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飛上枝頭變鳳凰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墨初一行人便到了天涼寺寺前。
墨夫人是早早便向這天涼寺打過招呼的，墨府的馬車停下，登時便有一小沙彌走上前來。
「請夫人和姝小姐安，小僧緣法了明，是師傅讓小僧在此處等候夫人和小姐的。」小沙彌大約十二三歲的年紀，看起來還有些稚嫩，說話時聲音甚至都有些顫抖。
墨夫人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客房可都收拾乾淨了？」
她說著話，瞥見墨初和墨絮正在下馬車，眉間忍不住跳了跳。
身若扶柳，腰若蒲葦，小巧玲瓏偏生又嫵媚動情，一顰一笑皆是風流婉致的魅惑天成。
墨姝抓緊了自己的手帕，一錯眼便瞧見小僧的目光已經不自覺的被墨初吸引過去了，甚至連從側門挑水的和尚腳步也忍不住放慢了些。
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妖精！
「愣著做什麼，客房在哪裡，還不快帶我們去！」墨姝覺得自己很委屈，反手往那小僧一推，小僧便「蹭蹭蹭」幾步重重往後退去，「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憋得眼眶通紅。
墨初詫異抬眸，剛好看到墨姝挑釁的目光惡狠狠的挪了過來。
她抿了抿唇，突然驚呼道：「王公子。」
墨姝霍然轉頭，剛擺出微微一笑含羞帶澀的表情，便瞬間僵住了。
哪裡有什麼王公子？
說話間，墨初已經挽著墨絮到了跟前，墨姝拉住墨夫人的衣袖，撒嬌道：「娘親，墨初欺負我。」
墨夫人陰測測的看著墨初，似笑非笑：「初兒長了本事兒了，尚未飛上枝頭便要羞辱嫡長姐嗎？」
墨初惶惶抬頭，「母親，初兒沒有，王公子方才真的在門后的。」
她噘噘嘴，紅艷艷的小嘴縮成一團，看起來更像是一顆任君採擷的紅透的櫻桃。
墨夫人皮笑肉不笑，「既然初兒如此熟悉王公子，那麼今後還要初兒多多美言了。」
墨初柔順點頭，「母親說哪裡話，能夠幫上長兄和父親，是初兒的福氣。」
「走吧。」言語交鋒，吃了好幾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墨夫人也不想在這關頭節外生枝，冷冷哼了一聲，便拉著墨姝往寺中走去。
墨初和墨絮落後幾步，走得是優哉游哉，雲淡風輕。
直到看不見墨夫人和墨姝的身影，墨絮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來，捏著手帕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冷汗，「二姐，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不成功便成仁了。」
她苦笑一聲，「方才那樣的舉動，母親恐怕是恨不得將你吮血食肉。」
墨初淡淡一笑，不甚在意道：「早晚的事兒罷了。」
她歪頭看向墨絮，「不如此，她又怎會覺得我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呢？」
這話落，墨初又頓了頓，「不過方才我的確看到王泓了，和那秦良秦尚書在一起的，不然他怎麼可能跑這麼快。」
狗雖然改不了吃屎，但是……若是主人在一旁，自然是搖尾乞憐，聽話懂事兒的。
墨絮側眸看向墨初，倏忽小心翼翼道，「二姐……」
「怎麼了？」這一聲微微顫抖的喚聲將墨初從那不堪的往事中拉了回來。
墨絮搖搖頭，低眉順眼，「沒事兒。」
墨初也不做多想，只是道：「一會兒母親應當便會叫人來喚你，你可知道該怎麼說，怎麼做了么？」
墨絮狠狠點頭，「二姐放心，阿絮一定會辦好這件事兒的。」
兩人話音落，方才那帶路的小沙彌便滿頭大汗的小跑到墨初和墨絮跟前。
「二小姐，三小姐，請和小僧走這邊。」
方才墨夫人和墨姝去的東邊，現在這小沙彌卻把她們往西邊帶。
呵！
就這樣迫不及待了嗎？
墨初眉眼漾出一抹柔情，有些怯生生的問道：「小師傅，方才母親和姐姐是去了客房，小女記得女眷的客房都在東邊呢？」
眼眸微閃，似乎有跳躍的星子在爍爍閃動，了明小師傅不自覺紅了臉，聲音放輕了些，「是夫人說的，說是有貴客想要見二小姐。」
墨絮猛地一下握緊了墨初的手，神情驚恐。
難道這青天白日的……
若是如此，他們的計劃怎麼實施得了？
墨初安撫性的反握住墨絮的手，心中已經有了成算。
「既如此，煩請小師傅帶路吧，待會兒也請小師傅將我們送回客房，可好？」
了明急忙點頭。
卻沒想兩人不過走了一刻鐘的功夫，了明便停了下來。
一池蓮花靜靜在盛日下綻放，了明恭敬彎腰，沖著那藕花深處的遊船行禮。
墨初心頭一驚，乍然抬眸看去。
「殿下，墨家二小姐過來了。」
小沙彌一改方才唯唯諾諾的姿態，雖是彎著腰，卻也風骨錚錚。
「來了。」藕花深處傳來一聲清冽的男音，像是從九天落入凡塵的謫仙，恍恍然似乎從天際傳來，教墨初如墜冰窖，卻又如枯木逢春。
她的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來。
墨絮不解，卻是下意識的將墨初往身後一帶，聲若蚊蠅道：「二姐，你先走。」
「喲，小姑娘可真是有本事兒呢。」隨著這一聲話落下，那遊船破開層層蓮葉，從藕花深處顯出身影來。
身如青松，面若朗月，唇角含笑，眉眼微挑，好一個風流倜儻的殿下。
墨初回神，猛地扯了墨絮一把，恭敬低頭行禮：「王爺。」
楚遲從船上跳了下來，三兩步走到墨初身前，眉頭挑得更高了，「一點也不吃驚，看來方才你是看到我了。」
墨初不言，墨絮更是不敢說話。
楚遲撇撇嘴，突然將手中的扇柄一翻，抵在墨初的下頜上，微微一用勁兒便將墨初的臉抬了起來。
他的眼眸虛了虛。
他原以為會看到一張驚恐失措的臉，可是她的臉確實平靜得像是一泓死水，眼底更是一片死寂，死寂的像是無聲無息的忘川之水，除了隱藏在水下騰騰翻湧的戾氣，別無一物。
不知為何楚遲突然覺得心慌，手一抖，那摺扇便「啪」的一聲落到地上。
墨初眉眼微動，「殿下，可看夠了？」
楚遲瞬間便惱了，眼前容貌昳麗的小丫頭顯然是在挑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