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西城門發生的這一出，很快傳到二皇子耳裏。
“那兩個騎馬離開的男子與女子，應該就是夜白及其侍女了。”二皇子低頭寫字，看起來很專注，卻不影響他與別人說話，“聲東擊西，真是高明的手法，太子又被玩弄了。”
他的口氣那麽平淡，但柳太傅知道他生氣了。
因為他沒有使用“四弟”這個稱呼。
“咱們要不要也派人去追他？”柳太傅又忍不住後悔當時沒有殺掉夜白。
“怎麽追？”二皇子寫完一個字，又寫第二個字，“他已是死人，無親無友，連侍從都被太子控製了，我完全想不出他要去哪裏，想做什麽，若是貿然派人去追，不過是浪費人力罷了。”
柳太傅道：“那、那就讓他這麽跑了？”
“他一定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隻有他的棋子動了，我們才有可能找得到他。”二皇子的字寫得很穩，很瀟灑，“追他的事情就讓太子去忙吧，我們隻管養精蓄銳，靜觀其變。”
“老師真的不甘心哪。”短短幾日，柳太傅瘦了一大圈，臉上的皺紋也多了好幾道，“老虎還是崽子的時候未能殺掉，待其長成，危險的就是自己了。”
“沒有這一出，誰會知道他是虎不是貓？”二皇子淡笑，“夜白的首要敵人是太子，就讓他先去對付太子好了。”
說到這裏，他看向一邊的少年：“聽說夜昭明一一拷問了夜白的侍從，都問出什麽了？”
“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少年搖頭，“根據那些侍從的說法，夜白在泉城的生活非常簡單，毫無可疑之處。”
“真這樣的話，問題更大了。”二皇子歎氣，放下毛筆，看向兩人，“你們可知道太子安插在夜白身邊的眼線是誰？”
太傅和少年都搖頭：“不知道。”
二皇子闔著眼眸，給他們講了一個小故事：“夜白被打發去泉城的時候，當眾跑去跟太子說‘皇兄，我年紀這麽小，一個人去泉城害怕，你派兩個功夫最厲害的高手保護我好不好’，太子那麽疼愛他，當然答應了。”
少年道：“太子派高手去盯著夜白，居然都沒能看住他？”
“所以說，夜白太可怕了。”二皇子低頭喝茶，“太子派去保護夜白的兩名高手來自他的近衛隊，還是近衛隊中最厲害的兩個，一個出身江湖，一個出身大內侍衛，堪稱千裏挑一，對他忠心耿耿。”
“這樣兩個頂尖高手，待在夜白身邊十年，都不知道他私底下在幹什麽。”
他笑：“你們說，是夜白真的什麽都沒幹，還是太子的人太無能？”
柳太傅和少年都沉默。
片刻後，柳太傅說話了：“依老師看，這兩者都不是，是夜白成功的瞞過了他們。”
“未知的，才是最危險的。”二皇子放下茶杯：“所以，我們一定要盡可能收集夜白的情報，不能盲目出手。”
“篤，篤，篤……”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這屋子的隔音很好，若不高聲說話，外麵的人壓根聽不到。
少年過去開門：“什麽事？”
來人恭敬的道：“二殿下，五殿下，四殿下的府邸發生大火，大火尚未撲滅，根據目前的情報，府裏的下人、侍衛很可能全都被殺了。”
少年和柳太傅都驚到了。
少年道：“真的？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又是什麽人幹的？”
柳太傅道：“太子不是派人盯著四皇子府嗎，怎麽還讓人把四皇子府給滅了？”
二皇子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慢慢說，說清楚。”
來人道：“就在半個時辰前，有人發現四皇子府燃起火光，破門進去後發現裏麵都是屍體，沒有找到任何一個活口。”
柳太傅急道：“太子派住在府裏的人也死了？”
“是，全部都是被刀劍、匕首之類的兵器刺中要害。”來人道，“夜昭明已經帶人趕過去了，正在和官差一起調查，希望能找到線索，另外還有不少人死在屋裏，陷入火海當中，無法辨別身份。”
幾個人都聽得說不出話來。
“四皇子府起火的時候，大門和小門都是從裏麵鎖死的。”來人繼續道，“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事先沒有一點預兆，皇府四周的住戶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或聲音，目前無法判斷嫌疑人是什麽人。”
說到這裏，來人頓了一下：“目前就這麽多情報，晚些有了更多的消息，小的再來稟報。”
二皇子抬了抬手，示意來人退下，然後長長的歎氣：“這事恐怕是太子做的，因為又被夜白擺了一道，他便滅了夜白的府邸出氣。”
其他兩人都點頭，深以為然。
然而他們又哪裏知道，太子也懷疑是他們做的，正在瘋了一樣的咒罵他們。
“現在，我真的很好奇。”二皇子走到窗邊，看著池水在燈籠的映照下蕩漾出一朵朵漣漪，“什麽都沒有的夜白，到底要去哪裏？到底想做什麽？”
此時此刻，祝九九站在夜空下，仰頭看著漫天繁星，也想知道夜白去了哪裏？他到底想做什麽？
下午，她追著夜白一路狂奔。
狂奔了五六裏後，她的馬突然口吐白沫，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沒有馬，她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夜白消失在遠方。
她就地檢查了一下，發現她的馬很可能是吃了巴豆之類的有毒馬食。
她買馬的時候馬還好好的，買馬之後還沒有給馬吃過東西，為什麽她的馬會出事？
隻有一種解釋——夜白在買馬的時候就悄悄給她的馬服下有毒食材，目的就是為了甩掉她。
這個黑心肝的東西！
她咬牙切齒，雙手捏得緊緊的，對著跟夜白的心一樣暗的夜空發誓：“你別以為你能甩掉我！你越是這麽幹，我越是覺得你是幹大事的，還非纏住你不可了！”
“你瞞過那麽多人，暗中做了這麽多準備，肯定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所以，你一定會幹出大事或者引發什麽動靜。”
“我就一路朝著前方找下去，總會發現蛛絲馬跡。”
“等我找到你，一定要你好看！”
她發下狠誓，仰頭飲了一口米酒，牽著她半路跟行人買的一頭毛驢走出樹林，連夜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