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死方有生
老人長歎道：“天下之大，竟然沒有能夠擊敗聖公祠之人，我道絕矣！”
夭俠道：“不知道怎麽才能擊敗聖公祠？”
老人道：“說易也易，聖公祠有杆春秋鐵筆，將它奪過來，自然黑鍋自破；說難也難，隻怕天下人千萬，春秋鐵筆放在麵前也拿不起來用不了啊。”
夭俠道：“晚輩手中金剛槊重達百斤，揮舞自如，春秋鐵筆又能有幾斤幾兩？”
將軍道：“末將曾製筆，至今天下稱我為筆祖，春秋鐵筆能奈我何？”
老人道：“你們不懂得。若是那麽簡單，也不會千年以來，我們墨家都被聖公祠騎在脖頸上拉屎了。”
將軍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末將願往，雖死無憾！”
聶靈雨拍了一下夭俠，夭俠道：“晚輩願往，就算拿不起那春秋鐵筆，總能折斷它，毀了它。”
老人聞聽眼睛一亮道：“這倒也是個法子！”
聶靈雨抓住機會道：“如此就請太爺指點一條明路，讓晚輩二人重返人間，我二人必定折斷春秋鐵筆，報答太爺。”
老人嗬嗬一笑道：“聰明的小妮子，竟然猜出我是墨家太爺。墨家九重天，豈是說進就進，說走就走的。”
聶靈雨翻下夭俠後背，跪倒在地道：“太爺在上，晚輩二人本是受武陵墨家之托護送新娘子到太湖，陰差陽錯誤入此地，實在無意衝撞。太爺不信，這裏有武陵墨家的鐵牌為憑。”說著自腰間取出一塊鐵牌捧在手中。
也不見老人如何動作，鐵牌飛到了老人手中，老人翻看一下道：“可惜，十年了，還是被他們送回來了，沒有辦法隻好把圖集還給他們了。看你們兩個也不出奇，竟然能夠將鐵牌送回來，真是奇怪！”
聶靈雨道：“也許是精誠所至吧。”
老人微微搖頭。
夭俠道：“都是背鍋俠一派。”
老人嗬嗬一笑道：“憑借這個鐵牌，我也隻能放一個人走，你們選吧！”
夭俠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聶靈雨道：“晚輩留下！”
老人道：“殺手有情，離死就不遠啦！”
夭俠這才醒悟道：“不行，我留下，不能因為我的胳膊，讓你搭上性命！”
聶靈雨道：“我留下未見得死的。”
這是騙不了夭俠的，夭俠道：“不死，也永遠拘禁在這裏啦。你走，我留下。”
聶靈雨道：“你說過聽我的，我說你走，你要聽我的。”
夭俠道：“我說聽你的，不是要你為我死的，這我是不會聽的。”
聶靈雨變色道：“別婆婆媽媽的，滾！我不喜歡個殘廢。”
“我不管你怎麽說！”夭俠向著墨太爺道，“我留下，你來殺我吧！”
墨太爺道：“讓我動手，你還不夠資格！”
夭俠大吼一聲，持槊衝上，劍光一閃，將軍截住了夭俠。夭俠自從吞了蟒膽之後，自覺血脈僨張，渾身是力，一柄金剛槊運轉起來，也是分外如意。
可是將軍的劍明顯更快，就像是能夠轉彎的光線，任你能擋住亂弩，也擋不住將軍的劍。三個回合，夭俠中劍，鮮血滲出，以他強橫無比的橫練功夫，也抵擋不住蒙恬手中的絕世神兵，那是神兵幹將！
夭俠退了一步複上，不過數十個回合，夭俠七退七進，渾身浴血，然鬥不止。
綠影翩躚，聶靈雨終於出手，如同小小的蜂鳥，在槊影間飛舞，三回合將軍中劍，但是運劍自如，絲毫不受影響。
鮮血在高台上噴濺，將軍胸、腹、頸，先後中劍，莫邪也利刃，縱然破甲入，也不能毀將軍。
激鬥中夭俠第九次被擊退，跪倒不能起，接著聶靈雨也被撞回來，跌倒在夭俠身邊，一時間也不能起來。
將軍劍指二人，道：“我是不死之身，你們不過是血肉之軀，不可能是我的對手，棄劍投降吧！”
夭俠道：“可惜我隻有一隻胳膊，不然一定打敗你！”
將軍道：“始皇帝陛下無所不能，可以給你一條胳膊。”
聶靈雨道：“他不是始皇帝，你也不是蒙恬，你也不可能不死，你不過是他做出來的傀儡罷了。不信你看看，你是金屬的軀體，他和我們都是血肉之軀。”
將軍遊移四顧道：“為什麽我與眾不同？”
墨太爺道：“因為你獨一無二！”
將軍道：“可是她說我是一個傀儡！”
墨太爺道：“這世界誰不是傀儡，都是天地間的過客，老天爺的傀儡。”
將軍道：“那我為什麽存在？”
聶靈雨道：“作為傀儡存在！”
將軍神色掙紮道：“不，我是蒙恬，秦之名將！不是傀儡。”
聶靈雨道：“殺了始皇帝，你就不是傀儡啦！”
將軍目視墨太爺神色變換，手中長劍震動。
墨太爺長歎一聲，輕擊拐杖，將軍忽然閉目低頭垂劍不動。夭俠大喝一聲金剛槊擲出，貫胸穿背出。
將軍瘋狂的就地旋轉，轟然炸裂，殘片飛舞！
墨太爺睚眥盡裂道：“你——你——”
“終究是人贏了！”夭俠道，倒地昏死過去。
忽冷忽熱，忽痛忽緩，忽然滿天星鬥，忽然火光熊熊，或有泰山壓頂，亦或深淵潛水，掙脫不了，擺脫不下。
夭俠猛地一聲呐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赤裸的坐在一張寬大的台子上，房間昏暗，角落的桌子上點著油燈。
全身虛乏無力，夭俠不禁又複躺倒，猛然間發現自己有了一條——右臂，怎麽可能？
夭俠又猛地坐起，撫摸自己的右臂，上邊還是血肉之軀，下邊就變成了金屬，觸手寒涼，燈光下閃耀著金屬的光澤，向下延伸手掌手指就變成了鎖子甲的樣子，看上去像帶上了手套，但是那不是手套就是夭俠的金屬手掌。
夭俠用左手輕輕撫摸右手，試著屈伸右手手掌，右手五指微微有些彎曲，然後就不動了。夭俠不禁用左手幫助右手彎曲。
一個聲音道：“已經很不錯了，不用著急，會一天天好起來的。”
夭俠抬頭見房門開了一條縫，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一個年輕人，很是壯實的樣子。
“我的手？”夭俠道，發覺自己的聲音非常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