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冰凝幽穀傷,上下有點亂
忘妖城外,百裏處,有一幽靜的小山穀。
此穀峭壁環伺,林蔭茂盛,穀風徐徐,薄霧溫潤,處處鳥語花香常伴泉水汩汩,倒也算得世外桃源之地。
而在那泉水淺潭之畔,則有一裝點清雅的臨水小竹屋。竹屋雖是不大,卻有一片寬闊的露天竹台,構架於清澈的潭水之上。
此刻,在這潭水青竹平台邊,正靜坐著一位身著藍色羅裳的清冷女子。
她眉若柳葉,雙目冷豔地望著水中遊動的小魚,眼神癡癡,不知憂思何奈?
若是洛羽在此,定能一眼認出,這清冷女子正是他的師姐,五行宗親傳弟子,陸冰凝。
她依舊生還在世,當初為了掩護洛羽安全離開,陸冰凝主動留下阻擋君山。卻不曾想,君山實力勝過她許多,自己不敵被擒。最終被封禁修為,囚困在這幽穀之中。
陸冰凝曾試著逃離這四麵環壁的幽穀,但她卻發現,在這穀內早已布置了一道困陣。雖說這困陣隻是最低級的八方地籠陣,但她修為已被禁錮,如同凡人一般,又如何能突破那重重巨石壁壘?
逃離無望的陸冰凝,隻得終日枯坐幽穀,與世隔絕。
“吱呀吱呀!”身後響起了腳踏竹台的腳步聲!
不急不緩,徐徐聲來。
陸冰凝神色未有任何變化,仿佛早就習以為常。她微微閉上了雙目,一副打坐冥想狀。
腳步聲停在了身旁,穀中回歸平靜,鳥鳴水潺聲清晰可聞。
“師妹?”身旁響起了一道熟悉,卻又讓她倍感厭惡的聲音。
陸冰凝知道來人是那宗門的叛逆之徒,那個致使宗門覆滅的罪魁禍首,山君大師兄!
她沒有任何表示,依舊閉目,神色愈發冰冷,似要拒人於千裏之外。
“嗬~”君山望了眼身旁如同冰人一般的陸冰凝,他自嘲一笑,隨即撩起衫擺盤坐了下來,望向潭中遊魚,微笑道“師妹就如此不屑一顧?”
陸冰凝依舊沒有任何表示,顯然是用行動回答了君山。
“也好!這感覺,很熟悉”見此,君山自嘲地搖了搖頭。
他環顧幽穀露出一抹眷念的笑容“我出生在君家,卻長在這裏。在一個看重血脈的家族裏,我這個奴婢生的庶子,擁有的隻有欺淩、羞辱,甚至連門徒都不如。我常躲到了這兒,這很清淨,陽光也很溫暖,我曾想過將母親偷偷接來,在這安家”
說著,君山那淡淡的笑容,消失了。
他停頓片刻,自顧自的接著說道“可十歲那年,母親病逝了。而我也被家族無情地拋棄,死間到了五行宗。那時的我厭惡自己的姓,恨透了這個君家,還有那個陌生的父親。”
說到這,君山眉宇凝動,恨意顯露,可隨後他又忽然露出了一抹感念的笑容“那時我便以為這世間再也沒有這麽溫暖的陽光。但資質並不算好的我卻順利地進了五行宗,我努力修煉,廢寢忘食,入內室,被師尊看重。他不嫌我資質平平,竟然願收我為親傳大弟子!那時的我高興壞了我甚至已經忘掉了過去!”
“哼~那又如何?你最終還是成了弑師的逆賊!”身旁響起了陸冰凝,飽含譏諷的聲音。
君山轉頭望著目光冰冷的師妹,他怔住了!
過了片刻,他又自嘲一笑“嗬~是啊!我是逆賊,一個忘恩負義的弑師逆賊。”
見陸冰靈轉過頭去,君山無力的苦澀道“自從叛離宗門之後,我好像全身被束縛了。雖為少主之尊,但沒有一天快樂過!”
望著對他滿是不屑與恨意的師妹,君山期許道“師妹,我要說我後悔了,你信嗎?”
說著,君山期盼地盯著陸冰靈。
陸冰冷緩緩轉過頭來,麵容依舊冰寒似水。
“後悔?”她不假思索的譏諷道“麵對宗門數百條性命,十萬載道延,你的後悔一文不值。”
君山似是猜到了陸冰凝會這麽說,他歎息自嘲“是啊!一文不值。世間萬千靈丹妙藥,卻無一粒悔過金丹,亦換不回”
不等君山說完,陸冰凝卻打斷道“終有一日,洛師弟會向你討債,會用你君家的血,告慰死去的亡靈。我不想再看到你,要麽你現在就
殺了我,要麽滾開。”
望著已緊緊閉上雙目的陸冰凝,君山麵容陰晴不定!
最終,他麵露恨意地怒喝道“殺你?要殺你,在宗門之時,我便殺了!若不是那洛羽的出現,我又怎會叛宗?你又怎會如此待我?都是他,是他逼我的!”
陸冰凝聞之輕哼笑道“君山~莫要再為你無恥的貪婪和,尋那可笑的借口。是你自己嫉妒洛師弟天資聰穎,怕他威脅到你未來的地位。我為過去曾敬重過你,感到惡心。”
“你!?”君山霍然站起,踉蹌著後退一步,顫抖地指向陸冰凝。
隨即他一擋衣擺,神情強自恢複從容道“師妹,你可能還不知道,你那天資聰穎的洛師弟,早已被我君家老祖廢了丹田!”
說著,他俯身盯著一臉震驚的陸冰凝,一字一句道“現在他隻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
“你胡說!他不可能”陸冰凝憤然站起,怒視著君山。
望著陸冰凝那難以置信和驚怒的神色。君山隻覺心中如被劍戮斧劈一般刺痛,他咬牙切齒地盯著陸冰凝道“沒什麽不可能!他現在易容化名鬼麵生,自居散修四處逃亡。終有一日,我會找到他,然後親手殺了他。”
“不!”聞得君山言之鑿鑿,陸冰凝眼神一顫,瞬間為之驚亂,竟然乞求道“你不要殺他!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隻要你”
不等她說完,君山已獰笑著湊上前來,低吟道“我不會強迫你,過去是,現在是,未來還是!終有一日,你會看著我山君成為君家之主。到那時,你我一起壯大君家,夷滅覆我宗門的罪魁禍首秋水宗,再將這我憎恨的君家送入地獄。那時”
說著,君山露出了一抹笑容,他伸手撫摸向麵露震驚的陸冰凝臉頰,柔聲道“那時你就安全了,自由了。我們可以一起重建宗門,永遠在一起。”
陸冰靈跌坐在了竹台水畔,她驚懼地仰頭,看著君山喃喃搖頭“瘋子,瘋子!”
就這麽,望著已然離去的君山,她眼眶熒淚呐喊著“你瘋了你是個瘋子!”
“瘋了?”後山藥園外,小凡愕然地看向身旁的魏無傷。
魏無傷一邊把臂抱胸,一邊用百花折扇敲打著自己腦門,無奈歎息道“是啊!師尊又瘋瘋癲癲的了,不讓進啊!”
小凡遵洛羽之命,提前趕回後山藥園後。恰巧遇到了自仙靈宗而來的魏無傷與其父魏鼎言。
可讓他們想沒想到的是,瘋瘋癲癲的丹老愣是不搭理他們,撒歡兒似的見了一麵便跑了沒影。就這麽,二人被藥園迷霧拒之門外,寸步不得進!
恰在此時,那不遠處緩步走來的魏鼎言,聽得魏無傷對丹老不敬直言,他頓時瞪目喝止道“住口!豈可對老祖口出不敬之言?”
說著,魏鼎言瞬間換作一副和善的笑容,看向正騎在一頭幻雲獸上的小凡“你就是小凡?”
小凡看向魏鼎言,見這仙靈宗的宗主儀表不俗,態度倒是極好!再加上此人是魏無傷的父子,也算不得外人。
她頓時咧嘴而笑,露出了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點了點頭道“魏宗主好。”
“唉好好好。”魏鼎言微微點頭,笑著連說了三個好字,便看了眼藥園示意的問道“小凡啊?能勞煩你進去請示老祖,讓我父子進去拜會一下嗎?”
小凡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隨即賣力地拍了拍小胸脯“魏宗主稍待,看小凡的。”
說著,小凡便雙腿一夾,磕了一腳座下的二狗子。
二狗子傲然的嚎嚎了兩嗓子,便載著小凡,在魏無傷與魏鼎言期待的目光下,向著藥園內奔躍而去!
如雪毛發拂風如浪,一人一獸劃空而過,騷包不已
“嗡~!”一聲低沉的嗡鳴聲響,二狗子那迅捷躍起的皎潔身子,在觸及到藥園迷霧的一瞬間,便被‘啪啪’地打臉,給無情地反彈了回來。
在嗷嗷怪叫聲中,二狗子與小凡,身形倒卷砸落在了,目瞪口呆的魏鼎言腳下。
與此同時,藥園內傳來了丹老的臭罵聲“你奶奶個熊,滾蛋!”
二狗子覺得很沒麵子,頓時鬱悶地化作少年許恒軒的模樣。還不停地用
他那大尾巴拂塵,拍著滿身雜草塵土,嚷嚷著“老祖宗真瘋了,連二爺都不讓進,瘋了又瘋了!”
“啪~!”小凡一巴掌,就摔在了二狗子的後腦勺上。
二狗子身形還未踉蹌著栽出,便被她迅速伸手拎住耳朵提溜回來,罵道“丹老也是你能數落的?”
見小祖宗收了手,二狗子連忙認慫,極為獻媚討好地揮動著拂塵,為小凡擋著滿身灰塵,點頭哈腰道“小祖教訓的是,二爺這不是為您抱不平嘛。”
在二狗子大尾巴拂塵的掃動下,眼前可謂塵土飛揚。
“一邊去。”推開二狗子,揮手掃了掃眼前嗆人灰塵,小凡轉頭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看向魏鼎言,她一趟雙手“魏宗主,沒法了,看來丹老這次瘋得不輕。”
“額這?”魏鼎言是欲言又止。
他在得知這藥園內的丹老,極有可能是他仙靈宗開宗祖師魏長青後,心中是激動難平。若真是如此,那他仙靈宗定然可以為成為天下第一宗。要知道魏長青可是他魏家的始祖,在仙靈宗中的地位無人可及。
再者,他仙靈宗道延至今日,金丹之術早已失傳。若老祖恩德傳授一二金丹妙法,那他仙靈宗中興鼎盛之日,便不在話下!
魏鼎言早聽魏無傷提及,丹老記憶不大好脾氣乖張,為免人多嘴雜,引起丹老不悅。他與宗內老祖商定後,隻和魏無傷兩人前來拜見,先認了親再說不是?
可想象雖然美好,但現實卻有些太骨幹了!
別說什麽傳授金丹之術,隻說現在的他們,連進去拜見的機會都沒有,隻得在外喝著風,大眼瞪小眼!
在那搖著百花折扇的魏無傷,見眾人無計可施,他忽然看向小凡問道“你家公子呢?”
小凡一聽,頓時開心道“公子就在路上,一會兒就回來。等公子到了,丹老一定會放我們進藥園的。”
二狗子在旁連忙拍著馬屁,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小祖真是機智啊!老大回來了,咱們一定能進去。”
魏鼎言看了眼這滿口篤定的二人,他又回頭望向魏無傷。
見魏無傷也是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他有些疑惑的問道“無傷,他們說的那位公子是何方高人?”
魏無傷湊到父親身旁,悄聲提醒道“就是鬼麵生。”
在離開斷龍池,分別之際,魏無傷曾經過洛羽同意,已告知父親他的身份。因為有丹老這層紐帶在,魏鼎言斷然不會對洛羽有歹意。再者,仙靈宗人大多癡迷丹道,丹道與五行開天經之間,他們反倒更加傾心於前者。
而他父親魏鼎言更是一生傾注於丹道之中,一心想要研煉出金丹,從而中興宗門。魏鼎言對先祖魏長青的崇拜,可謂敬若神明!
“他?”魏鼎言雖然知道鬼麵生就是洛羽,且與丹老關係不錯,但他卻知之不詳,所以顯得有些疑惑不解。暗道,‘這關係再好,還能好過師徒,同宗?身為弟子的魏無傷都進不去,那洛羽就能進去?’
可兒子魏無傷的下一句話,卻讓他有些錯愕了。
隻見魏無傷悄聲提醒道“父親,在丹老麵前,您可千萬別把鬼麵生當晚輩看。”
“為何?”魏鼎言一聽,便詢問地看向魏無傷!
魏無傷隻得苦澀地用折扇點了點自己腦殼“師尊這不大好,唉~他就認鬼麵生是他老人家的師兄,您要不客氣點,他老人家準削你。罵你個不懂禮數,不知上下尊卑都是輕的,到時孩兒也幫您說不上個話啊。”
“這?”魏鼎言懵了,本是儒雅儀表不俗的麵容,頓時成了一個囧字。
他錯愕地看向正在那偷笑的魏無傷,斥道“難道我這一宗之主,還要叫小輩一聲老祖不成?”
魏無傷聞之尷尬笑道“父親,看您說得,這輩分不就亂套了嗎?客氣點就好,就好。”
“這還不叫亂?那你告訴為父,怎麽個客氣法?”魏鼎言很鬱悶!自己的老祖宗收了他的兒子為弟子,卻叫自己兒子的好友為師兄!這還不叫亂?那問題來了,他夾在中間上,上不得;下,又下不得!如何自處?
而就在這時,還在傷神思考的魏鼎言,忽然神情一肅,轉頭看向了身後天際。
“來了!”
眾人紛紛尋聲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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