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相告原委誤燭淚

  第五百一十章

  亓晚書在屏風前站了片刻，沒有停留過久，然後一言不發的繞過屏風，來到床前，然後在床榻邊的繡墩上緩緩坐下。


  動作仍是一貫的優雅，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一股子常人模仿不來的貴氣。


  餘懷因從他進門的時候，就一直在看著他，他看見了亓晚書在屏風前的短暫停留，看著在自己身邊坐下，看著他故意回避著自己目光。


  亓晚書不說話，餘懷因便也不開口，兩人就這麽沉默著，任由時間一點點流逝過去，窗外天色也越來越亮，屋裏燭台上的燭淚又多了兩道。。


  亓晚書似是無事可做，他抬手，不是很有必要的理了理自己根本沒有絲毫淩亂的衣襟，也不看自己跟前的餘懷因，臉上神情始終淡漠，似乎並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兩廂僵持下，最後是餘懷因打破了兩人之間這詭異的沉默，他看著亓晚書，輕聲詢問，說：“……你沒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聞言，亓晚書手上動作一頓。


  但很快，他放下手，然後抬眼，對上餘懷因的視線，那雙比常人較為淺淡的棕色眸子如琥珀一般，不閃不避的直視著餘懷因，不答反道：


  “相爺錯了，這話該我問相爺才對。”


  他注意著餘懷因的神色，停了一下，然後反客為主，把餘懷因問他的問題，丟了過去，問：“相爺沒什麽話跟晚書交代嗎？”


  餘懷因看著他，眨了眨眼睛，他隱約覺得，亓晚書生氣了，他並不反駁，反而順著亓晚書的話點了點頭，順勢道：“有。”


  亓晚書沒說話，隻是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那眼裏分明寫著七個大字：“那就說吧，我在聽。”


  餘懷因本來就沒有打算隱瞞他，因為他知道，就算他不說，以亓晚書的聰明才智，估計也已經把這件事猜的差不多了。


  他將蓋在自己身上的錦被掀開，而後側身，從床褥下拿出一把飛鏢來——正是之前，他從被高守打暈的那個護衛身上搜出來的那支。


  隻是比起之前，此刻這把飛鏢的刀刃上麵，已經沾了些許血跡。


  他將飛鏢遞給亓晚書，解釋說：“我的傷，其實是我自己弄的，目的是為了拖住你，好給高守爭取一些離開的時間。”


  聞言，亓晚書低頭，看了一眼餘懷因手上的飛鏢，然後抬眸，眼裏仍是一片淡漠，並沒有一絲驚訝的成分在。


  顯然，他早已經猜到了。


  餘懷因見他神色未動，心下明了，點了點頭，他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亓晚書聽，說：“也是，這種把戲，瞞不過你。”


  事實上，他本來就沒打算能瞞過亓晚書。


  亓晚書沒有回答，他將飛鏢從餘懷因手裏接過來，語氣平和，聲音也沒有絲毫的感情起伏，就像是在和陌生人說話。


  他道：“所以，勞煩相爺等下開口，說的是我不知道的。”


  餘懷因點頭，說好。


  然後將自己和高守之前在房間裏的謀劃，一一道來。


  從亓晚書率眾包圍東院，要抓高守的時候開始，餘懷因的目的就隻有一個，也很簡單，讓高守安全的從這裏離開。


  在餘懷因從護衛身上找到飛鏢的時候，他曾經想過，要不要讓高守直接挾持自己，好讓亓晚書有所忌憚。


  但轉念一想，他覺得這樣做，破綻太多了，亓晚書既然早就已經在安排他入住的院子裏安排了人，說明他已經猜到了，自己失蹤後，代越一定會派人來救自己。


  這是他們的一個致命之處，因為無論高守是不是代越的人，隻要亓晚書認定了他是來救餘懷因的，那麽他們就已經失敗了一大半。


  因為既然都冒著危險來救人了，又怎麽可能，會在突然之間，就轉變態度，挾持餘懷因以求自己生，即便亓晚書有所忌憚，也一定不會讓高守離開。


  所以，一定要讓亓晚書以為，高守是真的有要他的命的可能，亓晚書才會真的忌憚，但同時，餘懷因也是在賭，賭亓晚書，不會讓自己死。


  恰恰就在此時，他想起來亓晚書看到那支胭紅色箭矢時，奇怪的神色。


  於是，一個計劃，在餘懷因腦中運營而生。


  有射中赴十三那支緋紅色箭矢在前，亓晚書在高守的語焉不詳中，也確實信了高守是宋佑淳派來殺餘懷因的人。


  可事情壞就壞在，高守沒按之前和餘懷因商量的那樣，一個人獨自離開。


  餘懷因原本的打算是，用此計騙的亓晚書放高守離開，自己再盡力拖住亓晚書，高守離開李府後，再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辜時雨帶他出城，然後兩人一起去鄖縣找代越。


  高守卻因為見亓晚書一幅生怕自己傷了餘懷因一絲一毫的模樣，腦光一閃，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臨時變了卦，沒按計劃的來。


  事後高守解釋，他是想著時不可失，反正帶一個也是帶，帶兩人也是帶，於是準備打熱打鐵，將餘懷因一起救走。


  餘懷因也沒想到高守會突然來這麽一出，連跟他分析利弊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高守假意挾持著走出了房門，為了不讓亓晚書看出破綻，餘懷因別無選擇，隻能陪他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