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目昏視物霧沉沉
第一百四十二章 目昏視物霧沉沉
餘懷因手裏提著燈，低著頭，睜大了眼睛，費力的看著腳下的路，一步一步小心的走著，踏出的每一步，他都用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偏偏還要走的正常，餘總裁表示心好累。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提著宮燈走出禦書房殿前沒一會兒，那扇才合上再開的殿門，又再次被人從裏麵打開了。
盛易德回頭，又是一陣驚嚇，隻是這次驚嚇比剛才更甚，因為他連聲音都沒喊出來，直接噤聲了。
隻見昏暗的燈光下，代越身著一襲玄衣，像是融入了黑暗，他陰沉著一張俊顏，不發一言的從裏麵走了出來，站在了盛易德跟前，看著餘懷因離去的背影。
這是生氣了？盛易德看著他，心裏有點小疑問，但他不敢問，畢竟還想多活兩年。
盛公公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還悄悄的後退了一小步，離代越遠一點，連呼吸聲都放緩下來，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代越就這麽站著，他穿著一身黑，四周又光線昏暗，很好的做了掩護。他就這麽站在一片昏暗中，看著餘懷因慢慢走遠。
且說此時的餘懷因，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來看路了，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後代越那緊緊的盯著他的目光了，哪怕他注意到了，回頭看，也是什麽都看不清的。
餘懷因想著，這宮中的路多是平坦的，就是鵝卵石鋪設的小道，用的也是大小相同的鵝卵石，踩在上麵雖然不甚平坦，小心點，應該也不至於摔跤。
奈何這用蠟燭罩上絹布做的燈籠，有的光亮實在有限，他甚至都沒有堅持走出身後盛易德他們的視線範圍，就被腳下一個什麽東西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好在他反應夠快，急忙穩住了身形，才不至於摔個五體投地的姿勢來。隻是手上的六角宮燈因為他那一晃，裏麵的燭火也由於慣性搖晃了起來。
餘懷因緩了緩心神，習慣性的看了看左右，自然是什麽也沒看見，但好在，也沒有聲音，所以應當是沒人看見的。
他鬆了口氣，繼續往約定的地點走。
卻不知道，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盡數落在了他身後直線距離差不多二十米遠的代越眼中。
等餘懷因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的時候，盛易德斟酌再三，還是開口了，他拱手揖禮，恭敬道：“皇上，夜裏風大，還請保重龍體。”
代越不動，像是沒有聽見盛易德的聲音，他仍是看著餘懷因消失的地方，一個半圓形拱門，左右各有一尊石燈，將旁邊那棵合歡樹照的異常清楚。
“皇上。”盛易德再次開口。
這次代越有了動作，他轉過身來，漂亮的丹鳳眼裏，那一對黑曜石一樣的眼眸，在晦暗不明的燭光下，如天上星子一般。
他說：“你有沒有覺得，他方才，有些不對勁？”
盛易德愣了一下：“啊？”
代越顯然沒有要等到他的回答，他轉過身去，看著眼前一片昏暗，想著剛才餘懷因走路時候動作，皺了皺眉，心中若有所思。
雖然掩飾的很好，但代越相信自己不會看錯，剛才餘懷因走路的時候，每一步踏出去的時候，明顯都帶著試探。
他的眼睛……怎麽了？
————
雖然一路困難又艱辛，但好歹，餘懷因還是到達了約定地點，找到了斐騁鄰，斐騁鄰當時嘴裏叼了個饅頭，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發呆。
聽到腳步聲，他猛地抬起頭來，眼神銳利，滿是殺氣，好在餘懷因瞧不見，不然非得給他嚇一跳，見來人是餘懷因，斐騁鄰立馬“欸——”了一聲，脫口而出道：“這麽快？”
說完才反應過來，忙捂住嘴，然後從石塊上跳下來，手裏拿著饅頭，朝餘懷因拱手作了一揖，聲音比剛才弱了些，“相爺。”
餘懷因懶得跟他計較，見到斐騁鄰，他著實鬆了口氣，他順手扶著身邊一塊石頭，用提著宮燈的那隻手，朝斐騁鄰晃了晃，說:“斐侍衛，幫個忙。”
斐騁鄰雖然不知道要做什麽，但還是聽命，他抬腳，向餘懷因走進了些，說道：“相爺請吩咐。”
餘懷因就等他這句話，也不準備跟他客氣，看著眼前那個黑影子，朝他招招手，說:“再過來點。”
於是斐騁鄰又往前挪了幾步，然後被餘懷因一把抓住胳膊，在斐騁鄰反應之前，又伸手一挎，摟上了斐騁鄰的肩膀，把自己掛在了他身上。
餘懷因道：“幫個忙，帶我一程。”
斐騁鄰比餘懷因要矮上一些，不過他習武，身體會比餘懷因更有力量，餘懷因是個寫字畫畫的文人，清瘦的很，所以倒是沒被壓垮，隻是有點懵逼。
“相爺，您……”
餘懷因打斷他，“把我送到孟虎的馬車裏就好，改天請你吃飯。”
“……”斐騁鄰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哦。”然後就這麽帶著餘懷因往白虎門走。
孟虎沒有問餘懷因怎麽是被扶著出來的，等餘懷因進了馬車以後，他朝斐騁鄰抱拳告辭，然後帶著餘懷因回了小巷。
本來曾婆婆想讓孟虎送餘懷因進暗道，被餘懷因笑著拒絕了，於是，等餘懷因再沿著暗道走回丞相府的時候，他整個人幾乎已經癱了。
辜時雨在替他打開房間暗門後，就進入暗道把門關上，繼續回到自己的崗位了。
夜靜下來，怕人發覺，所以他房間內隻餘了一盞微弱的燈火，餘懷因躺在床榻上，眼前一片黑暗。
“唉——”他長長的歎了一聲，然後閉上眼睛。
又過了不知多久，餘懷因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漸漸沉睡，於是他幹脆放任自己沉睡，而窗外，樹影搖曳，暗香幽浮。
一黑影掠過丞相府上方，暗處的辜時雨倏地睜開眼睛。
時間不夠，擦藥明天，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