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千乘之主萬乘君
第五百三十六章 千乘之主萬乘君
——續上半章——
亓晚書半依在太師椅上,姿態慵懶,手肘抵著桌沿,手掌虛虛撐著額角,似乎在假寐,聽到聲響,他嗯了一聲,隨即抬頭,朝赴十三看了過去。
赴十三人還愣著,沒反應過來,隻呆呆地看著他,那張素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此刻滿是呆愣,最後還是亓晚書先開了口。
他放下手,坐直了身子,然後側身,提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水,接著起身,走到赴十三跟前,將手裏的水杯遞了過去,說:“喝了。”
赴十三看著遞到跟前的那杯水,霎時間心神大震,遊離許久的魂魄終於悉數歸位,然後他想也沒想,將水杯從亓晚書手裏接過來後,仰頭就一口悶了。
亓晚書收回手,看著他這副牛飲一般的模樣,不知怎麽的,突然說了一句:“喝這麽快,你就不怕我在裏麵下毒?”
赴十三當即翻身下床,單膝跪在亓晚書跟前,垂著腦袋,一手捂著胸前傷口,另一隻手則輕而又輕的攏著那隻水杯,不敢用力,生怕碎了。
他垂著頭,目光僅止於亓晚書的鞋尖,他回答道:“十三這條命是殿下的,殿下若要收回,隻需吩咐一聲,十三雙手奉上,不需要殿下親自動手。”
亓晚書低著頭,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神色不明,然後轉身,坐回了太師椅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這才開口,問:“他身上的傷,是你弄得?”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赴十三原以為,亓晚書會先問自己為什麽要抓餘懷因,理由他都在腦子裏預演了幾十遍,哪知亓晚書先問的,竟然是這個,倒是讓赴十三噎了一下。
準備的回答也卡在了喉嚨了。
赴十三下意識的捏緊了拳手,在手裏的水杯碎掉之前又驚嚇似的回過神來,他鬆開手,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還是點頭,說是。
亓晚書並不意外,在李府門口看到兩人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所以聽到赴十三也沒有生氣,隻是淡淡的道:“自己去領罰吧。”
赴十三沒有辯駁,還是點頭稱是,隻是神情難免落寞。
亓晚書沒心思去注意他的落寞情緒,他放下水杯,停了停,眼睛看著窗口,不知道在想什麽,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聲音很輕,他問:“為什麽救他?你不是……”
後麵的話,亓晚書沒有說出來,但赴十三知道那後麵的話是什麽,他確實不應該救餘懷因,因為他巴不得那人趕緊去死。
赴十三垂著頭,沉默片刻後,他回答說:“因為他死了,殿下會傷心,十三不想讓殿下傷心。”
亓晚書顯然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聞言當即愣住,然後他低低的笑出聲來,不知道是在笑赴十三,還是在笑自己,緊接著,他起身,往房門外走去。
赴十三見狀,忙從地上起身,想要跟上。
他才走了一兩步,就見已經走到門邊的亓晚書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把傷養好再去。”
說完,踏出房門,走了,留下一臉茫然的赴十三在原地站了許久。
良久後,從赴十三的房間裏傳出來一記輕笑聲。
雖然亓晚書有讓他安心養傷的意思,但赴十三還是用最快的速度給自己調息了一下內力,然後就馬不停蹄的提著劍往亓晚書身邊趕了。
恰在此時,亓晚書收到留在餘懷因院子裏的護衛傳來的、蘇長鶴突然出現在院子裏的消息,聯合今日午後,他在前院看見的那些從酒樓送來的東西,還有李義和跟他說的,蘇長鶴進了酒樓的事情,他瞬間意識到,是代越來了。
亓晚書忙吩咐下去,要他們守住李府的各個出口,然後又匆匆從房間裏出來,要往餘懷因的院子趕,看到在門邊的赴十三,他明顯愣了愣。
赴十三低著頭沒敢看他,生怕亓晚書開口,趕自己回去。
但還好,亓晚書並沒有要他回去,他隻是愣了那一下,然後就恢複原樣了,沒多看他一眼,抬腳下階,往旁邊餘懷因的院子走去,步子又快又急。
亓晚書沒說話,就是默認赴十三跟隨的意思,意識到這一點,赴十三欣喜非常,忙抱著劍,跟在亓晚書身後,一道往旁邊院子去了。
事實也確如亓晚書所料,代越的確是來了,雖然亓晚書不知道代越具體是怎麽在不驚動院子四周的黑衣護衛情況下,進入院子、和餘懷因見麵的,但就現在這個情況而言,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代越鑽進了自己給他設下的陷阱裏。
這就夠了。
亓晚書並沒有等多久,隻聞吱呀一聲,原本緊閉的房門,就被人從裏麵打開了,代越穿著一身夜行衣,兩手空空,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房門前。
赴十三的第一反應,是拔劍,然後上前半步,將亓晚書護在了自己身後,兩隻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當門而立的代越,滿眼殺氣。
包圍圈的黑衣護衛們也在赴十三之後,紛紛拔出了刀劍,齊刷刷對準了房門前的代越,儼然是準備采用人海戰術,來個以多欺少。
代越見狀,卻是笑了。
他越過擋在亓晚書身前的赴十三,直看向亓晚書,見亓晚書的視線並沒有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在自己身後,他頓了一下,隨後意識到什麽。
與此同時,亓晚書也發覺了代越在盯著自己看,他收回落在代越身後的目光,又涼涼的投放在代越身上,隻是看著,沒說話。
代越對上他的視線,鳳眸一閃而過一絲笑意,他率先開口,問亓晚書說:“你這眼神,是想他出來,還是怕他出來?”
不等亓晚書回答,他又接著道:“你怕他和我站在一起,與你敵對,是不是?”
亓晚書眨了一下眼睛,辨不清臉上神情,他回視著代越,不閃不避,不答反問道:“那你呢?是覺得,自己能和上次那人一樣,從我這裏安然離開嗎?”
代越雙手環胸,依著門框,挑了挑眉,反問:“為什麽不呢?能逃一個,自然也能第二個,更何況,這次你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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