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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等閑變卻故人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等閑變卻故人心


  亓晚書以前也時常打趣於淮音此人,不過因為對方性子實在過於沉悶,十次有九次半,他都不會回答,最多,也就是不痛不癢的應聲“嗯”,理所當然的,他以為這次也是一樣。


  隻是,亓晚書不知道的是,這次他問的,不是於淮音,而是餘懷因。所以,在他說完話後,對方頓了頓,然後看向他,停了一下,忽然開口,不答反問,說:

  “你會嗎?”


  話音落下,場麵一時陷入尷尬。


  本以為不會得到對方回答的亓晚書突然聽到了這麽一句,怔愣的同時,心髒也少見的緊縮了一下——亓晚書敏銳的察覺到,好像有什麽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雙像是浸在了溫柔潭的雙眸深處,不易察覺的閃過一絲小小的慌張,因著這,亓晚書撐著石桌邊沿的右手手掌,不自覺瑟縮了一下,像是不小心觸了電一般。


  而在他身邊,與他正麵相對的始作俑者餘懷因,仍是剛才那副模樣,臉上的表情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清澈見底的眼睛,正眨啊眨啊的看著他,很是無害。


  或許是錯覺,亓晚書第一次覺得,這個年齡已近三十歲、和他在一起度過了十三載春夏秋冬的男人,他自以為已經很了解對方的人,意外的,竟還有些他不知道的、幼兒般的天真。


  隨後亓晚書輕笑一聲,動作自然的別開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正好避開了餘懷因和他的對視,他的笑聲清淺若幽蘭綻放,若山間小溪潺潺奔流。


  餘懷因聽見他開口,語調平緩,聲音悅耳,幹淨的聲線讓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極為清晰,像是從溫水裏撈出來的冰,圓潤無棱角,他說:“相爺這樣說,是怕晚書做什麽嗎?”


  “唔……”聞言,餘懷因發出一個單音節語氣詞,不過沒說話。


  他適時地垂下了腦袋,拿綠豆酥的手也收了回來,他坐正了身子,隻留了半邊側臉給身邊的亓晚書,一動不動,似乎正在思考要什麽回答這個問題。


  事實上,他也確實在思索什麽。


  剛才那一問完全是餘懷因的無心之舉,回過神來,見亓晚書臉色不對,還以為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懊惱之際,正琢磨著要說什麽來圓場,猝不及防就瞥見對方眼裏那一閃而過的慌張神色了。


  餘懷因當即心下一跳,心說:“不會吧,亓晚書還真打算做壞事啊?不應該啊,他和於淮音什麽關係啊,十三年的好兄弟誒,不至於吧……”


  俗話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雖然疑惑又不可置信,但餘懷因還是在心裏的小本本上下了初步判斷——亓晚書有事瞞著他。


  接著猶豫了一下,又用小小的字體在下麵標注:應該不至於害“我”。


  嗯,帶雙引號的我。


  兩人的正對麵,是東方,月亮升起的地方,此時此刻的正東方,那無邊夜幕之上,漫天繁星,如螢火遍布,銀河如白練,不耀眼,卻奪目,唯有滿月靜止不動。


  亓晚書對人對事,一向是極有耐心的,他好像永遠不知道著急是什麽,從不慌亂,永遠從容,他也不催促,隻這麽沉默著,安安靜靜的等著餘懷因的下文。


  他微微側著頭,看著坐在身邊的人,看著看著,那原本一眼見底的眼眸,不知怎的,忽然逐漸變得幽深起來,像是一潭深淵湖水,深不見底,深不可測。


  月光映著餘懷因如冠玉一般的俊美臉龐,本就白皙的膚色,因為月光的加持,越發勝雪,墨色長發未綰發,隻用了條與衣服同色的淺色發帶鬆鬆係住,整個人顯得很是散漫。


  短暫的沉默後,餘懷因開口說話了,語氣略有些含糊,“也不是這樣說……”說著,他轉向亓晚書這邊,忽爾一笑,說道:“得看晚書你做的是什麽壞事了。”


  亓晚書先是愣了愣,而後笑了出來,遙不可及的滿月光華傾灑人間,又覆蓋上涼亭中的二人身上,然後在兩人身後的大理石地麵上投射出一個剪影。


  笑完,亓晚書抬起雙眸,不久前的那一抹幽深已經又一次沉入他眼眸深處,不為人所見,不為人所知,他看著和自己相距不過一寸的餘懷因,啟唇,說:“相爺這話,像是在暗示我什麽。”


  他沒有感覺錯。亓晚書心道:眼前這人,確實有哪裏,不一樣了,奇怪的是,這樣的他,卻又和他最初與這人相識的時候,越來越像了。


  聞言,餘懷因垂眸,低低的笑了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端起已經填滿的茶盞,繼續喝茶,動作優雅而熟稔,好似隻這短短的幾息間,他又變成了那個端正持禮的於丞相了。


  滿月東升又往西落,燭火映照之下,涼亭裏的二人又閑聊了幾句,間或打趣,間或正談,不乏一二爭論,笑聲亦是時常響起,直到采蓮來尋,二人這一夜夜談,方才散。


  回去之後,餘懷因想著亓晚書那時的異常,一夜未睡,而與他相隔不遠的清瀾院裏,亓晚書亦是孤身對燭火,獨坐到天明。


  東方既白之時,楠木桌上的燈燭,燭淚順著燭身,蜿蜒而下,美麗又怪異。


  卯時三刻,亓晚書打開了房門,在院內掃灑的粗使仆人動作一頓,抬眸望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去,向他行了禮,亓晚書並不理會,拉了拉往下滑的外衣,走出房門。


  半個時辰後,辰時二刻,采蓮領著三兩女婢,端著梳洗器皿和更換衣物,敲響了餘懷因的房門,屋裏,一夜沒睡,剛剛閉上眼眯了一會兒的餘懷因被驚醒。


  辰時三刻,餘懷因穿著朝服踏上了前往皇宮的馬車,往日隻覺六分畏懼七分沉悶的車廂,今日因為睡眠不足,竟在車廂裏睡了過去,全然未覺往日壓抑。


  巳時,靜鞭出,百官入中門,步金鑾殿。


  而後,代越身著明黃色龍袍,頭頂冕旒冠立於金殿之上,萬萬歲後,朝會起,百官辯,聲嘈雜,各中言論,多是圍繞宋佑淳的處置和於丞相的彈劾問題。


  兩個當事人,一個在押大理寺監牢,沒法參與這場辯論賽;一個低眉順眼,自以為沒人看見,正悄咪咪打著瞌睡,全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龍椅之上的天子眼中。


  侯立在側的盛易德盛總管,無意間瞥了一眼身側龍椅上的天子,見後者修眉彎彎,嘴角輕揚,星眸裏含著盈盈笑意,醉人的很,也嚇人的很。


  盛總管抬手,驚嚇般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餘懷因:ZZZZZ……


  代越:於相他在打瞌睡誒。


  盛易德:……皇上您的反應是不是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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