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息四至脈有異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息四至脈有異
室內角落裏擺著一隻精巧的鎏金香爐,爐蓋頂部鑲嵌著一顆桃核大小的紅寶石,金與紅色搭配,尤為顯眼,香爐肚裏正焚燒著一味不知名的草木香,溢出白煙絲縷。
白色煙霧從鏤空的爐蓋縫隙中嫋嫋往上升,摻和進空氣裏,香味彌漫整間屋子,經久不散。
布置典雅的房間裏雕梁畫棟,所置物件無一不精致,處處都在昭示著房間主人的尊貴身份。窗前的花盆裏栽種的白玉蘭含花待放,綠葉蒼翠欲滴,花香亦是襲人。
作為府醫被亓晚書聘請進丞相府裏的羅大夫在一刻鍾前被謝無琊從他的藥房裏不容拒絕的拉了出來,此刻正坐在圓桌前,給餘懷因把脈。
他閉著眼睛,看似入定,但脖子上頂著的那顆腦袋偏偏又晃來晃去的,他左手擼一把半黑不白的胡子,右手則按著餘懷因的脈搏,整個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樣。
醫者隨身攜帶的藥箱放在他右手邊的圓凳子上,剛才從裏麵拿脈枕出來的時候,藥箱已經打開,裏麵放著的東西一目了然——
十多個大小不一造型各異的小瓷瓶裏裝著應急用的外傷或是內傷藥;包紮傷口會用到的紗布和小剪子,以及裹挾著銀針的布條,也都整齊的擺放在藥箱裏。
餘懷因才剛吐完,現在渾身上下都沒什麽力氣,整個人都病懨懨的,看起來倒是真像得了什麽大病的人。
他坐在羅大夫對麵,右手被謝無琊一把抓著,然後“唰——”擼起了袖子,露出那隻因為常年不曬太陽而白皙如玉的手臂,接著就非常強硬的被按在了桌上的脈枕上,讓羅大夫把脈。
而按著他手臂的謝無琊本人則像看管犯人一樣的站在他身邊,但凡他有半點要站起來的意思,先是被謝大將軍狠狠的瞪上一眼,然後就被一巴掌給按下去了。
采蓮也侯立在一側,她和謝無琊一樣,正焦急的看一會兒那邊的羅大夫,又看一會兒這邊的餘懷因,滿心滿眼都是擔憂和焦急。
倒是餘懷因這個當事人,沒什麽感覺的歎了口氣。他沒什麽解釋欲的開口說道:“你們都不用那麽緊張,我都說了,我沒事。”
保持著這份算不上好心情的心情,餘懷因微微將頭看向身後,看了一直站在身後的采蓮一眼,開口道:“采蓮,午膳我想吃點清淡的。”
他確實已經大好了,隻是剛才吐的有點狠,感覺有點虛,加上早上沒吃什麽東西,明明感覺是餓的,卻因為剛才那一陣吐,導致沒什麽胃口。
剛才進門的時候,他說請大夫過來看的話,本來就是敷衍謝無琊隨口說的,他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有底的。
隻是他沒想到,謝無琊把他扶到房間後,喚了采蓮過來伺候,然後轉頭就去找了羅大夫,可憐羅大夫見他這副火急火燎的模樣,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嚇得心率不齊了都。
采蓮聞聲,忙點頭,說:“好的,相爺,采蓮這就去準備。”說著就出門往廚房方向跑了。
謝無琊看了一眼,然後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旁邊的餘懷因,餘懷因也看他,表情很無辜,堅持不到三秒,謝無琊別開臉去。
“還沒好?”謝無琊問對麵的羅大夫。
他本來就沒什麽耐心,是個一刻也靜不下來的人,要不是聽說大夫給人把脈的時候周圍需要保持安靜,被打擾到可能會影響診斷,他才逼著自己安靜下來。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對麵的羅大夫看,看了一會兒又把視線落在餘懷因那露出來的白皙手腕上,就這麽看看這,看看那,臉上焦急的神色一清二楚。
聽到他問,羅大夫睜眼看了謝無琊一眼,見人臉色不善,他忙解釋說:“將軍稍等,快了快了。”說著低下頭去,看著餘懷因的手腕,停了停,低聲喃喃:“這脈,怎麽感覺不太對……”
他的聲音很小,小到本來隻是他一個人的自言自語,也隻有他一個人能聽見,可偏偏,餘懷因聽見了,那一刻,餘懷因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邊羅大夫卻仍在搖頭晃腦,把脈把了這半天也沒有個結果,謝無琊等了這許久,耐心早耗光了,見人還是沒動作,不由急了。
這要是以前在軍營裏,他早衝人大聲吼了,隻是現下礙於對方是個老頭不好出手,他隻得按捺住自己的大嗓門,盡量以平和的語氣開口問:
“羅大夫,到底怎麽樣?您別老晃頭,倒是給個準話啊!”
羅大夫被嚇得身子一抖,下意識的收了手,略帶驚恐的看向對麵的謝無琊。
餘懷因見狀,忙出聲安撫道:“羅大夫見諒,尚卿他脾氣不好,但也是因為擔心我,您多擔待。”
羅大夫忙說不敢不敢,相爺言重。
餘懷因笑了笑,沒再說話,他敏銳的從謝無琊的聲音裏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稍稍一想,也大概能猜到是因為什麽。
讓一個多動症兒童安靜下來,確實為難他了,他不由在心裏笑了笑。
笑完,頓了頓,心情又變得有點複雜了,餘懷因一時說不清心裏想著是個什麽感覺,一方麵他有點感動,因為謝無琊對他毫不掩飾的關心;
可是另一方麵,他又覺得好笑,明明是這麽一件小事,謝無琊卻搞得這麽興師動眾,一點都不像那個傳說中臨危不亂的戰場將軍。
隻是,無論開始是什麽感情,到最後,都統統都化為了心頭滿滿的感動——至少,謝無琊對於淮音,是真的關心。
世上有這麽一個人真心實意的關心著自己,是件很幸運的事吧。
想到這裏,餘懷因又一次笑了,隻是這次是由衷的笑,恰巧,謝無琊看了過來,見到他笑,謝無琊有些不明所以,然後馬上露出嫌棄的眼神,說:“你笑什麽?”
不等餘懷因回答,他又一巴掌拍向桌子,手掌和桌麵相擊,發出好一聲脆響,嚇得對麵的羅大夫收脈枕的手都抖了一下。
“有事沒事啊?”謝無琊看著羅大夫,吼著問道。
餘懷因對上他的眼睛,責備般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轉向羅大夫,溫和的笑了笑,說:“羅大夫,你別緊張,直說就好。”
羅大夫點了點頭,然後顫顫巍巍,結結巴巴的表示,相爺隻是有些體虛之狀,另有些憂思過度,建議靜養,並無大礙。
餘懷因在心裏鬆了口氣,然後回頭,看著謝無琊,笑著說:“我說了吧,沒事。”
謝無琊張開嘴,正要說話,外麵下人來報,喊:“相爺,宮裏來人了。”
兩人聞言對望,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答案。
一息四至是正常人的心跳,至於餘懷因的脈怪在哪裏,容我回去翻翻醫術,找到合理的能讓我做文章的理由再來告訴你們。晚安,今天晚了一點,為了收好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