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駟馬馭棺
我和胖子看著他慢慢離去，胖子慢慢的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拉了拉我問道：“咱還跟著他不？”。
我搖搖頭，就和胖子回去了。
趙乾想做的事我大體上已經明了了，他這是在清空周圍的鬼魂，等明天給老人家抬身價的時候四處的鬼魂估計會被他清理幹淨，這樣一來還真有可能成功。
等天要快亮的時候，趙乾才匆匆回來。
我和胖子也沒睡，他一進門，直接取下背上的皮鞘塞進了木盒之中，等到關上之後才長出一口氣，整個人顯得有些萎靡。
我估摸著他應該是殺了一晚上的鬼，所以才比較累。
“你為啥要幫王向文，你不可能看不出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吧！”我忍不住問道。
趙乾比我厲害，我承認！所以我都知道了王向文的本性不可能他卻看不出來吧。
“他是養子！”趙乾雖然語氣依舊冰冷，但是眼底卻有一絲難過的表情一閃而過。
我很震驚他居然是因為自己和王向文的身世相同才出手相助的。
胖子頓時也明白了趙乾之前的話的意思，扭扭捏捏的走過去對趙乾說：“那什麽！我不知道你身世，剛才就是有點不服，不是成心的……”。
胖子知道剛才在野地裏的話有些傷人，所以這時候過來道個歉，不過不要看他此時道歉了，恐怕心底裏對於趙乾還是有些意見的。
“我會在新墳的地方等你！”趙乾絲毫沒有和胖子搭話的意思，衝著我說道。
他的意思其實是等下午的時候我去做別的事，他會在鬼刨墳的時候出現。
說完趙乾又抱著那個長長的木盒坐在牆角閉目，看樣子要睡一會。
“裏麵……有床。”我不知道為啥，還是說出來這句話。
不過趙乾沒有任何動作，看樣子也是不打算理我了。
我和胖子在屋裏睡了一會，等中午的時候又去檢查了一下“素車白馬”這才放心。
趙乾從回來之後就沒有出現在眾人麵前。
倒是張偉還過來問我他到底會不會倒黴。
我告訴他等他做完這些回去之後在門口用紙錢點燃一個火盆，然後躍過去回頭念叨幾句讓那些東西自己拿錢離開應該就沒事了。
張偉立刻歡喜的將這個消息帶回去給抬棺的人。
日頭偏西，約定的時間來了。
王向文還是裝作一臉混子的樣子來請我，我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起身就準備開始。
遷墳一事首先要去“請先祖”，我和胖子還有王向文帶著幾個準備抬棺的人點上香從家裏到達舊墳。
我讓王向文三拜九叩，對著老人家叩拜，必須要頭磕地上才行。
等他拜完了，我點了三支香在東、西、北三個方向，獨獨剩下南邊，因為南邊就是新墳的位置。
隨後燒了紙錢安撫周圍的鬼魂，意思就是用錢財買通周圍的鬼魂，不要讓它們因為我們打擾而心有怨氣，不過我也不知道被趙乾屠戮了一晚上之後還剩多少鬼。
然後就可以動土開墳。
挖出來的棺材也有些腐朽了，不過還好沒有暴露出裏麵的屍身，我沿著棺材走了一圈，看了看棺材上的棺釘，已經被水氣泡的有了裂縫，自然不能再用，這一次恐怕連棺釘也撈不著了。
隨後我鋪上白布，讓王向文抱著棺材哭了一會，家人的思念最容易安撫亡魂，隻不過我看著王向文的樣子裝出來的成分比較大一些。
等到燃了三次安魂香之後，我才讓那些抬棺的人套上繩子將棺材抬起來。
抬起來之後，我就讓王向文拿著領魂香在前麵領路。
先要將棺材抬回家，在家裏更換新館之後才能去新墳。
走之前燒馬車，遇見路口也會燒白馬，經過水邊的時候要燒紙橋。
好在一路上那些人力氣也足一些，沒有出現什麽岔子。
到了家，我在地上放置了幾張桌案，不讓棺材落到地上。
又讓王向文上了幾炷香，這才開了棺材。
棺材一打開，一股腐臭味道就傳了出來，我看看已經腐爛的屍身，這就說明老人家體內沒有多少陰氣聚集，要是不腐爛的話那我就還需要用棺釘鎮壓才行。
讓王向文親自將遺體抱到新館之中。
本來用白布兜著也可以，但是我心裏確實有報複王向文的念頭，這才讓王向文親自抱著遺體，晚上要是失敗了，老人家回魂的時候不至於找錯人！
最後封棺，用六枚棺釘釘好。
這些棺釘都是些普通的槐木、柳木和桃木。
其實棺材裏大多數都是普通的木料，之後經過漫長的時間才會變成我手中那種能夠用的棺釘，像是這一次就沒有在舊棺上找到能用的棺釘。
新釘的木料取材太難，一般的人也用不上，隻有那種本身屍體就有問題的屍身才會用新釘或者棺釘封棺。
封棺之後我不免也緊張起來。
幾個人休息夠了也打算來抬棺。
這就要開始駟馬馭棺。
四個抬棺的人中就屬張偉年紀最小，所以他在後麵不會影響別人用力。
四人將枕木搭在肩上猛地一用力，居然沒抬起來。
四個人不信邪，又輕聲喊著號子用力，可是依舊沒有什麽用處，四個人臉色都變了，這麽邪性的事讓他們心裏有些害怕了。
我心裏暗自歎息，這抬身價的棺材，能這麽好抬？
王向文著急的看著我。
我感受到了他的注視，我已經接了這活，也拿了人家的封口費，不能一點活也不幹吧。
我拿出“榆眼”。
這時候也不得不動用這個東西了，隻是不知道這“榆眼”能不能堅持到新墳。
我將“榆眼”放在棺材上麵，暫時壓一壓氣勢。
“你們注意了，這榆眼一旦開裂，會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出現，你們堅持住了，可不能讓棺材落地！”我囑咐道。
“兄弟們，加把勁，每個人給你們包紅包，等回去了我開席！”王向文也在給眾人打氣。
這次四個人抬棺材就比之前輕鬆多了，抬起來之後看我的眼神都有些敬畏。
我讓王向文手裏的領魂香點燃，快燃盡的時候就要換一柱，別斷了香火。
這時候才浩浩蕩蕩的出門。
雖然是遷墳，可是也相當於再一次出喪，最好是別遇見大量的活人，這一點我和王向文說過，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麽手段，居然家家戶戶都家門緊閉，外麵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出來門口的時候，張偉還是年輕，腳下踩空了一下，險些將棺材磕到地上，王向文怒氣衝衝的瞪了他一眼，嚇得張偉快要哭了。
我看著張偉的樣子，給他解圍說讓他們抓緊時間，棺材沒落地就好。
剛走上主街，怪事就發生了，本來點燃的白馬居然滅了，燒了一半的樣子顯得破破爛爛的。
於是王向文的小弟趕緊又點了一個，這次隻是燒了馬腿之後就要熄滅。
我看了一眼知道這是老天爺都不承認王向文給自己養父抬身價的行文。
等到王向文看向我的時候，我隻能再一次出手。
我用棺材將白馬的眼睛刺瞎，然後點上一根香插在馬頭上。
這次本來即將熄滅的馬腿立刻就繼續燃燒。
我也知道這樣做是表麵功夫，還好這條路能夠直接走到新墳，不用中途改道的時候再燒白馬了。
走了一半的時候，我看到那些抬棺的人臉色開始有些發白，身上也開始出汗。
我靠近了棺材，發現上麵的榆木已經開始有一些細小的紋路，恐怕是堅持不住了。
“白先生！這棺材越來越沉了！”張偉看到我靠近了他，低聲說道。
我給了他一個禁聲的手勢。
“準備好，千萬別落地！”我對他們四個人說道。
眾人聽到我提醒的聲音，又把肩頭的枕木握牢了一些。
走了幾十步之後，棺材上的“榆眼”猛地炸裂開，碎成好幾瓣，四個抬棺的人齊齊的彎下腰，好像是突然之間被一股巨力拉下去一樣。
不過還好，棺材離地還有一段距離，沒有落下去。
他們四人又堅持了一段時間，不過步子卻越來越慢。
“白先生！我腳上像是灌了鉛一眼的沉！”張偉咬著嘴唇說道。
我低頭看過去，就看到他們走的土路上多出好多腳印，這是鬼拉腿。
看樣子趙乾是沒有將所有的鬼魂殺絕。
我用朱砂筆在他們所有人鞋尖上點了一下，他們這才好受一些。
等我們看到了新墳之後，心裏都鬆了一下，可是在這個時候，肩上的枕木突然傳出一聲吱嘎的聲音。
我看到實心的枕木居然慢慢有些彎了。
在上麵還出現了一雙手印。
這是要生生將棺材壓到地上啊！
而且枕木也快折斷，四個人此時渾身的肌肉繃緊在硬撐。
新墳就在眼前，管他願不願意的了，我心裏想著。
棺材落了地，這四個抬棺的首當其周就會遭受橫禍。
我手一揚，棺釘釘在了枕木上麵的手印上。
“趕緊！快！”我急忙的催促道。
他們感受到輕鬆，趕緊快速的將棺材放到了新墳裏麵。
直到這時，我們才鬆了一口氣。
四個人累的癱倒在地上重重的喘息。
我看到枕木上的棺釘釘出來的裂縫裏麵居然有鮮血流出來。
枕木流血！周圍的陰氣這麽濃烈？趙乾不是已經斬殺了大半的鬼魂才對嗎？
我一手擦掉了枕木上的血跡，心裏卻陰沉的厲害，讓王向文趕緊將棺材埋上然後帶著人回去。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太久，我看了一眼手中的血跡，恐怕還有厲害的東西就要出來，而我還要在這裏守一宿過了今晚才算真正成功。
隻是趙乾怎麽還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