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第二百四十七章
聽到餘懷因回答的那一瞬間,代越短暫的僵直了一下,然後他垂下眼眸,低著頭,輕輕的說了句好,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對餘懷因說。
之後便沉默下來。
餘懷因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這段記憶來的太過突然,他沒有半點準備,直接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事實上,他有太多的疑問想知道,積攢的問題,幾乎能把他壓垮,可問題多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先從哪個問起。
就隻好跟著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代越才又問:“你現在……有什麽話,想跟我說?”比起剛才,代越的聲音似乎多了份嘶啞,雖然他有刻意壓低借此掩飾,但細聽還是能聽出來。
餘懷因聞言抬眸,他看著代越,沉默了一陣,然後慢慢的,低下了頭,他眨了眨眼睛,看著自己剛才攥著代越衣角的那隻手,開口,說:
“不瞞皇上,有很多,不過臣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說。”說著,他抬起頭來,看向對麵的代越,代越似有所感,也在同一時間抬起了頭。
一時間,二人四目相對,兩相無言。
就在屋裏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相對無言的時候,鍾洲過來了,他在門外,先朝門裏揖了個禮,然後道:“公子。”
餘懷因聞聲回過神來,忙別開臉去,避開代越的視線。
代越皺了一下眉頭,眼角餘光瞄了一眼門外,眼裏掛著明晃晃的不滿,他斂眉,整理好臉上的表情,看了一眼別開臉的餘懷因,而後才提聲道:“進來。”
鍾洲推開門,走了進來,遠遠的瞧見那二人氣氛似乎不對,他忙駐步,在離代越和餘懷因還有五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心裏舒了口氣。
他躬身,拱手,朝床榻那邊的代越和餘懷因各行了一禮,低著頭,恭敬的說:“請公子移步花廳用膳。”
“不必。”代越的聲音與往日一般無二,一樣的沒什麽情緒,他道:“我和於相一道,把早膳送到於相這裏罷。”
鍾洲哪敢說不,應了聲是,出門之前,還憐憫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餘懷因。
餘懷因那時候還不明白鍾洲那眼神什麽意思,直到代越和他的早膳一起被送了進來,他看著自己門前的肉粥和那碗觀看著就覺得苦兮兮的湯藥,再看看代越麵前的雞鴨魚,突然覺得委屈。
其實這也無可厚非,他傷重,飲食方麵需清淡也就罷了,每三個時辰一碗湯藥是必不可少的,不誇張的說,至少在這半個月之內,餘懷因的飲食,會以流食為主。
反觀代越就不一樣了,雖說他們現在出門在外,很多地方肯定比不上宮裏,但也得極盡所能,把事關代越的每一項都做到極致。
單這膳食上,不說山珍海味吧,起碼得葷素齊備,色香味俱全啊!
其實代越自己也沒想到這一茬,他看著兩人對比之下堪稱雲泥之別的早膳,又看了看對麵一臉委屈的餘懷因,扶了一把額。
代越語氣無奈,他道:“你們不必如此,我不是非食珍饈玉饌不可,把這些撤了吧,別再有下次,這一路上,給我備和你們一樣的膳食就好。”
餘懷因看著那些精致的菜肴,咽了一口口水,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的代越,代越接收到他的目光,毫不客氣的道了句:“等你傷好了再說。”
天子到來第一天的早膳時間,便以這般的驚濤駭浪作為開始,最後又以風平浪靜結尾。
半刻鍾後,沈青衣照例來給餘懷因診脈,代越不閃不避,就坐在床邊看著,等沈青衣收回手,他一邊替餘懷因拉被子蓋住手,一邊問:“如何了?”
沈青衣不敢隱瞞,如實道:“暫無大礙,不過最好還是靜養,傷口未愈合之前,怕是難以繼續行路。”
也就是說,餘懷因現在這個模樣,去青桐縣是不可能了,不然路上傷口裂開,神仙難救,起碼也得傷口愈合才能繼續上路。
代越沒說話,良久後,他點了點頭,對沈青衣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沈青衣頷首,轉身,還貼心的帶上了門。一轉身,看見了鍾洲,他驚訝出聲:“鍾大人?”
鍾洲看見他,又看了看屋裏,問:“相爺情況如何?”
沈青衣搖搖頭,道:“相爺傷重,恐怕受不得顛簸。”其潛台詞就是——想今天就離開李家別院,繼續往虞風城的計劃,以及去往青桐縣的事,都泡湯了。
鍾洲點頭,道:“我猜也是。”
當然,鍾洲的心思此時也不在前往虞風城的事情上——自昨天晚上,趙奢回來,告訴他,下午截殺他們的那夥人是邱秉山指使的之後,他就有了別的打算。
本來是準備連夜就把事情安排好的,哪知道後半夜會迎來代越這個不速之客。
代越的到來,在一瞬間的時間裏,就打亂了鍾洲腦子裏的所有籌謀,之後更是沒顧得上,他的注意力在見到代越的時候,就全被代越離宮來此這一件事給吸引了。
今早匆匆趕去麵見代越,聽到代越說那番話,他惶恐不安了一整晚的心,才總算得了個安字,這件事一放下,吃早膳的時候,邱秉山的那件事就馬上竄出腦子裏了。
他連早膳都沒怎麽用,就便趕了來,要見代越。他的目光越過沈青衣,往沈青衣的身後的木門瞄了兩眼。
他在這裏等代越已經等了足足一個時辰又三炷香時間了。但早上醒來後就進了餘懷因屋裏的代越,卻一直沒有出來。
直到現在,沈青衣從屋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