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夜色溫柔與君同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夜色溫柔與君同


  餘懷因有些發愁。


  他已經知道了在代越和自己之間的那層窗戶紙後是什麽東西，所以在麵對代越的時候，他隻能半真半假的應付過去，因為知道是一回事，戳破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說，其實有的時候，餘懷因得承認，自己確實是有些不識好歹的。


  你看代越那麽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平日裏連話都不怎麽說，對他卻這麽關心，可他呢，不止裝傻裝不知道，反而還在心裏盤算著怎麽把對方推離自己。


  不知想到了什麽，餘懷因忽然抬眸，悄悄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代越正微垂著頭在喝粥，他喝粥的動作很斯文，也很優雅。


  暖黃色的燭光打在代越那張俊美無儔的側臉上，長而密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無聲的描繪著他山眉星眼的風月無邊。


  又過片刻，燭台上的亮的好好的幾支燭火忽然被一股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橫衝直撞的風給吹滅，沒了燭光，房間一下子就變得暗了下來。


  正在偷看的餘懷因頓時被嚇了一個激靈，還以為被代越發現了，就要不打自招，然後聽見了耳邊傳來的呼呼的風聲，以及窗戶哐哐撞擊門框的聲音。


  代越也聽見了，他幾乎是立刻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借著屋內其他地方的兩盞燭火，他看向對麵的餘懷因，安慰道：“你坐著別動，我去看看。”


  說著，他撐著桌麵起身，迎著吹來的風，走向了房間靠角落的位置，等他走近了一看，才發現是窗柩鬆了鎖扣，這才導致寒風吹了進來，。


  他伸出手，把雕花窗拉過來，正準備關窗，忽然見前麵有什麽東西撲掕著翅膀向著他飛了過來，他停了一下，等那東西落在窗沿上，才發現是一隻灰色的鴿子。


  ——是萬瓊生的鴿子。


  代越抓住鴿子，從鴿子腿上的小信筒裏取出裏麵的紙條，然後把鴿子丟出窗去，鴿子撲掕撲掕翅膀飛走了，他將信展開，迅速看了一眼上麵的內容。


  然後關好窗戶，落上鎖扣，下一刻，他聽見身後傳來了餘懷因的詢問聲，說：“怎麽了？”


  代越扭過頭去，解釋道：“應該是之前關窗沒關緊，剛才讓風給吹開了。”說完，轉身朝餘懷因所在的方向走，又順手在角落裏取了盞燈用以照明。


  餘懷因又道：“剛才我好像還聽見鳥的聲音了，是飛進來了嗎？”


  “沒有，是從窗前飛過。”代越這般回答說，他掌著手裏的燈盞，一步步朝餘懷因走過去，等走到桌前，手上的燭光將站在桌前的餘懷因覆蓋包裹。


  四周光線昏暗，唯有他手上的燭光散發著暖融融的光芒，而站在燭光下的餘懷因，右眼眼角的朱砂痣偏黑色，然而襯著他恍如鍍金般的臉龐，竟有了幾分異域風情。


  代越還不曾見過這樣的餘懷因，當時就感覺胸膛裏的心髒被奶貓的貓爪子撓了一下，不痛，但癢癢的，還有點莫名的難受。


  他別開臉去，沒敢再看餘懷因，抬手掩唇，不自然的咳了一聲，說：“我去把那邊的燈點一下。”說完，停也不停，往燭台那邊走。


  餘懷因疑惑的看著站在燭台前，用背對著自己、正逐個將之前被風吹滅的蠟燭點燃的代越，感覺這人的情況似乎不太對。


  在餘懷因看不到的地方，代越將所有的蠟燭都點燃後，趁著取剛才放在手邊的槐花燈罩的時候，將手上的已經揉成一小團的小紙條丟盡了燈台裏，然後迅速的罩上燈罩。


  此等毀屍滅跡的手法簡直是幹脆又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等代越重新坐回桌前的時候，發現餘懷因已經把碗裏的粥喝完了，他頓了一頓，然後看著餘懷因，猶豫了一下，問：“再吃點嗎？”


  餘懷因餓了大半天，就一碗小米粥怎麽可能吃的飽，他確實還想吃點，但卻不是很想繼續喝粥了，他有點不好意思，對代越說：“不喝粥行嗎？”


  代越聞言一愣，然後笑了笑，說：“嗯，不喝粥。”


  門外晚風輕拂綠葉落盡的桃枝，廊下燈籠搖晃應和著誰家的簷鈴，古橋下碧波蕩漾，歲月行過重重夜色，方見頭頂明月高懸。


  ……


  翌日，天未明。


  一身黑色勁裝的斐騁鄰就早早的站在了代越的房門前，他抬手敲門，一邊敲一邊朝門內喊道：“皇上，鄖縣太守那邊有消息了。”


  無人應答。


  斐騁鄰皺眉，心道：莫不是還沒醒？不對啊，皇上向來覺淺，就是沒醒，自己這樣敲門，也該醒了。


  他正要抬手再敲，忽然聽見身後有人道：“斐大人是找皇上吧。”


  斐騁鄰聞言，轉過身來，見是驛站的驛丞，此人是鄖縣太守的人，年紀在四十多歲的樣子，雖然臉上時常帶笑，但麵相看起來卻不太像好人。


  代越需要鄖縣太守的協助，所以當初和斐騁鄰前往鄖縣，他沒有像鄖縣太守隱瞞自己的身份，臨走之前，鄖縣太守對代越說：


  “若是聖上下一步的計劃是和於相一起回京，眼下又暫時還未尋到合適的落腳處的話，可以先在本縣的驛站住下，那驛丞是臣的人，會保密的。”


  正是因為這句話，代越才改變了原先的路線，在和謝無琊匯合後，交代了眾人，改道鄖縣驛站。


  我覺得今天你們不誇我就有點過不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