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一百餘三條性命
第四百零二章 一百餘三條性命
“誰判的,這麽糊塗的依據?”餘懷因這話一出口,圍桌而坐的其他三人霎時就看了過來,尤其是坐在他對麵的代越,看過來時眼裏閃過一絲怪異。
餘懷因正為賀明珠被冤枉的事情感到義憤填膺,抬眼一看,對上他們三個人看過來的、帶著呆愣和疑惑的目光,下意識的,他的身子僵了一僵。
他反應慢了一拍,正要開口問‘怎麽了’,腦子就忽的閃過一個念頭——賀明珠這樁案子,該不會是原身判的吧?!
這個念頭一出,餘懷因立時就慌了,那他剛才說那句話,豈不是暴露了自己不是原身?
慌亂之下,餘懷因又不小心對上了代越他們的眼神,頓時間,這個可能性在他的心裏幾乎是一下子就飆到了百分百。
餘懷因頓時感覺渾身發毛。
刹那間,他感覺自己被扒下了身上的那層偽裝,全身赤|裸的暴露在眾人麵前,這種感覺太強烈,太壓抑,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來,幾乎要將餘懷因整個包裹。
與此同時,有一股寒氣慢慢從腳底冒了出來,寒意自下而上,漸漸席卷全身,不消片刻,餘懷因就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好似都停止流動了。
謝無琊卻在這時候說話了,他迷茫又不解的上下掃了餘懷因一眼,確定他沒摔壞腦子後,才開口,說:“於淮音,你腦子沒壞吧?”
餘懷因:“……”
我現在真的很想自己腦子壞了。
謝無琊不顧他抽搐的眼角,接著道:“我可是聽說,當初為了這案子,你可是刑部戶部兩邊跑,後來還翻了含章殿的牆,非要纏著皇上陪你翻案,這事在當時鬧得多大啊,你現在竟然就忘了是誰判的?”
謝無琊和斐騁鄰都是在代越登基後才入的宮,按說像這等發生在十年前的案子,他們是不知道的,不過凡事都有意外,賀明珠這樁案子,他們還就真的湊巧聽過。
因為這件事,和於淮音有關,而且關係還不小。
十年前,浮甘城連續降雨一個月,恨不得想,屋漏還偏逢連夜雨,城外修造的了近二十年都安然無事的大壩,竟然在一個夜雨,毫無防備的潰堤了。
大壩決堤,大水沒了阻擋,便一股腦向著浮甘城衝了過來,一路無阻,有許多還在睡夢中的百姓,甚至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被突如其來的大水衝走了。
浮甘城大水成災,僅僅一夜,就造成了城中百姓數以萬計的死傷,更何況,還有許多被大水衝走尋不到人不知生死的人。
第二日,一封折子就被八百裏加急,送到了慶臨帝的禦案上,慶臨帝聞之大驚,當日的朝會上,隻浮甘城這一件事,就是一場巨大的震動。
慶臨帝當即下令,讓戶部撥一筆十萬兩白銀,著人即刻送往浮甘城,萬事以解救百姓為第一位。
這十萬兩白銀,在第二日就被送出了長城城,在一百餘人的押運下,浩浩湯湯的向著浮甘城而去。浮甘城在北,從長謠出發,需過鄖縣。
押送這筆賑災款的官兵在三日後到達了鄖縣,因為天色已晚,他們便在鄖縣城外的驛站歇了下來,準備第二天天亮繼續趕路。
隻是誰也沒想到,他們再也沒有等到第二天的黎明。
當天晚上,月黑風高,有人趁夜摸進了驛站,用迷煙迷暈了趕了三天路、風餐露宿,幾乎沒怎麽好好休息過的一百餘位官兵。
然後,一刀一刀,砍下了他們的頭。
慘淡的月光傾灑下來,臨窗而探,見屋內刀光劍影,雪白的牆上滿是濺起的血痕,一道又一道,像一朵朵開在牆上的花,詭異,又恐怖。
次日天亮,驛丞從床上驚醒過來,沒等他把夢魘的恐懼,就聞到了一股濃的幾乎化不開的血腥味,驛丞驚疑著踏出房門,順著那股血腥味,摸到了官兵們休息的院子。
院外靜悄悄的,要不是血腥味實在太重,看起來並無異常。
驛丞上前,敲了門,無人應,他本來想走,可是心頭莫名覺得不安,於是伸手,推開了門,門徐徐而開,露出房內的景象。
驛丞頓時瞪大了眼睛,地上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和掉落在旁的腦袋,有幾個還睜著眼睛,死不瞑目般的看著大門的方向。
地上的鮮血匯成一道細流,此刻還未幹,驛丞當即被這副場景驚得大叫出聲,聲音驚飛了盤旋在驛站外那顆大樹上的烏鴉。
賀明珠收到消息後,衣服都沒穿整齊,就跑了出來,他向來文弱,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書生,哪裏見過這等場麵,等跑到驛站一看,當場就吐了了昏天黑地。
捕快將那一百餘三具屍體一一搬了出來,因為太多,衙門裏的停屍間肯定放不下,隻抬了十二具回去,其餘的,放在了城外的義莊,由衙門派人看守。
而那十萬兩白銀,已經不翼而飛。
賀明珠給朝廷去了一道折子,然後連軸轉了三天,想查出凶手,可惜,對方做案手法幹脆利落,沒留下半點有用的線索。
案情一籌莫展之際,第四天,朝廷來了人,賀明珠尚來不及鬆口氣,就被來人製住,強製性的給他帶上了枷鎖,隨後關進了囚車。
賀明珠坐在囚車裏,一直到出了鄖縣的城門,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自己被當做殺了驛站那一百餘三人和奪取十萬兩白銀的凶手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