成為朝廷重臣。“華盡忠帝室,彌縫遣闕,賈後雖凶險,猶知敬重華”。賈後雖然為人歹毒也知道敬重張華,對張華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