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書房昏暗誰歎息

  第二百九十九章 書房昏暗誰歎息


  這也是為什麽，邱秉山明明遠在長謠，卻能準確無誤的知道他們前往青桐縣的路線，並提前在落霞山埋伏好人，以對付鍾洲為目的，將暗箭對準了餘懷因。


  更準確地說，他們的目的，是於淮音，是當年救亓晚書於性命瀕危之際，後又庇護他平安十三載的於淮音。


  或許他並沒有真的要置“於淮音”於死地，可邱秉山安排在落霞山上的殺手，確實差點要了餘懷因的命，再加上，原身身死的原因，極有可能，也是亓晚書的手筆。


  單憑這兩點，餘懷因已經沒辦法原諒他。


  船身突然晃蕩了一下，桌案上杯盞裏的水一陣蕩漾，碰上杯壁還濺出幾滴來。餘懷因原本坐的好好的，此時身子因為船身的晃蕩便也慣性的往旁邊一歪。


  對麵亓晚書雖然低垂著眼眸，注意力卻一直在他身上，見狀想也沒想，下意識的就伸出了手，想去扶餘懷因，嘴裏喊道：“小心！”


  隨著船身的晃蕩，身體重心頓失，餘懷因本能的伸手去抓麵前的桌案，好穩住自己的身形，亓晚書的聲音傳入耳中，語氣擔憂，他當即愣了一下。


  直到眼角餘光看見亓晚書伸過來的手，不知怎麽地，他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麵來，那是於淮音的書房，彼時卻昏暗無光，隻有一盞燭光在黑暗中搖搖欲墜。


  暗淡的月光從窗口灑了進來，勉強看清楚了書案上擺放整齊的書冊與硯台筆墨，餘懷因正奇怪，卻發現簪發束冠的自己，不，那不是他，是於淮音。


  他看見於淮音坐在書案前，而在於淮音的麵前，還站了一個人。


  ——是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大半個身子都隱在黑暗中，他背對著餘懷因而立，餘懷因看不見他的臉，自然也看不見他臉上是何表情。


  餘懷因看不清那男子的模樣，卻隱約覺得，這人的背影，很熟悉。


  這個念頭一跳出來，他就像是被誰控製了一樣，本能般的張嘴，似乎是想喊麵前這人的名字，但是有人比他更快，先出了聲。


  “於淮音……”


  黑暗中，一個溫潤的男聲在書房裏悄然響起，聲線慢條斯理，像是融化在第一陣春風裏的積雪，又像是情人之間的輕聲呢喃，裏麵藏著無盡眷戀與深情。


  餘懷因聞聲，猛地睜大了眼睛，他驟然抬眸，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站在於淮音麵前，偏又隱在黑暗裏的黑衣男人，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


  那人站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傾身向前，微微彎了腰，月光照耀下，他伸出手來，但見那手白皙如玉，五指修長，骨節分明，竟是伸向了那書案前坐著，從始至終不發一言、一動不動的於淮音。


  餘懷因對眼前所見的一切感到震驚不已，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發出一絲半點的聲響，雖然理智上，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一切，隻是假象。


  他看著那個黑衣人伸出手去，心跳像是被後者的動作所掌控了，他的手越接近於淮音，心跳就越快。


  就在餘懷因感覺自己的心跳已經遠遠超出負荷，馬上就要爆炸的時候，黑衣人即將碰到書案前於淮音的臉的那隻手，卻突然停下了。


  窗外這時候忽然吹來一陣風，一陣肆虐後，書房裏那唯一的一盞燈燭也被吹滅，光芒消失，眼前的一切重新陷入黑暗，

  不等餘懷因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一個睜眼眨眼的時間，眼前又恢複了正常，布置的典雅卻處處透著精致的船艙，桌案上一應俱全的茶具。


  恍如大夢初醒，餘懷因猛地呼出一口氣來，可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眼角餘光處，隻見那隻從對麵伸過來的手，一如方才他在夢裏看見的那般無二，端的是白皙如玉，五指修長，骨節分明。


  餘懷因驚懼的看著那隻越來越近的手，夢裏最後一刻，那種心髒即將爆炸、窒息瀕死的感覺又一次襲了上來，他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掐住，讓他無法呼吸。


  求生的本能使他忽然出手，將那隻就要碰到自己的手，一把拍開。


  手掌拍上手掌，“啪——”的一聲，又脆又響，在安靜的船艙裏如平地驚雷，格外突兀，像是炸開了一朵煙花，將在場三人都炸的愣住了。


  那一瞬，好像連時間都凝固了一樣，亓晚書伸出去想扶餘懷因的手，還保持著被拍開的姿勢，亓晚書愣愣的看著那手背上一大片的紅。


  餘懷因拍出去的那一掌，幾乎用盡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本就失了重心的他，立時伏倒在地，他用手肘撐著船艙地板，勉強不讓自己摔倒在地。


  他不住的呼吸，喘氣，像個溺水，被人剛從水裏救起的人，忽然呼吸到新鮮空氣，便控製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赴十三也被那一聲脆響驚得呆住，愣了一下後，很快回過神來，他下意識的往亓晚書身上看過去，隻一眼，就看到了亓晚書手背上那被餘懷因拍出來的一片紅腫。


  霎時間，一股怒氣從他的心底冒出來，他氣得握劍的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想也不想，他當即走上前去，一手揪起歪倒在地的餘懷因的衣領，另一隻手已經長劍出鞘。


  閃著寒光的劍，正搭在餘懷因纖細而白皙的脖頸上。


  赴十三咬著牙低吼道：“你找死！！”說著就要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