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朕不會讓他有事（修）

  第四百三十一章 朕不會讓他有事（修）

  長謠城是一潭渾濁不堪的水，而朝廷更是一個大染缸，他和於淮音在這個染缸裏，縱然是注定身在其中，身不由己，可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們都已經髒了。


  當年那兩個坐在城牆上喝酒遙指月，吟詩院觀星，明媚如三月驕陽的少年，終於還是敗給了歲月，敗給了金鑾殿上的勾心鬥角。


  但是謝無琊沒有，至今仍沒有，他一如當初和於淮音來到長謠城的時候，身懷一顆赤子之心，幹淨而純粹，秉一身的浩然正氣，與身邊的險惡爭鬥。


  代越曾以為，謝無琊這一輩子都會這樣活下去，活的比誰都真實，比誰都開心，張揚恣意一生，千秋留名也好，萬古流芳也罷，他不在意。


  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今日竟然從謝無琊的口中聽見了那落寞無比的歎息聲，他下意識就怔愣住了，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聽錯了。


  ……主要是幾年來，謝無琊在他麵前的形象過於大大咧咧了，導致他潛意識覺得，這種傷春悲秋的憂鬱氣質，不是很符合謝無琊的糙漢子人設。


  不過好在，盡管代越的心裏已經卷起了一人高的海浪，可他的麵上，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內心的驚濤巨浪，絲毫未顯現出來。


  門裏門外的兩人各懷心思，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越發的心虛，一個心頭的疑惑越盛，就在謝無琊要撐不住，決定坦白從寬的時候，門裏的代越有了動作。


  代越低著頭，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不是很敢看謝無琊的眼睛了，就怕瞧見人眼裏那無盡的哀愁，要是真的，他覺得自己會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以手掩唇，低低的咳了幾聲後，抬起頭來，看似是看向謝無琊，其實目光已經越過謝無琊，投向他身後的庭院了。


  “起吧。”代越的語氣還算平靜，他看了看左右，想把斐騁鄰喊來給自己弄熱水去，本來叫謝無琊也可以的，但是剛才那聲歎息，改變了代越的想法。


  代越覺得謝無琊一定是遇上解決不了的難題了，能讓心大如鬥、開朗如謝無琊這樣的人，發出那樣愁緒難消的聲音，想必不是易事。


  這種時候，代越覺得自己不能再使喚謝無琊了——行事果敢狠絕如代越，在為他人考慮的時候，竟是如此的別扭而笨拙。


  左看右看，都看不到斐騁鄰之後，代越終於確定斐騁鄰不在這附近了，他不禁疑問：“斐騁鄰呢？怎麽就你一個？”


  謝無琊本來都做好被代越追根究底的準備了，哪知道對方並沒有要問他剛才怎麽了，而是詢問斐騁鄰的去處，他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後，下意識的就鬆了一口氣。


  “謝皇上。”說著，他放下手，然後自然而然的直起身來。


  然後才回答說：“哦，斐騁鄰他呀，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抬手去擦額頭上那剛才冒出來的細汗，手才剛抬到一半，他又想起來在麵前的代越。


  ——臣子回話的時候，一般是不能做別的動作的，否則會被視為對君王不敬，是要被拖出去拔了褲子打板子的。


  想到這，謝無琊的手抖了一下。


  他抬頭，去看代越，代越依舊站在門裏，似乎並沒有打算出來，他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化，似乎不在意謝無琊剛才的無禮。


  謝無琊頓了頓，然後假裝什麽事也沒有，把抬到一半的手悄悄放了下去，在代越投來疑問的眼神時，接著剛才的話，說：“他說去找賀太守了。”


  聞言，代越沉默了一下，然後轉身，準備關門回房，腳才一動，他又停住了，在他轉身的同時，謝無琊也出聲，喊了他一句：“皇上！”


  於是代越順勢轉回身來，看著謝無琊，臉上雖然還是沒什麽表情，但目光卻溫和了下來，將要說的話暫且壓下，轉而詢問：“還有何事？”


  謝無琊撓了撓頭頂，似乎在斟酌什麽開口，神色有些為難。


  代越見他這副表情，還以為他是要把那件困擾得他傷春悲秋的事情說給自己聽，不由放輕了呼吸，連身上那股拒人千裏的氣勢，都下意識的收斂了幾分。


  然後他就聽到謝無琊小心翼翼的問：“於淮音，他怎麽樣了啊？”


  代越：“……”


  謝無琊其實是怕自己貿然問起餘懷因的情況，會讓代越難過，但是他又實在想知道餘懷因的情況，糾結再三後，還是選擇出聲詢問。


  原以為代越不會回答自己，哪知道，他等了一會兒，就見代越伸手扶額，然後看了一眼自己，謝無琊不確定那是不是錯覺，他感覺代越看自己的那一眼，眼神有些無奈。


  代越說：“他沒事。”說著，停了一下，又說：“朕不會讓他有事的。”


  修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