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回 細作疑雲
”嗯，味先甜而後辣，是有草藥。“
”還辣呢？“柳絮詫異，”我怎麽沒吃出來？“
”這點心一般不等細嚼，就已經下肚了，當然吃不出來。嗯，這應該是豬牙皂，對，就是這個。“
”這主治何病啊？“
”通關節，除頭風，消痰，殺勞蟲。治骨蒸，開胃及中風口噤。“
”那孕婦能吃嗎？“
郎中皺眉，”那可是大忌！《藥性論》所雲：豬牙皂主破堅症，腹中痛，能墮胎。“
”啊！“柳絮大驚，這葉蘭兒果然沒安好心。幸好發現的早，要不姐姐吃了，這肚子裏的孩子可怎麽辦？
柳絮一陣風似的跑回柳君眉這裏，”這葉蘭兒果然是狼子野心，還好我多留了個心眼，這梅花糕裏是摻了墮胎藥的啊！“
柳君眉好像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所以很是鎮定。
”姐姐！你說吧，怎麽辦？我去找她算賬，告訴老夫人，看她還能在這裏呆多久？“
”不必！“柳君眉發話。
”姐姐有別的打算？“柳絮問道。
”嗯！絮兒，姐姐求你一件事，這件事務必你親力親為。“柳君眉奮筆疾書，寫好了一封信，然而想了想又揉掉，提筆想寫，卻不落筆，歎氣一聲，又把揉了的紙展開，接著寫。很快兩封信俱以寫好，她交給柳絮。
”這一封給伊眉，這一封交給傅公子。“柳君眉說，”本來不該再求他，可如今隻有他才行。“
柳絮點點頭，”姐姐，你非要這麽做？這裏麵但凡一步有差池，可就全毀了，說不定會搭上你的性命，孩子的性命。傅公子那樣愛惜姐姐，他會同意嗎？“
”所以一步都不能錯，萬千小心。我現在也顧不了那許多了。“
袁效儒在酒坊聽著僮仆的匯報，他眉頭深鎖，”你說的話句句屬實？“
”千真萬確！小的專門去了蘭兒夫人的家鄉，四處打聽才得到的，她爹娘還因此更名改姓。小人再三打聽才打探到。“
”可有什麽憑證？“袁效儒問。
”這個……“僮仆遞上一塊拓片，”這是小人從薛家祖廟中拓下來的，這個就是。“
袁效儒仔細的看著，手控製不住地抖動。”哼！這個葉蘭兒，枉我對她這般好，竟然是……“
”雖然兩家有關聯，但小人並未打聽到兩家有走動的消息。或許真如他們所言，少爺多慮了。“
”哼，真要有聯係，怎麽會明著來？定是背地裏勾三搭四。柳家數十條性命，袁家也危在旦夕，真是最毒婦人心啊！看我不和你好好理論理論！“
袁效儒收起拓片，大踏步地往家中走。怒氣衝衝地推開別院大門時，葉蘭兒正在做女紅。
”葉蘭兒！你個吃裏扒外的奸細小人！“袁效儒怒吼道。
葉蘭兒一時傻眼，手中的剪刀應聲落地。
葉蘭兒看到袁效儒氣衝衝的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就一頓罵，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相公！你這幹什麽呀？”
“哼，你少給我假惺惺的做戲！我問你，薛霸王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害我袁家家破人亡？”
葉蘭兒愣了一下，“什麽？什麽薛霸王？”
“裝！裝！還給我裝！”袁效儒從懷中把拓片往出一掏重重摔在桌子上，“你敢說你不認識他？”
葉蘭兒拿過拓片看著，“這是家譜？”
“倒數第三行，最右手邊的那名字是誰？”
“我不認識。”葉蘭兒心虛說。
“這人和你母親名諱可是一樣？”袁效儒接著問。
“這世上同名之人多的是。”葉蘭兒說，“憑什麽說我母親就是薛家的三小姐？”
袁效儒冷笑，“這可是不打自招了。你這薛三小姐的女兒肯下嫁我們袁家有什麽陰謀？”
“袁效儒你別血口噴人，就算我家和薛家有關係，那也是血海深仇。”葉蘭兒說，“不錯，我確實是薛家血脈，但你並未問起我過。”
“那你剛才為何狡辯說不是？”
“你氣洶洶的，一看就不是好事，我答應下來哪裏還有辯解的機會？”葉蘭兒噘著嘴說。
“哼，那你也是薛家的人，君眉回家的行程是不是你告密的？袁家的一舉一動是不是也是你？”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說我家和薛家是血海深仇！”葉蘭兒說，“你為什麽不問問我為什麽我娘親要更姓？”
袁效儒沉默不語。
“我娘是薛家的三小姐，但因為我爹家貧寒，門不當戶不對，我娘和我爹私通，結果被薛家毀容，逐出門戶。所以我自打出生，我們就沒有和薛家有過一絲半點牽連。”葉蘭兒氣呼呼地說。
“你此話當真？”袁效儒說。
“我怎麽敢騙你？你可以找你去查啊？再說了，我為什麽會害君眉姐姐。”葉蘭兒從桌子上拿起了剛才繡的女紅，走到袁效儒麵前，遞給他，跪在地下。
“我知道姐姐馬上就要過生日了，知道相公擔心給姐姐送禮物的事情，所以我已經想好了。”
袁效儒展開那女紅，是孩子的衣服，做工精密，上麵寫了一個“念”字，還繡滿了吉祥的祥雲。
“姐姐為我們袁家添丁，乃是勞苦功高。我也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隻能幫咱們袁家將來的小公子做些衣服鞋襪。”葉蘭兒說，“不過相公既然懷疑我，那我剪了好了……”
葉蘭兒邊哭邊拿起剪子就要把尚未做好的衣服剪了，袁效儒一把搶下來。
“你真的不認識薛道亭？”袁效儒再次問。
“相公，蘭兒怎麽對你，難道你不知道？我一心隻想著你，隻想著能讓袁家好些。我嫁進袁家這麽長時間，和姐姐夫人她們說一次矛盾也沒有那是騙人，可是都不是深仇大恨。你說我聯合薛家害袁家，我已是袁家的人，害了袁家，我能得到什麽好處？難道還指望逐我娘出家門的人？”葉蘭兒說話間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
“我知道前一陣因為姐姐懷孕，我反應有些古怪。但我也是女人，我也想有相公的孩子，我是擔心因為有個孩子，相公就不愛我了，所以我才對姐姐說過一些過分的話……相公若是責罵就責罵吧，蘭兒願意受罰。”
袁效儒看到葉蘭兒哭的梨花帶雨，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伸手去扶葉蘭兒，“那是我多慮了。”
“我知道相公也是關心則亂，蘭兒不怨你。”葉蘭兒拿起手帕擦著眼角邊的淚珠。
袁效儒歎氣，還以為細作是葉蘭兒，也能問清楚薛霸王的目的，沒想到大錯特錯。
“相公，今天在這裏陪我好不好？”
袁效儒搖頭，“酒坊的生意還沒有好轉，我得回去啊。送君眉的禮物還讓你費心打點了，你比我想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