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蘇峻之亂
公元323年——328年 王敦亂,元帝卒,明帝繼位。明帝平王敦之亂。明帝卒,成帝繼位。東晉外戚庾亮專權致蘇峻之亂。
石勒得知東晉內亂,趁機南下渾水摸魚。豫州首先遭到攻擊。祖逖的弟弟祖約不敵石勒,放棄豫州退守壽春。石勒隨即殺向徐州。徐州守將戰敗退往盱眙[xū yí](江蘇淮安盱眙縣)。石勒派石虎率軍進攻青州。曹嶷自知不是石勒對手向石勒投降。石虎最後進攻兗州。兗州守軍望風而逃,退守泗口(江蘇淮陰)。
石勒不費吹灰之力便占領了四州之地。整個淮河以北都成了他的天下。仗打得這麽容易恐怕連他自己都沒預料到。
東晉正忙於內鬥,根本無暇顧及江北。
王敦控製建康後,晉元帝“憂憤成疾”,不久鬱鬱而終。
太子司馬紹即位,稱晉明帝。
司空王導遵照晉元帝的遺旨輔政。但權力實際上都掌握在王敦手裏。王敦屯兵揚州,遙控朝政。
晉明帝不甘心做傀儡,伺機奪回政權。他聽說王敦得了重病眼看要玩完了,鬥膽詔令天下討伐王敦。王導也站在了皇帝一邊。
王敦大怒,拖著病體率兵出征,打算廢了皇帝自立。
晉明帝也親自掛帥禦駕親征,同時散布消息說王敦已經死了。王敦能征慣戰,將士們都害怕王敦,不敢與王敦對陣,對王敦的死信半信半疑。王導於是率領王家子弟為王敦舉哀。將士們這下相信王敦是真死了,開始有了取勝的信心。
晉明帝的心理戰取得效果,官軍士氣大振而王家軍士氣大跌。王敦的先頭部隊遭到官軍的痛擊而失利。
王敦聞訊又急又氣,一下從病床上坐起來,想帶病出征,可病體實在虛弱有那心沒那力,隻得軟綿綿地躺回去。
不久。王敦急火攻心,真死了。
走運的晉明帝很快平定了王敦之亂。
東晉這邊內亂平息。前趙和後趙打起來了。
“司、豫、徐、兗之地,率皆入於後趙”。後趙統一了黃河流域,實力超過前趙。石勒於是向前趙宣戰,開始了統一整個北方之戰。
駐守洛陽的後趙將領石生不宣而戰進攻前趙駐守的新安(河南洛陽新安縣),殺了新安的守將。劉曜聞訊大怒,派堂弟劉嶽率軍兩萬進攻洛陽作為報複。劉嶽打敗石生包圍了洛陽。石勒急派石虎率領四萬精兵救援石生。石虎擊敗劉嶽,不僅解了洛陽之圍,還把劉嶽反包圍在石梁(河南洛陽東)。劉曜親自率軍增援。石虎分兵迎戰被劉曜擊敗。劉曜在金穀(河南洛陽西北)紮營準備明日與石虎決戰。晚上軍營中突然無緣無故發生驚亂,士卒四散奔逃。也有說法是石虎派兵劫營。劉曜隻得退守澠池收攏跑散的士卒。沒想到晚上再次發生驚亂。軍心已亂,沒法再戰,劉曜隻得退回長安。石虎攻陷了石梁,坑殺了一萬六千人。
前趙後趙自此結下不共戴天之仇,開始生死大戰。
晉明帝身體不好,在平定王敦之亂後的第二年就死了。
325年,晉明帝的司馬衍即位,史稱晉成帝。
晉成帝當時隻有5歲。庾太後攜晉成帝垂簾聽政。
晉元帝臨死前任命了包括王導、庾亮在內的數位輔政大臣。但是庾太後讓哥哥庾亮負責詔書,實際上等於讓庾亮擁有拍板權,其他輔政大臣隻有參政議政權。王導等人雖然能夠“參輔朝政,然事之大要皆決於亮”。王導於是稱病不去上朝,避免跟庾亮衝突。
庾亮成名很早,因為麵容俊美、為人莊重、談吐風雅、遵禮守法被人認為是清流名士。但是水至清則無魚,他這種眼裏不揉沙子的性格做官以後令人不易接近。
有一次,他有事想麵見晉明帝。當時天色已晚,宮門已上鎖。他去負責皇宮安全保衛工作的司馬宗那裏要鑰匙。司馬宗不悅,口出不遜:你當皇宮是你家啊,說進就進。庾亮從此對司馬宗印象非常壞。
晉明帝病重時不想見人。司馬宗就將所有想見晉明帝的人擋了駕。庾亮以為司馬宗另有圖謀,闖進晉明帝的寢殿哭訴司馬宗圖謀不軌。好在晉明帝沒有相信他的話。
晉成帝即位後,庾亮將司馬宗調離皇宮。司馬宗對此頗有怨言,並且不滿外戚專權。而這時有人告司馬宗謀反。庾亮馬上把司馬宗抓起來殺了。這事牽扯到一大批司馬家族的人,或殺或關或貶。當時出現流言認為庾亮要鏟除王室。
晉成帝對庾亮清洗朝堂一無所知,有一天問庾亮:那個白頭翁怎麽見不到了。他是指司馬宗。庾亮說因為謀反被處決了。晉成帝哭了,說:舅舅說他謀反就把他殺了。要是別人說你謀反該怎麽辦呢?庾亮無言以對。
看來這個謀反罪缺少讓人信服的證據,隻有一個人告發而已,很可能是“莫須有”。庾亮草率行事引起別人疑心和恐懼也是可以理解的。
庾亮殺完司馬宗又要殺蘇峻。
蘇峻在永嘉之亂時把流民組織起來成立保鄉團,後來被東晉招安為將軍。平王敦之亂時,蘇峻也出過力,因功被封為江北軍事長官。他手下有精兵萬人,實力很強。
蘇峻跟司馬宗關係很好,並且有些軍閥作風,對朝廷也不大順從。這讓庾亮不能容他。庾亮認為蘇峻終究是個禍患,想除掉他。
庾亮召蘇峻入朝為官,想先解除蘇峻的兵權再殺掉他。他任命蘇峻為大司農,負責國家財政。蘇峻說我是武將,讓我領兵打仗沒問題,讓我去管財政實在是勉為其難了。但是庾亮堅持要調他進京。蘇峻對庾亮起了戒備之心,說什麽也不肯進京。
庾亮大怒,派人警告蘇峻:你抗旨不尊將會招來牢獄之災。蘇峻不在乎,說寧可站在山頭看牢獄也不願站在牢獄看山頭。
雙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是攤牌了。
庾亮決定派兵討伐蘇峻。群臣勸他不要這樣做,擔心逼反蘇峻惹禍上身。庾亮不聽。他認為蘇峻早晚都得反,早反要比晚反好。正所謂當年晁錯勸漢景帝削藩時所說,早反禍事小,晚反禍事大。
庾亮的性格和做事風格跟晁錯一樣,也給東晉引來不亞於七國之亂的禍事。
群臣怎麽勸也勸不住,隻好出主意告訴他應該怎麽怎麽打,尤其是在出兵之前先要做好防守,增兵長江渡口,防備蘇峻渡江偷襲。在京城周邊駐守的將軍也主動要求帶兵進京護衛。庾亮一概不聽。他不相信蘇峻敢主動進攻都城。
庾亮在京準備討伐蘇峻。蘇峻也沒閑著,聯絡祖約跟他一起討伐庾亮。
祖約一直戰鬥在抗胡第一線。他受到石勒攻擊時請求朝廷增援,朝廷沒有搭理他,是蘇峻出手相救幫他趕走石勒。他對朝廷心懷怨言,認為朝廷拋棄了他和他的將士們,想讓他們自生自滅。蘇峻以誅殺庾亮的名義舉兵對抗朝廷。祖約不僅沒有反對還投桃報李派兵助戰。
蘇峻率軍殺往建康。
蘇峻駐守江北曆陽(安徽巢湖和縣),和健康也就是一江之隔。
蘇峻帶隊渡過長江,直攻健康。庾亮匆忙組織起來的防線都被蘇峻擊潰。蘇峻很快便打到建康城下。庾亮隻好親自帶兵迎戰。結果軍隊還沒有排成陣型就都跑散了。庾亮無計可施隻好逃之夭夭。蘇峻於是占領了健康,挾製了皇帝,控製了朝廷。
蘇峻把百官痛打一頓後發配他們去服勞役,讓自己的親信填充朝廷。他把國庫揮霍一空,隻留下數石白米給小皇帝充饑。庾太後憂懼成疾,一命嗚呼。
庾亮到處搬兵勤王,湊了四萬軍隊反攻建康。各地勤王之師也陸續向建康匯攏。
蘇峻四處出擊左支右絀,雙拳難敵四手,最終隻能收縮防守。蘇峻放棄建康退守長江要塞石頭城。他跟東漢的董卓一樣裹脅著小皇帝和百官跟他同行。蘇峻依據石頭城對抗勤王軍隊。石頭城進可攻退可守。勤王軍隊一時攻城不下。
後趙得知東晉內亂趁虛而入,向祖約駐守的壽春發動進攻。祖約分兵之後兵力薄弱,受到後趙進攻後很快崩潰。祖約放棄壽春逃入曆陽。重鎮壽春因此陷入敵手。淮河防線也不複存在。
所幸前趙恰在此時進攻後趙,劉曜大敗石虎,殺入後趙境內。後趙調兵西進,無暇顧及東晉。否則的話,後趙如果繼續南下,長江防線也難保。
此時蘇峻和勤王軍隊正打得難解難分。蘇峻的軍隊很能打,令勤王軍敗多勝少。勤王軍已有了認輸撤兵的念頭。可就在這個時候,死催的蘇峻大醉之後前去迎敵,一馬當先衝向勤王軍。部下匆促跟出,一時追他不上。等蘇峻衝到對方陣前才發現自己是光杆司令,大驚之下趕緊抹頭往回跑。馬在急轉彎時趔趄了一下。說時遲那時快,勤王軍的投槍手眼疾手快,一槍把他擊落馬下。
群龍無首的叛軍溜的溜,降的降,很快被消滅。
祖約趁夜逃入後趙。石勒恨他哥哥祖狄當年過江北伐數次擊敗自己,將投奔自己的祖約全家全部斬首。
王敦和蘇峻、祖約之亂後,東晉最能打的三支部隊全部毀於內戰。如果不是前趙和後趙正在生死戰,東晉可能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