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王建國
“嗯，我到底是誰呢……咳咳，大家好，我是你們的主播山爺，歡迎大家收看由著名影星，歌星，車神，食神，醫神，捕神……山爺——也就是在下了，給大家主持的山爺講故事節目！大家鼓掌！”
於一山又開始說廢話了，王老頭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通表演，一直到他表演完畢，王老頭也終於平靜了下來，低下頭沉默不語。
這個事情很詭異，但王老頭覺得，隻要於一山繼續講下去，他就能從於一山的敘述中得到有關於一山身份的線索。
因為同樣的一件事情，每個人的敘述角度都不同，他們的敘述內容，同樣也會暴露他們在事情中扮演的角色。
這個道理就有點像，當你在凝望深淵，深淵也同時在凝望你一樣。
尤其是王老頭身上發生的那些極其隱秘的事情，於一山要是能夠說出來，同樣也就泄露了自己不少的信息。
比如說兩個人一起幹了件壞事，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這事情傳了出去，無非就是從對方口中傳出去的。
就是個這麽簡單的道理。
王老頭現在就等著於一山繼續往下講故事。
於一山見這老頭不說話了，也不在意，又繼續開始講他的故事。
“王老頭的出生其實還算不錯，出生在大城市，家庭環境也還可以——當然，那個年代剛經曆過洗牌，家庭條件也還可以的意思，也就是衣食無憂這個水平……”
“本來按照這個條件和背景，如果王老頭能夠正常的成長下去，說不定現在還是個……醫生或律師？總之，他肯定能有一份不錯的正當職業，過著小資的生活，又或者在某個機關單位養老，哦，對了，拆遷也會有他一份，那地方的房子可值錢了……”
“不過很可惜，王老頭的父母突然死了，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至於為什麽會被人活活打死，我也就不多說了，這種事情也沒什麽理由，就算有理由，你們也理解不了，反正……那年頭被打死的人挺多，大家也都已經習慣了。”
“這種事情找不到凶手，也沒人去找凶手，或者說，就算找到凶手也沒什麽用，賠錢賠命都不可能，反正這件事情之後，王老頭這一家的生活就已經被毀了。”
“王老頭那時候也就剛剛開始上學的年齡，他本來還有個奶奶，可惜年紀太大，又因為兒子兒媳的慘死受了刺激，頓時變得瘋瘋癲癲的，之後，老太太沒熬幾年，也跟著去世了。”
“於是，王老頭就變成了一個孤兒。”
“沒有人管他，也沒有什麽福利院孤兒院管他，因為當時那社會亂的很，大家都忙著打架，又或者忙著打自己的小算盤，趁機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王老頭必須開始解決自己的吃飯問題，幸運的是，當時他已經差不多有十歲了，也算是有了基本的生存能力——至少是懂的如何乞討。”
“那年代是不用上學的，反正去了學校也沒有老師，所以，王老頭每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出門去找東西吃。”
“他的時間很充沛，每天有大把的時間去菜市場撿菜葉子，去一些餐館和食堂尋找別人剩下的食物，還有機會碰上好心人……這隻是開始。”
“然後，他覺得乞討更輕鬆一些，效率也更高，所以開始專心致誌的乞討，業務也越發的熟練起來。”
“再之後，他又發現了更容易獲得物資的辦法，就是去別人家拿東西。”
“是的，拿東西，拿東西其實就是偷東西，但又跟偷東西不一樣，他不需要什麽盜竊的技巧，隻需要走進別人家裏，把東西拿起來，背回自己的家裏就行。”
“是不是聽起來有點離譜？”
“其實也不離譜，因為大家都在戰鬥，很多人家裏都遭到了打砸，然後人也被帶走了，於是家裏就人去樓空了，連大門都沒人關上。”
“王老頭也不挑剔，什麽東西都樂意往自己家裏拿，那話怎麽說的，就算是就算是一張衛生紙，一條內褲，都有他本身的用處嘛。”
“他尾隨著打砸搶的隊伍，混跡在街頭的各個角落，沒有人在乎他這麽一個小屁孩，也沒人關心他在做什麽，他就這麽奇跡般的生存了下來。”
“當然，小孩的心裏是寂寞的，他也需要夥伴，他也需要和其他的小孩交朋友，比如那些流浪的小孩，拾荒的小孩，還有那些偷雞摸狗的小孩，這其中又包括一些成年人。”
“那時候，有人問他叫什麽名字，他就說自己叫王永年，因為當時有個戰鬥力很強的小夥子也叫王永年，他的隊伍讓敵人聞風喪膽。”
“王建國就變成了王永年，這名字後來就上了戶口本，王建國這個名字就不存在了，有關單位的戶籍資料都丟失了，知道王建國這個名字的人也差不多都死了。”
“或許還有認識他的鄰居，但是很可惜，沒人會記得一個小孩叫什麽名字，大人們在看到小孩的時候，隻會抓耳撓腮的說，那不是誰家的那誰……大毛嗎？”
“大毛小毛，大丫頭二丫頭，大猛小猛……反正都是這類稱呼了。”
“所以，王建國這個名字，到了現在，除了王老頭自己，再也不可能有人知道了。”
說道這裏，於一山突然停了下來，笑吟吟的看向了王老頭：“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麽知道王建國這個名字？”
王老頭確實覺得很奇怪，自他10歲之後，王建國這個名字就已經不存在了。
甚至在他10歲之前，家裏人也從來沒叫過他王建國——都是叫他大毛。
也就是說，即使在他10歲之前，這個名字也幾乎沒有出現過。
從理論上來說，戶籍上應該是記錄了這個名字的，但是，當時的戶籍管理比較混亂，經過社會動亂之後，那些紙質檔案也遺失了不少。
王老頭甚至猜測，那些遺失的紙質檔案上也未必有王建國這個名字，因為當時的小孩取名可能會拖上兩年，平時就叫個小名，上戶口也暫時登記的一個小名。
甚至，他的父母還未必及時的給他上了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