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韁的上仙

  在最初,人們活動的地點,都在家、工作地和食堂三點一線的時候,這個問題並不突出,畢竟大家消費積分的地方基本也隻有食堂——什麽家具啊、建材啊,最初都是免費的。


  但是現在不同了,隨著物資逐漸豐富,商鋪飯館等等都開始逐漸出現,花錢的地方一下子變多,難免會出現亂套的情況。


  墨書桃和墨博容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兩人一合計,居然真的設計出了能夠記錄積分,可以麵對麵一碰,傳輸積分,還可以連接位於市政廳(替代了衙門,同時新增了很多功能和業務)的總機,自動扣除稅金,還能自動統計和監控積分流向……


  兩人搗鼓出這玩意的時候,珂芋整個人都驚了。


  結果一問才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麽創新,靈感來自於墨家祖上的某個家主,閑來無事之餘,發明的變色板,也就是一種益智玩具,翻轉色塊的遊戲,隻是顏色變化比珂芋上輩子所知的,隻有兩種顏色變化的翻轉色塊截然不同——變色板,至少也是七種顏色變化起步,規則也因此稍有不同。


  而顯示屏……說白了,顯示屏上的圖像,不就是由不同的色塊組成的嘛?


  能夠變化出多種顏色的變色板,不就是某種意義上的顯示屏嘛?

  至於數據的邏輯模塊,這就更加簡單了,因為墨家的自律機關傀儡,邏輯算法比這簡單的加減和數字統計要複雜太多了。


  而且,隻需要黑白兩色來顯示一些文字和數字而已,基本沒有什麽難度。


  在有靈氣電池的基礎和靈路的基礎之上,做為錢囊來說,成本完全可以接受,在天機院眾人緊急攻關後,巴掌大小的靈子計分板出爐了。


  甚至還有附帶的產物——能計算加減乘除的計算器。


  這個副產物可以說是預料之內吧,畢竟計分板會自動加分減分。


  珂芋見到這一幕,扯了扯嘴角——不愧是迥然不同的科技樹,靈能科技,在成像上,似乎更容易一些。


  事實也正是如此,就算在凡俗之中,也有柳樹、槐樹等樹木的枝條,燃燒後的煙霧可以讓穢氣顯形的說法。


  穢氣是什麽?人眼本來看不見的濁氣,靈氣的一種。


  顯形的晦暗顏色代表什麽?穢氣從不可視轉為可視,而且是穩定的,不會消散的,肉眼可以分辨的圖像。


  那理論上來說,如果鬼魅操縱穢氣在空氣中組成文字,然後準備個火盆,燃燒柳枝熏一熏,這是不是個3D立體懸浮投影屏幕?


  可以說,這個世界早就可以有像素屏幕了,但和靈池的情況一毛一樣,這玩意根本沒有出現,因為對於修真者來說,不管是靈氣斑駁低劣的靈池也好,畫麵粗糙的像素屏也好,都並沒有什麽用處。


  前者的話,修真者已經有靈石這個靈氣電池了,其內儲存的靈氣較為精純,可以省去繁瑣的煉化功夫,而且容量也比靈池高得多,修真者隻要腦子沒病,肯定看不上。


  而像素畫風畢竟粗糙,比起這個,用法術或者留影石不好嘛?清晰度藍光1080+它不香嘛?


  對於這種凡人用來極好,但在修真者看來,就是雞助的情況……珂芋很滿意。


  還記得範和玉是怎麽掉坑裏的嘛?他提高了土壤的肥力,然而卻讓原本可以給凡人耕種的土地,也被清羽門弟子強征去了。


  這背後所反映出來的問題,就是如今凡人,隻能撿修真者剩下的資源用,這一現實。


  話題轉回來,既然有了靈氣記分板,珂芋幹脆開始推行阿拉伯數字,因為漢字數字需要的色塊更多,也更複雜,節約下來的色塊,可以用於顯示居民編號。


  居民編號,這是黃老爺子在進行人口普查的時候標注的,由兩個部分組成,代表居住區域的拚音字母和編號,畢竟大家的名字重複度很高,沒有這個編號,喊一聲狗娃子,結果有十幾個人答應,不尷尬嘛?

  總之,也算是意外之喜,珂芋可沒想到,柏溪人這麽快就能用上電子……靈子身份證,對,就叫這個名字,很貼切。


  對於上仙又一次讓人隱隱感覺變扭的命名,柏溪人已經見怪不怪了,比如他們永遠不會理解,靈氣電池中的“電”到底是指什麽。


  這個身份牌,其實又進一步提高了柏溪人對於琢治的歸屬感,珂芋是在這些人拿到牌子之後,才發現這一點的。


  大家都紛紛去布坊買布,寧可繼續穿洞洞裝,也會買塊絹布,將身份證珍重的保存起來。


  身份證戶口本啥的,很重要,可以理解,但是……對於柏溪人來說,這不僅僅是重要,而是“珍惜”。


  珂芋回憶自己上輩子的人生,雖然證件和手機都很重要,但是距離“視若珍寶”可就差遠了,倒不如說,如果有人把自己的身份證視若珍寶,肯定會被別人當成蛇精病。


  不懂就問,珂芋就去問了教書匠劉然,後者露出了苦笑,淡淡道:“誰喜歡沒有腰牌的滋味呢?”


  珂芋:???

  “各個地方,規矩雖然不同,但銘牌製度是共存的,多是腰牌”劉然見她不明白,拿出了一枚玉製腰牌,上邊寫有劉然教書先生的身份和名字,以及所屬的地域,“這是我的玉牌,佩戴玉牌的人,都是書生或者先生之流。”


  “商賈走販,佩戴金牌或者銀牌,當然,多是鍍金鍍銀的。”


  “從軍者,佩戴牙牌,選材多是妖獸的獠牙,除了有身為利齒,撕碎敵人的象征之外,也有許些威懾穢物的能力。”


  “從官者佩戴魚牌,源自鯉魚躍龍門之說,材質和樣式各個地方都有不同,但外形大體都是魚。”


  珂芋:……這是在嘲諷,這些人不是父母官,隻是順從修真宗門的一條鹹魚嘛?


  “其他有身份或者地位的人,佩戴的是寶牌,樣式更為複雜,普通市井人家,佩戴的是木牌,木牌上隻有統一的地域圖騰,沒有任何個人信息。”


  “而更多的人……連銘牌都沒有。”


  珂芋收起了那一點玩笑心思,因為劉然的表情十分沉重。


  “沒有銘牌的,除了罪犯,多是農奴和苦工……您可能不大理解,但是……沒有銘牌的人,死了也沒人管。”


  珂芋有那麽一瞬間,懷疑自己也會聽錯。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在市井之中,光天化日之下,當著所有人的麵,把另一個人殺了,但隻要死者沒有銘牌,就不算犯法?”


  “……對。”


  頓了頓,劉然又說:“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關係,要看死者的身份,比如,如果他是別人買下的家奴或者農奴,就要向主人家賠錢,另外,仵作會來收屍,要給仵作安葬費。”


  “而且,在鬧市行凶,有危害他人的可能性,所以如果不能證明自己不會傷害到平民百姓,就會被巡捕抓住關起來,或者驅逐出城。”


  “……這怎麽能證明?”


  劉然嗤笑一聲:“當然是身份、地位和財富。”


  珂芋懂了。


  突然之間,她對外邊的世界,沒那麽期待了,她有點不想去旅行了。


  ——這還沒出去呢,珂芋就已經有了“還是自己家裏好”這樣的感慨,真不敢想象出去以後會怎麽樣。


  “我們已經被柏溪城驅逐了,就算是三家也一樣,這玉牌……”劉然手裏拿著那塊有些黯然無光的玉牌,突然將其摔成了兩段,“已經沒用咯。”


  “所以,我建議,如果要出去雲遊,您最好還是選擇北邊一點的地方,那兒沒有南方這麽……亂。”


  “哦……嗯?”


  等等,等一下——她有和誰說過自己要出去玩……不對,是去調查自個兒身上可能存在的陰謀嘛?

  珂芋古怪的打量著劉然,雖然最近,柏溪人心態比較穩定了,不用像之前一樣關注了,本著尊重大家個人生活空間的想法,珂芋對眾人的關注確實變少了,但是,這也太……


  “難道不是?陸二甲說,您準備騎昆侖神魚去外邊雲遊,這些天是在遛彎呢。”


  珂芋:……


  “他還說了什麽。”


  陳述句,劉然聽出來了,所以他差點當場給自己一巴掌——你說他,怎麽就突然坑隊友了呢?


  陸二甲這人,他還不懂嘛?雖然偶爾會蹦出一兩句似乎很有道理的論語,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個憨憨,可怕的是,自個兒居然還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不知不覺中,居然對上仙說了這種話……


  “他說、他說,您對人族的事情很有興趣,現在大夥兒都安頓好了,您也差不多該去外邊散散心……”


  說罷,劉然艱難的又道:“您,您請息怒,陸二甲這混子我轉頭一定好好說說……”


  珂芋:“原話。”


  “……他說,安頓好了咱們,您就像脫韁的野馬,想要去外邊遛遛,誰都栓不住。”


  珂芋一個深呼吸,兩個深呼吸,三個深呼吸——好了,關於名牌的事情,她已經不生氣了。


  脫韁的上仙拿起劉然書房的毛筆,然後朝著窗口往外一扔,毛筆急速旋轉,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跨過十四條巷道,三十二棟建築物,精準的砸中了某顆澄亮的腦袋。


  “嘶……”麵對著能把常人腦袋砸爆的力道,陸二甲隻是摸了摸完好無損的腦袋,困惑之後,臉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上仙,您這是提醒咱,讓咱和您一起出去雲遊吧?好嘞,咱這就回家收拾收拾。”


  珂芋:……???

  雖然說,阿餘前輩親自鑒定,說陸二甲是古修的殘魂,大有來曆,珂芋也知道,總有一天自己會接觸到相關的事情,但……進度這麽快的嘛?

  但,好像也沒啥不可以的。


  於是乎,正如陸二甲所言的那樣,他也成為了雲遊隊的一員。


  這世上,有很多珂芋搞不明白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陸二甲的智商。


  在春收時節,在不少人都沒忍住,沒第一時間磨麥子,而是枕著滿院子麥穗睡得四仰八叉的夜晚,雲遊名單敲定了。


  除了陸二甲之外,其他隨行人員分別是:

  已經到了雲遊年紀,該出去見見世麵的墨家師兄妹。


  預定的偽裝——流動戲班的專業指導唐包包。


  說是某個地方有師傅前輩們留下的大量手劄卷軸,希望前去取回的石右。


  覺得自己做為大家的一姐,應該在遊玩之餘幫忙照看孩子的茗霜玉。


  還有傷勢差一點痊愈,決定傷好了秒跟上的阿餘前輩。


  算上珂芋的分神,一共八位遊客,準備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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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請假一天……我要好好捋捋下一卷的劇情,畢竟珂芋這麽好啊,男主不努力怎麽能追到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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