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廣場正中間有一根巨大的玉雕柱子, 上麵刻滿符紋,中間還鑲著一個計時漏鬥。
辰時剛到,玉雕柱子上忽然出現在一個旋渦, 大量的卷軸從旋渦中飛出, 飛向站在廣場上的外門弟子。
柳雨掛在風衣腰帶上的外門弟子身份牌亮了起來, 一份卷軸飄到她的身份牌前跟身份牌碰了下變成了折疊式的單人會議桌。
柳雨好奇地摸向桌子, 入手的觸感很想在摸在玻璃上, 但掌心有氣流感傳來。她試著調整坐椅, 發現它並不能折疊, 顯然隻是仿造了樣式。
展開的桌板剛好是一張展開的卷軸大小, 旁邊還放著一個筆架,上麵放有毛筆和羽毛筆,但沒有墨水。
她朝周圍的人看去, 隻見他們已經拿起毛筆開始審卷答題。
周圍沒有監考人員, 她便悄悄地瞄了眼身旁的人的試卷。試卷上一片模糊像罩了層霧,她連他的筆落在什麽位置都看不清楚。
柳雨看向自己的試卷,上麵已經有名字、籍貫、種族、原籍。
她的籍貫變成巫族花祭部落, 種族:花神蠱, 原籍:凡間。
柳雨暗自吐槽句:“神特麽凡間。當自己神仙麽?”她拿起筆, 刷刷刷地一口氣填完了。她朝周圍看去, 發現好多人都做完了,顯然,這種難度對大家來說都是小意思,比考交規還要簡單。
忽然,毫無預兆的, 有一道閃電從天而降, 正好落在她剛才想偷看的那人身上, 空氣裏的電流激得她有種汗毛倒立的驚悚感。
什麽情況?柳雨正在懵比,忽然,天空中陸續落下七八道雷,每一道雷都劈中一個正在答題的外門弟子。
那些被雷劈中的人,有些當場死去,有些則在地上爬甚至還有人拿出東西意圖擋雷,然後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雷源源不斷地落下,直到把人劈死,頓時空氣中彌漫著烤肉香,還有種讓她特別不舒服的灼熱感。
詭異的是,那些沒被雷劈的人還在埋頭做題或檢查題,對落下來的雷半點都沒覺察到,仿佛隻有她發現有雷落下來。
大概持續了不到一分鍾,雷停止了。
那些被雷劈死的人的桌子變成一個黑色旋渦把他們收走了,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身邊的其他人沒有一個覺察到異常。
柳雨朝身邊的另一個人悄聲喊了聲:“喂。”
那人詫異地扭頭看向她,渾身緊繃,臉上帶著警惕,問:“有事嗎?”
柳雨指向剛才出事那人的位置,說:“你看到這裏的那個人了嗎?”
那人滿臉古怪地看她一眼,說:“那裏一直沒人。”又繼續埋頭做題,還用手把他的試卷擋住,防偷窺的模樣。
柳雨又扭頭去喊坐在她身後的一個中年人,小聲問:“你見到剛才打雷了嗎?”
中年人早就注意到身旁這個陰氣極重、妖媚得不像人的柳雨,不敢得罪她,說道:“幻覺吧?我聽說試卷上有防止偷窺作弊的幻陣,偶爾有些心誌不堅定的外門弟子會出現幻覺。”
張汐顏的聲音忽然飄進柳雨的耳裏,“試卷上有法陣連通守山大陣,通過修煉的功法、種族特征等方式甄別、核實參試者的身份信息,一旦確定有奸細,大陣便會降下雷擊。對於身份存疑者,則會記錄在試卷中,留待之後查實。你的道行高深,且天生擅長幻化之術,刻在試卷上的幻術對你無效。你身邊的人中了幻術,覺察不到大陣的變化。”
柳雨無語,心說:“你可真是無處不在。”她想應該沒有誰會喜歡被人偷窺的生活。她更慘,連人身自由都沒有,樣樣被張大佬安排好了,去哪,不能去哪都不是她能決定的。至於尊嚴這玩意兒就更沒有,經常被摁回原形抓在手心裏。
可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張大佬不止一次救過她的命。
柳雨檢查遍答案,確定無誤,便提交試卷。蠱道宗交卷的常規操作是常規咬破手指,將自己的血滴在試卷上。
她不流血,隻有小花瓣,剛想把小花瓣摁在試卷上,就見到空中又落下一道閃電,精準地劈在旁邊不遠處一個剛咬破手指把血滴在試卷上的外門弟子身上。
那外門弟子當場劈得變成了一條丈餘多長的大泥鰍。
它跟泥鰍長得極為相似,但有四肢,那爪子還特別像壁畫上雕的龍,嘴巴處還有胡須,沒有角。它倒地變成泥鰍後一下子躥到空中,又一道閃電落下,它張嘴就吐出一麵鏡子把雷收了進去,再扭頭一轉,發出類似“嗚——”的聲音,中氣還挺足,震得人腦子“嗡”地一聲。
那些正在埋頭考試的外門弟子像是突然驚醒過來,紛紛抬起頭看向空中。
閃電一道接一道落下,都讓那鏡子收了。
忽然,那大泥鰍發出一聲慘叫,像遭到非常大力的攻擊,“啪”地一下子落在地上摔得整個身子都扭成了麻繩,口鼻中都在往外冒血,緊跟著便痛苦地張大嘴渾身不受控製地縮成團,從骨頭到血肉像是遭到暴力擠壓般炸開,然後又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縮緊,沒堅持兩秒鍾,就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圓渾渾的碎肉泥球飄在空中。
那鏡子原本還飛在空中替它擋住落下來的雷,也像是失去動力便垂直落向地麵,但還沒有沾到地就消失了,跟它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團由泥鰍壓榨成的肉球。
空中傳來張汐顏的聲音,“此妖修煉的是天族的天罡功法,血脈中含有天龍精血之力,是借天龍族的血脈力量修煉化形,已誅,考試繼續。”
柳雨聽不懂張汐顏到底在講什麽,但明白是對頭派來的奸細,不過不關她的事。她把一朵小花瓣按在滴血交卷的位置處,麵前的考試桌椅和卷子又變回了卷軸,飛進廣場中間那飄出卷軸的玉柱中。
下一刻,她的渾身一輕,身邊的景象刷地一下子變了。她又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中。
嗬嗬,她謝謝張大佬的!包接包送,服務周到!柳雨微笑臉,說:“謝謝啊。”她變成蟲子模樣,去山洞裏找了條縫鑽進去睡覺。
老實說,她有點憋屈,像坐牢。不,她應該自信地把像字去掉!
柳雨睡了一覺,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叫她,睜開眼就見到張汐顏在院子裏等她。
張汐顏告訴她,該去選拔考試了。
柳雨說:“大佬,你看我這麽高的道行,就不能免考保送嗎?”
張汐顏說道:“修為隻是基礎門檻,考試的重點不在修為,而在心性。考試過程會是場很好的磨礪修行。”
柳雨聳聳肩,說:“好吧。”她的話音剛落,周圍的景象又刷地一下子變了。她再次來到外門廣場前,麵前依然是那高大的玉柱,與上次不同的是上次發卷軸的旋渦從玉柱的中間位置變到了底部台階的盡頭。
有參加考試的外門弟子正排著隊進去。
她去到旋渦處,隻見旋渦裏浮現起一排字幕,寫著:“考試項目:率先抵達山頂玉台。”
柳雨看完字,便跟著前麵的人身後,邁進旋渦。
她進入旋渦的瞬間,便有熟悉的入水感傳來,那感覺跟進芥子石空間和張大佬的袖裏乾坤時的感覺一樣。
這感覺刷地一下子從身上拂過,她麵前的景象忽然變成了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的一片竹海。
其他人不知道去哪了,她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麵前有一道石板小路,路上鋪著掉落的竹葉,路旁有漂亮的小花,還有蜜蜂在采蜜,螞蟻在覓食。明媚的陽光被竹子遮住,形成幽靜的林蔭道。
遠處,有一座高高的山峰,相隔極其遙遠都能清楚地看見山峰頂端那金燦燦的耀眼大字:“山頂玉台,率先抵者勝!”這簡單粗暴直接得一點都不符合張大佬的風格。
那麽大的字在前麵指路,柳雨連方向都不用找,沿著麵前的石板小路邊看風景邊往前走。
她迎著微微吹拂的輕風,邁著輕快的小步伐,享受難得的放風機會。
她往前走了一段,便見五個外門弟子聚在一起,他們有人手裏拿著羅盤,有人麵前飄著符,還有人拿著火把,這要是換個場景,她都想念兩句胡八一的台詞。
她環抱雙臂,看著他們盯著羅盤像沒頭的波蒼蠅般轉悠。
那些人拿著烏龜爬的速度來到她跟前,相隔不到半米,他們都跟瞎了似的沒看到她。
柳雨喊了聲:“喂。”
他們充耳不聞,繼續盯著羅盤。
突然,拿羅盤的男子喊了聲:“那邊,跟好我。”對著柳雨一步跳過去。
柳雨暗叫聲:“我去!”這要往人懷裏跳啊!她抬起腳就朝人踹去。
她踹了個空,那男子,包括他身後的兩男兩女刷刷刷刷地從她的身上跳了過去,穿透過去。
他們穿過去時,柳雨又有那種入水的感覺。
他們也覺察到了,其中一個人還回頭看了眼,喊:“哥,我剛才……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
拿羅盤的男子說:“是陣法,小心點。”又繼續往前走。
柳雨心說:“陣個毛線,撞到我了。”她覺得很奇怪,怎麽會穿過去呢?她想了想,變成小花瓣,飛向拿羅盤的那人,剛要靠近,又覺得男女有別,還是不要往男人身上沾,又扭頭落到最後麵的那女人身上。
她剛貼在那女人身上,就感覺空氣如同水波般輕輕地顫了下,周圍的景象突然黑下來,變成一個漆黑狹窄的山洞。山洞裏滴滴答答地滴著水,地上立著鍾乳石柱,他們正踩在石柱上走,石柱下麵是大水坑,裏麵汩汩地冒著泡,還有詭異的蟲子在遊來遊去,甚至有些蟲子爬上石柱。
柳雨頓時那叫一個悔。她好好的林蔭道走起來挺香的呀,幹嘛要貼到這隊人身上。
落在最後的女人忽然感覺到身後有透股的涼意從背部脊椎一起滲遍全身,透骨的陰氣仿佛把她的活人陽氣都抽空了。她的臉刷地一下子慘白,喊了聲:“哥。”
柳雨見狀,趕緊離開那女人的後背,飛起來躥向洞頂。
那女人身邊的同伴發現異樣,喊了聲:“有東西,當心!”
柳雨心說:“你才是東西!”落向洞頂卻突然撲空。她竟然穿過了山洞,出現在一棵樹下。這樹,是棵鬼樹,陰氣逼人,樹上掛滿了紙人。
有參加考試的弟子,正用一副滿臉驚歎像看什麽壯觀奇景的樣子往鬼樹敞開的樹洞裏去。
忽然,鬼樹好像發現了她,喊了聲:“哎喲媽呀!”樹洞刷地一下子消失,鬼樹哧溜往地裏一縮,不見了。
地上,那株鬼樹的位置處,掉落出來十幾個參加考試的弟子。這些人,有的正在往嘴裏塞長滿蛆的死老鼠,吃得滿臉滿嘴都是,有些人衣服褲子都脫了,一副正在那種事的模樣,還有在那拿著塊死人骨頭大喊“我天牌——”好像在賭錢。
他們突然發現不對勁,拿天牌的人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手上拿的是死人骨頭,還是一隻手掌骨,嚇得“啊”地一聲把骨頭扔了,吃死老鼠的吐得呀,膽汁都出來了。
地底下,傳出鬼樹不滿的叫聲,“幹哈呀,怎麽還有這麽大隻的女妖精來參加選拔考試,嚇死個人了。”
好吧,那鬼樹是考官!不好意思哈,嚇到您了。
柳雨忽然覺察到身後有異樣感傳來,她扭頭就見到一團淡淡的黑霧飄來,黑霧裏似乎還有東西,隱約的還有人在說話。
拿天牌的那人,一眼看見黑霧過來,喊了聲:“快跑——”拔腿就跑。
其他人聞言,先是不明白那人跑什麽,再一看到黑霧,全部跟見到鬼似的,逃命飛奔。
柳雨撓頭,問鬼樹考官:“這黑霧是什麽?”
她沒聽到回應,扭頭望去隻見四周都飄起了淡淡的黑霧,遠處還出現了一艘船,剛才那群逃命的考試弟子已經跑出去很遠了。
柳雨有種渾身很輕還有點失重的詭異感,周圍的景象也在一點點變化,忽然,張汐顏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柳雨,順著我的聲音出來,這裂縫很不穩定,力量過於薄弱,我如果進去接你,它會立即崩塌消失。”
柳雨問:“發生什麽事了?”
張汐顏的聲音顯得比剛才更遠,說:“是突然形成的次元界裂縫。蠱道宗飄在次元界裂縫之間,護山大陣外每天都有新的次元界裂縫開啟和消失,大的裂縫會被護山大陣攔截,這種小的次元界通道因為力量過於微弱,不在護山大陣的攔截範圍內。它們很不穩定,通常持續小片刻時間就會消失,但如果不小心被它卷進去,會很危險。”
張汐顏的聲音傳來的同時,在黑霧的另一個方向還有人,那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楚,好像是有很多人在說話,且正在快速靠近。
莫名的,有點嚇人,像鬧鬼。
柳雨正準備順著張汐顏的聲音走過去,忽然腦海中浮現起一個畫麵。她看到一個類似方向盤的東西,它的材質跟巫神柱一模一樣,但沒有困住她的那些巫神柱帶來的壓迫感,反倒有種親切感,就好像在引領她過去。
她有種感覺,順著那種指引走,就能遠離張汐顏去到另一個地方。
她問自己,是要保護,過什麽都被大佬安排好的日子,還是要自由?她選擇要自由!
她想過自己能夠說不、不願意、不樂意、不想,能夠過可以拒絕的日子。哪怕過得不好,哪怕會死,至少能自己做選擇。
難得的機會,不是嗎?不然,蠱道宗的重重防禦下,她根本沒辦法脫離張大佬的掌控。
柳雨變成一大片花瓣朝著方向盤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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